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天局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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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匹汗血寶馬踏碎戈壁晨霜時,花癡開左眼的琉璃珠突然滲出嫣紅血線。三百裏外的月氏古墓正隨蜃氣虛實輪轉,九片駝鈴殘片在羊皮囊中發出金戈相擊之聲。阿蠻突然勒馬嘶鳴,脖頸後的三星烙印竟浮空投射在流沙之上,凝成指向古墓西北角的血色箭簇。
    第一道墓門前的流沙漩渦裏,躺著十二具身披黃金鎖子甲的骸骨。花癡開用駝鈴碎片劃過其中一具的護心鏡,銅鏽下突然顯出血色骰子點數——這正是二十年前與父親爭奪《天局譜》的"河西十二金骰"!阿蠻顫抖著拾起半截脊骨,那些錯位的骨節赫然是精心打磨的牌九。
    "別碰屍毒!"花癡開拋出雷公藤粉,白骨間騰起的紫煙竟凝成當年賭局的殘影。當最後一片駝鈴嵌入墓門凹槽時,九把青銅鎖同時暴起三尺青焰,火舌舔舐的軌跡正是《天局譜》末頁缺失的"八門金鎖局"陣圖!
    甬道壁畫上十八天魔起舞的第三隻眼,恰好對應琉璃珠的尺寸。當花癡開將血淋淋的眼球按進壁畫時,整麵石壁突然透明如琉璃——數以萬計的西域鬼蟻正在牆內搬運金箔,每一片都刻著天幹地支組合。阿蠻突然口誦梵咒,那些鬼蟻竟拚出當年花千手與司馬空結拜時的生辰八字!
    第二重墓室的隕鐵賭台上,七盞人魚膏燈忽明忽暗。花癡開翻出從鬼畫舫取得的青銅酒樽,樽底暗藏的磁石突然引動賭台下的精妙機關。三百六十根銅柱從地麵暴起,每根頂端都懸浮著半片帶血的《天局譜》。阿蠻正要伸手觸碰,四周突然響起二十年前花千手的暴喝:"落子無悔!"
    銅柱陣轟然運轉的刹那,花癡開瞥見東南角的柱影裏藏著半枚玉扳指。那是母親被擄走時戴著的信物!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在琉璃珠上,左眼突然看透銅柱內部結構——每根柱芯都囚禁著當年見證賭局的西域使臣亡魂,他們的天靈蓋都被打入刻著"空"字的金針。
    當第七滴血滲入琉璃珠時,花癡開突然看清賭局真相:父親當年撕毀的並非《天局譜》原本,而是司馬空安插在賭壇的三十六個暗樁名冊!阿蠻頸後的三星烙印突然暴長,化作金絲纏住她的咽喉,逼著她將駝鈴碎片刺向花癡開後心。
    "對不住了少爺..."阿蠻眼瞳泛起靛青色,三星烙印裏竟鑽出三隻通體碧透的西域屍蠶,"二十年前您父親就該把《天局譜》交給司馬大人!"
    花癡開反手扣住阿蠻腕脈,琉璃珠突然射出血光。三星烙印裏的屍蠶碰觸到血光瞬間灰飛煙滅,那些金絲卻已在阿蠻身上勒出北鬥七星狀的血痕。他扯斷伏魔繩捆住阿蠻雙手,將最後三粒雷公藤丸塞進她口中:"忍著點,我帶你去看賭局真正的結局!"
    第三重墓室中央的玄冰棺槨突然炸裂,司馬空的青銅麵具懸浮半空,眼眶處跳動著《天局譜》焚毀後的幽藍殘焰。花癡開拋出染血的琉璃珠,那些藍焰竟凝成三百年前西域賭神與中原棋聖的對弈殘局。當琉璃珠落入殘局天元位時,整座古墓突然地動山搖!
    "你以為贏得過我設計的七重天局?"司馬空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冰棺碎片突然化作漫天骨牌,"從你踏入河西地界開始,心跳、呼吸、汗液都在助我完善這個殺局!"
    花癡開突然撕裂胸前衣襟,露出夜郎七親手刺青的"千手觀音"圖。當觀音的第三隻眼與琉璃珠重疊時,他看清了墓頂星圖的玄機——那些星子竟是父親用碎玉鑲成的賭壇三十六個門派圖騰!他揮刀割破掌心,以血為墨在冰麵上繪出完整的《天局譜》第八十一變。
    血陣亮起的瞬間,三十六個青銅鈴鐺從墓頂墜落,每個鈴鐺裏都封存著一縷被司馬空害死的賭壇英魂。花癡開施展"千手擷星"絕技,將鈴鐺按二十八星宿方位擺成渡魂陣。當第一個鈴鐺響起時,司馬空的青銅麵具突然裂開道道血紋!
    阿蠻在劇痛中驚醒,三星烙印裏浮出半卷羊皮地圖。花癡開就著血陣紅光細看,這竟是母親被囚禁的昆侖冰獄方位圖!他猛然想起琉璃珠映出的最後畫麵——冰獄深處那具被九條隕鐵鏈鎖住的屍骨,右手無名指上戴著的翡翠戒指,正與父親賭命時押上的籌碼一模一樣!
    "該清算了。"花癡開將九片駝鈴殘片拋向墓頂,星圖中對應的九顆碎玉突然炸成齏粉。當玉粉飄落在司馬空的青銅麵具上時,那個掌控賭壇三十年的黑影終於發出淒厲哀嚎。阿蠻掙紮著爬向血陣邊緣,脖頸後的烙印正在快速褪色:"少爺...冰獄的守門人...是活著的夜郎七..."
    地宮塌陷的轟鳴聲中,花癡開拽著阿蠻躍出墓門。身後衝天而起的幽藍火焰裏,三十六個青銅鈴鐺正在超度亡魂。他望著掌心的琉璃珠,那些血絲已凝聚成完整的西域地圖——三百裏外的昆侖山巔,一場跨越兩代賭癡的終極對局正虛位以待。
    血霧彌漫的墓道裏,伏魔繩突然自行遊走,在我左手腕係出個活結。阿蠻脖頸後的三星烙印已經褪成淡青色,發間卻開始飄落雪白的冰晶——這是踏入昆侖地脈的征兆。
    我捏碎最後一粒雷公藤丸,混著琉璃珠滲出的血水喂她服下。棺槨底部暗藏的北鬥七星圖突然暴起寒光,將我們投映在穹頂的星宿陣眼上。當年父親教我辨認的軒轅十四星,此刻正指著我腰間那串駝鈴殘片。
    "咳...少爺..."阿蠻突然抓住我握琉璃珠的手,瞳孔深處泛起熟悉的靛青色,"您不覺得夜郎大祭司的傀儡術,和這墓室裏的人骨賭具如出一轍麽?"
    地麵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三十八具石棺應聲開裂。每具棺中都立著位賭壇名宿的幹屍,他們雙手捧著的骷髏碗裏,盛放著不同年份的西域葡萄酒——這正是司馬空當年宴請群雄時的"歃血賭局"重現!
    我掰開第七具幹屍的嘴,腐爛的舌頭上果然刻著"空"字。當琉璃珠懸在骷髏碗上方時,那些殷紅的酒液突然顯現蠅頭小字,正是當年父親寫給各派掌門的密信拓本。其中竟有夜郎七的朱砂手印,落款處還摁著半枚血蠶蠱印。
    墓室東南角的石棺突然炸成齏粉,夜郎七的青銅麵具破土而出。麵具後方拖著條三尺長的脊椎骨,每節骨頭上都用金粉寫著《天局譜》的殘句。阿蠻突然劇烈抽搐,三星烙印裏鑽出三條通體血紅的屍蠶,直撲那截詭異脊椎。
    "大祭司的養蠱術!"我將伏魔繩甩成絞索,套住那截蠕動的脊椎,"他竟把自己的元神封在脊柱裏!"
    琉璃珠突然發出裂帛之聲,左眼眶傳來灼燒般的劇痛。當血水漫過眼前時,我竟看到二十年前的畫麵:夜郎七跪在司馬空麵前,親手將三條血蠶種進自己頸椎——原來三星烙印是雙向的血契枷鎖!
    十八條隕鐵鏈從墓頂垂落,末端係著的琉璃骰子突然炸開。飛濺的碎片中,夜郎七的身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但當我細看時,那副不斷膨脹的軀體竟是由賭場常見的象牙牌九拚成,關節處蠕動著拇指粗的血蠶。
    "少主人..."牌九傀儡發出夜郎七沙啞的聲音,右手掌心托著個水晶骷髏,"看明白令尊真正的死因了嗎?"
    水晶骷髏的七竅突然噴出毒煙,在空中凝成三年前長安朱雀街的場景。我親眼看見父親將《天局譜》塞進自己胸腔,而斬下他頭顱的鬼頭刀——刀柄上赫然刻著母親陪嫁的孔雀紋!
    血蠶鑽入水晶骷髏眼窩的刹那,我眼前突然迸裂出三幅畫麵:二十年前的西域雪穀,父親將染血的《天局譜》塞給渾身赤裸的夜郎七;十日前長安永寧坊,我親手劈碎的青玉賭盤裏爬出三條金尾血蠶;此刻墓室穹頂上,當年三十八位賭壇高手的魂魄正在凝聚成新的星宿殺陣。
    "少主人還不明白?"夜郎七的牌九軀體發出骨骼摩擦的哢哢聲,"你父親拿走的《天局譜》最後一頁,就藏在老奴這具不人不鬼的身子裏。"
    琉璃珠突然泛起幽綠光澤,我看見阿蠻脖頸後的三星烙印正以詭異角度扭曲。那些原本消退的青痕竟生出蛇形分叉,順著脊椎爬向後頸大椎穴——這正是傀儡師操控人形賭具的"縛魂結"!
    刀光暴起,我斬斷腰間伏魔繩係住阿蠻左腕。雷公藤的藥力混合著琉璃珠的血氣,在她皮膚下遊走成赤色蛛網,將蠕動的青痕暫時壓製。駝鈴殘片突然自發碰撞,奏響西域安魂古調,穹頂星宿陣應聲錯動,投下二十八道鐵索般的寒光。
    "天權位的血煞,破!"我踩碎三具石棺蓋板,濺起的骨粉在空中組成貪狼星圖。右手五指插進夜郎七的牌九胸腔,指腹觸碰到排列組合的隕鐵骰子——這正是《天局譜》缺失的"萬象更新局"!
    夜郎七的脊椎突然炸開血霧,三百六十粒隕鐵骰子如蜂群盤繞。阿蠻突然失聲尖叫,三星烙印裏鑽出三條纏著金絲的血蠶,直奔那些懸浮的骰子而去。整個墓室開始順時針旋轉,沙漏裏的流沙倒卷成漩渦,三十八具幹屍的眼窩同時亮起磷火。
    "當心沙漏陷阱!"我將琉璃珠彈向穹頂北極星位,"每個沙粒都是賭局記憶殘片!"
    血光迸濺間,琉璃珠在星宿陣中心綻出血色蓮花。當我抓住其中一片花瓣時,身體陡然沉入記憶洪流:三歲生辰那天,父親教我辨認賭具時,母親腰間的孔雀金鈴突然沾上暗紅血跡。彼時牆角銅鏡裏,分明映出夜郎七染血的雙手!
    賭局第一重:噬魂骰?牌九傀儡胸腔裏的骰子突然組成七殺陣,每個骰點都滲出暗綠色毒液。我抓起三枚駝鈴殘片擲向乾位,鈴片切割空氣的軌跡竟與當年父親押注的手法如出一轍。當最後一片殘鈴刺入天樞星位時,三滴血淚突然從水晶骷髏裏噴射而出。
    "賭注是令堂的舌骨!"夜郎七左手變成骨刀劈向阿蠻下頜,"用《天局譜》換人命!"
    伏魔繩驟然勒緊,阿蠻脖頸爆出七道金光。那些金光源自她血脈深處的封印,竟將骨刀震成滿地碎玉。我趁機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虛空畫出《天局譜》第三十八變,倒轉的星宿圖將毒液盡數吸往離位死門。
    賭局第二重:陰陽簽?沙漏突然炸裂,流沙在空中組成兩座對擂的金剛賭台。左邊是二十年前雪穀場景,少年夜郎七正捧著帶毒的青玉碗走向父親;右邊是當下時空,三條血蠶已鑽進牌九傀儡的脊椎骨節。
    我在兩座賭台之間騰挪如風,左手執白子破雪穀殺局,右手握黑子封血蠶退路。駝鈴殘片奏響的安魂曲突然變調,琉璃珠映出血色河圖——河圖中央缺失的三顆星辰,正是父親當年留給母親的定情金鎖形狀!
    "錯了!"我暴喝一聲斬斷隕鐵鏈,碎鏈纏住夜郎七的脊椎,"孔雀金鈴根本不是暗器!"
    牌九傀儡的動作瞬間僵硬。當琉璃珠洞穿水晶骷髏的刹那,我看見真實畫麵:母親用孔雀金鈴裏的密藥救下中毒的父親,卻被夜郎七篡改成下毒場景。當年銅鏡裏的血手真相,竟是夜郎七精心設計的記憶騙局!
    賭局第三重:裂天盤?整座墓室地磚突然翻轉,露出埋藏百年的青銅渾天儀。那些隕鐵骰子化作星子嵌入儀盤,夜郎七的殘軀吸附在北極星位上。阿蠻脖頸後的三星烙印已擴張成北鬥七星圖,每個星位都在滋生新的血蠶。
    "該清算血債了!"我將剩餘伏魔繩編成捕蠶網,琉璃珠懸浮其間形成血色羅盤,"三百杯鳩毒浸過的賭具,都比不過人心險惡!"
    當渾天儀運轉到第六重刻度時,三十八具幹屍的眼窩磷火突然熄滅。夜郎七牌九軀體上的隕鐵骰子紛紛爆裂,露出裏麵暗藏的金箔書頁——正是《天局譜》最後一章!
    關鍵揭密?琉璃珠射出的血光中,金箔書頁顯現出驚人真相:真正操控司馬空三十年的,竟是他雙胞胎兄長藏在冰獄深處的頭顱!夜郎七不過是具被三魂分裂的傀儡,他的記憶早被血蠶啃噬成篩。
    "少主人...快走..."牌九傀儡突然吐出半塊冰晶,"昆侖冰獄裏...你的生辰八字是...是啟動蚩尤賭盤..."
    話音未落,整座墓室轟然塌陷。我在千鈞一發間抓住阿蠻後襟,卻看見夜郎七殘留的半截脊椎突然長出母親的麵容!那雙孔雀藍的眼睛裏,分明閃爍著《天局譜》末頁缺失的洛書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