第255章 煉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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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煉獄賭局
我握緊腰間的冰絲錦囊踏進鐵門,九座兩人高的青銅火爐如同地獄惡鬼張開巨口。鞋底瞬間融化,硫磺蒸汽灼得睫毛打卷,遠處岩壁上暗紅色的熔漿緩緩流動。
"這方寸之間,可比突厥人的火炕帶勁多了?"屠萬仞的赤色麵具在火光中明滅不定。他端坐在紫檀交椅上,六名侍女正用長柄鐵鉗往爐膛添炭。賭桌竟是用整塊黑曜石雕成,那些龍蛇般的暗紋在高溫下竟遊動起來。
荷官顫抖著將二十枚冰片牌九擺在賭桌上。這種北境大雪山特產的冰魄遇到熱浪,瞬間騰起縷縷白煙。我的指尖剛觸到牌麵,皮肉立刻發出滋啦聲響。
"生死點香局。"屠萬仞彈指擊碎一尊青銅香爐,線香直插進熔岩地麵,"香盡前未分勝負,整座火山就會..."他突然掀開衣襟,胸前七道蜈蚣狀的疤痕突然睜開,露出七隻血紅的眼睛。
第二幕:千手破煞
第三根線香燃到一半時,桌麵溫度已突破八十五度。骰盅裏的雪山寒玉骰子突然爆開裂紋,滾出的骰點竟滲出鮮血。屠萬仞頭頂蒸騰起血色佛陀,那虛影突然伸手抓向我的天靈蓋。
"令尊的琵琶骨,就是被這枚透骨釘穿透的!"他掌心突然多出半截鏽蝕鐵釘。煞氣幻化的血佛猛然脹大十倍,我的視界突然被濃稠的血漿淹沒,耳畔響起父親淒厲的慘叫聲。
千鈞一發之際,後頸龍形胎記突然滾燙如烙。那些被夜郎先生逼著抄寫的《不動明王經》化作金文在血海中流轉,十七年來被迫裝瘋賣傻的畫麵在識海中翻湧。當血腥氣湧入喉嚨的刹那,我猛地咬破舌尖。
"千手觀音,照見五蘊!"
第三幕:砂瀑殺機
金沙傾瀉的轟鳴聲仿佛旱天驚雷。屠萬仞狂笑著掀翻賭桌,金燦燦的沙暴中突然鑽出八條鑄鐵鎖鏈,蛇群般纏住我的四肢。熱浪裹著沙粒灌進鼻腔,滾燙的金沙在皮膚上燙出焦糊味。
"這是當年賭坊地窖裏提煉的金砂!"他的聲音忽遠忽近,"你爹被埋了三天三夜,指甲縫裏..."
記憶突然如熔岩噴發。七歲那年除夕,我躲在祠堂供桌下,偷聽夜郎先生與神秘來客的對話。"千手賭王的屍首抬出來時,眼窩裏塞滿金砂..."說話人突然掀開鬥篷,露出胸前血目刺青。
識海中的金文驟然迸射萬道霞光。被鎖鏈禁錮的右手突然幻化出三十六道虛影,每一隻手掌都結出不同的蓮花印訣。當第八十一道手印結成時,金沙漩渦中突然浮現出十六年前密室賭局的虛影...
我聽見骨髓在高溫中發出畢剝聲響。
屠萬仞胸前的七隻血目輪轉如活物,寒玉骰子滲出的鮮血在賭桌上蜿蜒成符咒。鐵鏈絞動聲與地心岩漿的悶響交織,藍衣侍女突然翻轉鐵鉗,炭火中迸射出璀璨金芒——那竟是西域秘製的鬼眼磷粉!
"二十年前你爹跪著求饒時,背後可也貼著這道鎖龍符!"
屠萬仞的狂笑突然凝固。我凝視著掌心被熔化的寒玉碎屑,在金沙灼穿鞋底的劇痛裏,忽然想起夜郎先生逼我背過的《地藏渡厄經》。當第一粒磷火飄到眼前時,藏在舌底的冰魄珠應聲而碎。
"九泉賭禮第八重——"
血佛幻象轟然炸裂的瞬間,我暴喝出十六年來從不曾施展的密咒。後頸胎記滾過岩漿般的灼流,那些被強行灌注的《明王經》梵文在血液裏奔湧,化作三千金光破體而出。
屠萬仞猛地扯碎胸襟,七隻血目同時噴湧黑霧:"你竟敢參悟地獄道?!"
第四幕:金砂證道
金沙漩渦中浮現的幻象突然凝固。十六年前的密室裏,父親的花翎賭袍浸滿血汙,卻依然挺直脊背跪坐在金砂池中。對麵陰影裏坐著的人胸口起伏如拉風箱,右手小指缺失的斷口赫然鑲著枚翡翠扳指。
"看清楚了嗎小雜種?"屠萬仞的鎖鏈突然纏繞住我的脖頸,"當年我用這池金砂,可是把你爹每一根手指都..."
劇痛中忽然捕捉到清脆的哢嗒聲。八條鎖鏈交匯處,寒玉碎屑竟在高溫下結晶成冰棱。我猛然想起賭局開場時藍衣侍女倒酒的動作——她斟滿屠萬仞的瑪瑙杯時,手指分明在壺底敲過摩斯密碼的節奏。
"原來...您才是真正的...熬煞傳人!"
當最後兩個字衝口而出時,藍衣女子突然旋身甩出水袖。藏在她腰帶裏的冰魄銀針化作流星,精準刺入九座火爐的銅獸首。屠萬仞的慘叫聲中,整座賭場的地麵開始震顫。
"收攏三魂,閉天靈七竅!"
這分明是夜郎先生的聲音!我立刻並指成劍點向眉心靈台,恍惚間似乎看見藍衣女子掀開麵紗,右眼下三寸的朱砂痣竟與記憶裏母親畫像上的一般無二。
第五幕:明王照世
金砂雨中忽然落下青蓮。
沸騰的岩漿突然凝成明王寶座,我渾身燃燒的金焰裏綻出千條手臂。每隻掌心都浮現出當年抄經的場景——臘月寒夜裏邊裝癡傻邊蘸血寫經,除夕賭坊裏偷看天局密賬,還有被夜郎先生按在冰潭中逼出煞氣的時刻。
"不可能!"屠萬仞胸口血目接連爆裂,"熬煞之人五感盡喪,你如何..."
我突然看穿他赤色麵具下的秘密。那些隨呼吸起伏的蜈蚣狀疤痕,分明是天局特製的蛟皮麵具。真正的屠萬仞早就死了,眼前這人不過是披著畫皮的傀儡!
最後一粒金沙落定時,寒玉碎屑在賭桌上拚出十六年前的血字賭約。父親用金針刺破指尖寫下的"開"字在高溫中重現,正好與天局首腦的印章重合。
"該醒了,屠掌櫃。"我抹去嘴角血漬,"或者說...三年前就該死在金盆洗手宴上的,前代賭王司徒雷。"
第六幕:真相破繭
“你……你怎麽會知道?”司徒雷,不,此刻暴露出真麵目的他,聲音顫抖,赤色麵具掉落在滾燙的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濺起幾點火星。
我冷笑一聲,“司徒雷,十六年前你假死,借屠萬仞的身份苟且偷生。你以為換了張皮,藏起斷指上的翡翠扳指,就能掩人耳目?從踏入這賭場,你身上那股老牌賭王的氣場就藏不住。還有,你使的那招‘血目煞氣’,這是當年你獨創卻又因太過陰損而被賭界禁止的邪術,天下會這招的,除了你還能有誰?”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就算你猜到我的身份又如何?這賭局,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
就在這時,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條條裂縫從賭桌下蔓延開來,滾燙的岩漿從裂縫中噴射而出。原來是剛剛藍衣女子用冰魄銀針刺中火爐機關,引發了火山內部的不穩定。
“這是你自找的,這整座火山都將成為你的葬身之地!”司徒雷狂笑著,試圖趁著混亂掙脫鎖鏈逃跑。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藍衣女子,她衝我點了點頭。我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剛剛領悟的“千手觀音”之力,雙手迅速結印。一道道金色光芒從手掌中射出,將裂縫暫時封住。
“想走?沒那麽容易!”我大喝一聲,操控著金芒形成一條鎖鏈,向司徒雷卷去。
他見狀,急忙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揮砍向金芒鎖鏈。就在他分神的瞬間,藍衣女子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手中的冰魄銀針如流星般射向他的穴位。
司徒雷悶哼一聲,身體瞬間僵住。我趁機上前,一腳將他踢倒在地。
“十六年前,你為何要與天局勾結,陷害我父親?”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憤怒。
他喘著粗氣,卻依然嘴硬,“哼,這是天局的命令,我不過是個棋子。你父親當年不肯加入天局,還妄圖揭露他們的陰謀,天局豈能容他?”
“那我母親呢?她現在在哪裏?”我急切地問道。
他冷笑一聲,“你母親……她被天局抓走,至於現在生死如何,我也不清楚。不過,你要是繼續追查下去,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第七幕:絕境突圍
就在我要繼續逼問時,火山的震動愈發劇烈,整個賭場仿佛都要被撕裂。頭頂的岩石紛紛掉落,砸在地麵上,濺起陣陣煙塵。
“快走,這裏撐不了多久了!”藍衣女子焦急地說道。
我扶起她,與她一起朝著出口奔去。然而,當我們跑到門口時,卻發現鐵門已經被岩漿封住,根本無法出去。
“難道今天我們就要葬身於此?”我心中湧起一股絕望。
突然,我想起了腰間的冰絲錦囊。這是夜郎先生送給我的,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它有什麽特別之處。此時,我顧不了那麽多,急忙將它打開。
一道耀眼的光芒從錦囊中射出,緊接著,一個小巧的羅盤出現在我的手中。羅盤上的指針瘋狂轉動,最後指向了賭場的一側牆壁。
“難道出口在那裏?”我心中一動,帶著藍衣女子朝著指針所指的方向跑去。
當我們靠近牆壁時,發現牆壁上刻著一些奇怪的符文。我仔細觀察,發現這些符文與我在《不動明王經》中看到的有些相似。
我嚐試著用手指觸摸符文,符文突然亮了起來,牆壁緩緩打開,露出了一條狹窄的通道。
“快進去!”我拉著藍衣女子衝進了通道。
通道內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牆壁上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我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突然,前方出現了一群黑影。
“是天局的殺手!”藍衣女子低聲說道。
這些殺手身著黑衣,手持利刃,將我們團團圍住。我握緊拳頭,準備與他們決一死戰。
就在這時,通道的盡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們眼前——是夜郎先生!
“師傅!”我驚喜地喊道。
夜郎先生微微一笑,“不用怕,有我在。”
他手中的拐杖一揮,一道強大的氣流向殺手們席卷而去。殺手們紛紛倒地,失去了戰鬥力。
我們跟著夜郎先生繼續向前走,終於,眼前出現了一絲光亮。我們加快腳步,走出了通道,來到了沙漠之中。
回頭望去,那座火山賭場已經被岩漿淹沒,化作了一片火海。
“這隻是個開始,天局的陰謀還遠未結束。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你母親,揭開天局的真麵目。”夜郎先生嚴肅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為父親報仇,拯救母親,摧毀天局的陰謀。在這茫茫沙漠中,我們的身影漸漸遠去,而一場更加驚心動魄的冒險,正等待著我們……
終章:砂海遺珠
天邊殘陽如血,將流沙鍍上一層金箔。夜郎先生的藤木杖尖在沙地上劃出一道蜿蜒裂痕,裂痕盡頭突然拱起幾粒細碎的晶石——那是西域獨有的蜃樓砂,傳聞能在子夜折射出百裏外的綠洲倒影。
“這才是真正的冰絲錦囊。”夜郎先生突然將藤杖插入我腰間的錦囊,抽出的瞬間竟帶出一卷青玉竹簡。那些被我當作護身符佩戴七年的冰蠶絲寸寸斷裂,露出竹簡上深褐色的血書字跡。最後一縷日光恰好照亮首行小字:“開兒親啟,母字。”
我的手比被鐵鏈炙烤時顫抖得更甚。
藍衣女子忽然摘下麵紗,風沙中那張與記憶裏畫像重合的臉讓我喉頭一緊。她脖頸處露出一道暗紅勒痕,正與我七歲那年目睹母親被黑衣人拖走時的傷痕位置相同。
“十七年守砂人,終於等到少東家破局。”她屈膝時腰間玉佩輕響,赫然是我爹當年從不離身的雙魚玲瓏佩,“金砂漩渦裏的倒影不是賭局,是夫人被囚禁的方位。”
夜郎先生忽然咳嗽著坐倒在地。借著篝火我才看清,他藏青袍角浸著大片新鮮血漬。方才火山賭場那記千裏傳音,竟是以折損心脈為代價。
“三個月。”他撕開衣襟露出胸口的黥麵紋身,那朵被鎖鏈貫穿的雪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天局在我心脈種下的血咒,本應在賭局破時取我性命。現在這最後時辰......”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按向竹簡某處,暗紋竟刺破指尖。血珠滾落處浮現星圖,北鬥第七星的方位正對應竹簡上被淚水暈染的墨點。藍衣女子突然捧出個鎏金司南,磁勺瘋狂旋轉後指向東南——那裏矗立著傳說中吞噬過西域三十六國的白骨沙城。
夜郎先生的氣息開始渙散:“當年與你爹...”他突然睜大眼睛,袖中滑落半枚染血的翡翠扳指,“天局首腦是...是...”
話音戛然而止。沙漠突然卷起妖異的紫色沙暴,夜郎先生的遺體在觸碰到流沙的刹那竟化作水晶雕像。藍衣女子突然將我撲倒在地,我們原先站立的位置竄出九根青銅樁,樁頭雕刻的羅刹鬼麵正與火山賭場火爐上的紋飾如出一轍。
沙暴中心緩緩凝成一張巨大人臉,那張臉竟與我七歲時在祠堂驚鴻一瞥的黑衣人一模一樣!他眉心第三隻眼突然睜開,投射出的紅光在我們身前燒出八個血字:
千手傳人,七月十五,天局索命
藍衣女子突然咬破手指,將血塗在竹簡的北鬥星圖上。染血的星宿倏然升空,在我們頭頂拚出母親泣血的麵容。她的嘴唇開合著重複某個詞,看口型分明是——“敦煌”。
當最後一粒蜃樓砂從司南表麵掉落時,東南方地平線騰起幽藍鬼火。藍衣女子默默擦亮火折子,跳躍的火光中,她耳後漸漸浮現出與我後頸如出一轍的龍形胎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