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海市蜃樓生死局
字數:4734 加入書籤
海市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持著那塊冰涼的“引路令”,花癡開按照池硯提供的隱秘方式,在城中幾經輾轉,最終被一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馬車,接到了一處遠離市區的私人碼頭。
夜色深沉,海麵如同墨色的綢緞,隻有遠處幾點漁火在隨波浮動。碼頭上停泊著一艘中等大小的客船,樣式普通,毫無特色,但花癡開的“透玉瞳”卻能隱約感知到,船艙內部結構異常堅固,且隱藏著幾股不弱的氣息。
一名穿著黑衣、麵無表情的漢子驗過“引路令”後,示意他們上船。阿蠻和小七想跟上,卻被攔下。
“引路令,隻引一人。”黑衣漢子聲音冰冷,不容置疑。
阿蠻頓時急了:“那怎麽行!我們必須跟著癡開哥!”
小七也握緊了袖中的短刃,眼神警惕。
花癡開抬手製止了他們。他早就料到“生死局”不會允許攜帶隨從。“阿蠻,小七,你們留在海市,聽池叔叔安排。放心,我會回來。”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阿蠻和小七縱然萬分不願,也知此事無法通融,隻能憂心忡忡地看著花癡開獨自登上那艘如同幽靈般的客船。
船艙內裝飾簡單,光線昏暗,已經坐了五六個人。有的閉目養神,有的默默擦拭著隨身攜帶的賭具,有的則用審視、警惕甚至帶著敵意的目光打量著新來的花癡開。空氣凝滯,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花癡開找了個角落安靜坐下,同樣閉目調息,將“不動明王心經”運轉開來,隔絕了外界那些探究的視線和壓抑的氣氛。他能感覺到,在座的每一個人,氣息都非同一般,絕非尋常賭徒。有的是內力深厚,有的是精神力異常敏銳,有的則帶著濃烈的血腥煞氣。這“生死局”,果然名不虛傳。
客船在夜色中起航,不知行駛了多久,當窗外天色微亮時,船速慢了下來。花癡開透過舷窗向外望去,隻見海麵上晨霧彌漫,一座島嶼的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
那島嶼並不大,島上似乎沒有任何植被,隻有嶙峋的黑色怪石,以及一座……如同巨大海螺般盤旋而上的奇異建築。建築通體由某種暗色的石材砌成,風格古樸而詭異,最高處隱沒在薄霧之中,看不真切。
“蜃樓島到了。”不知是誰低聲說了一句,船艙內的氣氛更加凝重。
船隻在島嶼唯一的小碼頭靠岸。一名穿著灰色長袍、麵容枯槁、如同鬼魅般的老者早已等候在此。他掃了一眼下船的眾人,聲音幹澀如同摩擦的骨頭:“歡迎來到蜃樓,參加本次‘生死局’。老夫是此地的引路人,灰鷂。”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直接轉身,引領著眾人沿著一條陡峭的石階,向那座巨大的“海螺”建築走去。靠近了看,這建築更是龐大得驚人,石壁上雕刻著各種扭曲、怪異的圖案,有人物,有獸形,更多的則是一些難以理解的符號,透著一股古老而邪異的氣息。
入口處沒有任何門扉,隻有一個幽深、向內螺旋延伸的通道,光線昏暗,不知通向何方。
“規則很簡單。”灰鷂在入口處停下,枯槁的手指指向幽深的通道,“穿過‘迷心回廊’,抵達‘萬象賭廳’。過程中,你們可以互相出手,生死勿論。最先抵達賭廳的八人,獲得參與最終賭局的資格。其餘人……淘汰。”
“淘汰”二字,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著死亡。
話音落下,灰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後飄退,消失在旁邊的陰影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通道入口處,剩下的七人(包括花癡開)麵麵相覷,空氣中瞬間充滿了火藥味。沒有人說話,下一刻,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所有人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入了那幽深的“迷心回廊”!
花癡開沒有搶在最前,也沒有落在最後,他保持著中段的位置,精神力高度集中,“透玉瞳”與“不動明王心經”同時運轉到極致。
回廊內部並非筆直,而是不斷盤旋、分岔,牆壁上那些怪異的雕刻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活了過來,扭曲蠕動著,散發出幹擾心神的力量。耳邊開始出現各種幻聽,有時是父親的呼喚,有時是母親的哭泣,有時是夜郎七的厲聲訓斥,有時則是敵人猙獰的狂笑。
“雕蟲小技。”花癡開心若明王,靈台一片清明,這些精神幹擾對他幾乎無效。他的“透玉瞳”穿透昏暗,能隱約看到回廊中能量流動的軌跡,避開了一些明顯的陷阱和能量紊亂的區域。
“啊——!”前方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隻見一名衝得太快的參與者,似乎觸發了什麽機關,腳下的石板突然翻轉,露出下麵深不見底、布滿尖刺的陷阱,整個人瞬間跌落下去,聲音戛然而止。
另一處岔路口,兩名參與者似乎因選擇道路產生了爭執,瞬間動起手來。刀光劍影,賭術暗器齊出,招招致命。花癡開沒有理會,選擇了一條能量相對平穩的岔路迅速通過。
然而,麻煩總會主動找上門。
在經過一個相對寬敞的彎道時,一道淩厲的掌風突然從側麵襲來,直取花癡開後心!掌風灼熱,帶著一股熟悉的煞氣!
花癡開仿佛背後長眼,身形詭異地一扭,如同柳絮般避開了這致命一擊。他回頭,隻見襲擊者是一個身材高瘦、麵色陰鷙的中年男子,其手掌赤紅,散發著高溫。
“赤練手,馮濤?”花癡開認出了此人,是東南一帶頗有名氣的賭術高手,兼修一門歹毒的掌法,據說能熔金斷玉。
馮濤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沒想到花癡開能如此輕易避開,隨即冷笑道:“小子,眼力不錯。可惜,這裏是生死局,不是讓你認人的地方!怪隻怪你運氣不好,遇到了我!”他顯然將花癡開當成了軟柿子。
話音未落,馮濤雙掌齊出,掌風更加熾烈,如同兩條火蛇,交織著向花癡開纏繞而來,封鎖了他所有退路。
花癡開眼神一冷。他不想浪費時間,但對方既然找死,他也不會留情。他沒有使用任何花哨的賭術,隻是簡簡單單地並指如劍,體內那經過地火煞氣淬煉、中正平和的“不動明王”內力凝聚於指尖,迎著那灼熱的掌風,一指點出!
“噗!”
一聲輕響,如同熱刀切入了牛油。馮濤那足以熔金斷玉的灼熱掌風,在接觸到花癡開指尖那凝練到極致的內力時,竟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間潰散!花癡開的手指去勢不減,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馮濤的掌心勞宮穴上!
“啊!”馮濤隻覺得一股冰冷徹骨、卻又帶著無堅不摧意誌的力量瞬間破開他的掌力,沿著手臂經脈直衝而上!他整條手臂瞬間麻木,灼熱的掌力被徹底打散,甚至反噬自身,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昏死過去。
花癡開看都沒看他一眼,收回手指,繼續向前。對付這種級別的對手,他甚至不需要動用“千手觀音”的技巧。
解決了馮濤這個小插曲,花癡開的速度更快了。他憑借著“透玉瞳”對能量軌跡的洞察和“不動明王心經”對心神幹擾的免疫,在錯綜複雜、危機四伏的迷心回廊中如魚得水,逐漸超越了前麵的幾人。
終於,在穿過一片彌漫著致幻迷霧的區域後,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無比的圓形大廳出現在眼前。大廳的穹頂高聳,鑲嵌著發出柔和白光的奇異寶石,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大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形賭台,周圍擺放著八張華麗的座椅。而此刻,已經有五張座椅上坐了人。
花癡開是第六個抵達的。
他目光掃過那先到的五人。一個穿著西域服飾、麵容隱藏在紗巾後的女子,手指纖細,正把玩著一枚水晶骰子;一個身材肥胖、笑容可掬如同彌勒佛的中年男子,正眯著眼睛打量著後來者;一個懷抱古琴、氣質清冷的白衣青年;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氣息陰森的老者;還有一個,則是花癡開的“老熟人”——曾在某次賭局中有過交鋒、擅長心理戰術的“幻狐”柳三變。
柳三變看到花癡開,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花癡開麵無表情,走到一張空著的座椅前坐下,閉目養神,等待最後兩個名額的誕生。
不多時,第七個、第八個參與者幾乎同時從不同的通道口衝出,兩人身上都帶著傷,顯然經曆了一番惡鬥。其中一人赫然是之前與花癡開同船、那個擦拭賭具的沉默漢子,另一人則是個獨眼龍,眼神凶狠。
當最後兩人氣喘籲籲地坐上座椅時,大廳四周牆壁上突然亮起一道道紋路,形成一個封閉的能量場,將整個“萬象賭廳”與外界隔絕開來。
灰鷂那幹澀的聲音再次不知從何處響起:“八位資格者已定。淘汰者,清理。”
通道入口處傳來幾聲短促的慘叫,隨即歸於寂靜。那未能及時抵達的參與者,下場可想而知。
“恭喜八位,獲得參與最終賭局的資格。”灰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賭台旁,“本次‘生死局’的最終賭注是——‘天局’外圍執事資格,以及……一個提問的機會。”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八人,最終,似乎有意無意地在花癡開身上停留了一瞬。
“現在,賭局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