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安之所以意外。
    那是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這一次的神秘富豪，與他無關。
    “葉局。”
    齊雲帆察覺到葉長安手上的報紙，以及看向自己的怪異眼神，他趕忙開口道：“我這幾天什麽也沒幹，在家養精蓄銳。”
    “現在幹勁十足。”
    “接下來工作怎麽安排？”
    看著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
    再現神秘富豪？
    或許。
    不。
    葉長安敢肯定。
    他已經知道，這報紙上的神秘富豪是誰了。
    “先坐吧。”葉長安心照不宣地開口。
    說話間，將報紙疊好放在桌旁，雙手交疊搭在桌上。
    “從今天起，你就正式負責助理工作。”
    “至於要怎麽做，跟之前實習期一樣就行。”
    “你有什麽其他想法嗎？”
    “服從安排。”齊雲帆簡潔有力地應道。
    “好。”葉長安輕輕點頭，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
    這時。
    齊雲帆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
    他掏出瞄了一眼，發現是葉長安在警務通的群組裏。
    宣布了正式調整自己為局長助理的任用安排。
    “行，那...”
    聽見聲音，齊雲帆立馬收起手機看回葉長安。
    很是認真的在進行傾聽。
    “那先安排一件事讓你去辦。”
    “各公安單位警車換新，交給你負責。”
    “不過要記住一點。”
    “雖說現在在這方麵的預算比較充足，但也不能隨意揮霍。”
    “沒達到換新標準的警車，堅決不能破例。”
    葉長安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這筆錢是成功破案以後，省廳批複的不可持續資金。
    “明白。”
    “我馬上著手去辦，車輛采購和改裝的事。”
    齊雲帆利索地應道。
    這是他正式成為助理的第一個任務。
    一點兒時間也不敢耽擱。
    他前腳剛走，後腳辦公室房門被敲響。
    “還有什麽...”
    葉長安下意識以為，是齊雲帆還要詢問什麽。
    可一抬頭，卻發現是吳雨。
    那個之前公安部派遣下來，專門負責對他工作日常進行拍攝，最後製作成紀錄片的負責人。
    “葉局長。”
    “我來給你告別了。”
    吳雨笑著開口，眼神多了一絲不舍。
    這種任務，他以往沒少執行。
    可這段時間記錄葉長安。
    他卻深刻體會到了，葉長安的業務水準。
    太強！
    太全麵！
    如此拍攝結束，自然有些不舍。
    就如同一個戶外攝影師，明知道接下來還會出現更多驚豔的大自然景觀。
    可又必須離開拍攝地一樣。
    不舍、遺憾的情緒，交織在心頭。
    “吳雨同誌。”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到時候我送你。”
    葉長安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時間上也差不多。
    對於吳雨，他倒是挺有好感。
    為人正直，實事求是。
    拍攝期間，那可是什麽都如實記錄。
    一次都沒有暗示過葉長安，提供好處能進行美化之類的。
    對於其他極小、極小部分公安領導而言。
    吳雨這種性格，或許讓人很頭疼。
    但對葉長安而言。
    並不會有任何的膈應。
    “送我？”吳雨淡淡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還真的你送我。”
    “不過...”
    “不是送到門口，而是送到公安部。”
    此話一出。
    葉長安神色恍然。
    結合前幾天，高國棟對他說過的話。
    上報公安部，對他進行表彰。
    顯然。
    這次剛好和吳雨一起，前往公安部了。
    “沒問題。”
    ...
    同一時間。
    離開局長辦公室，走在過道上的齊雲帆
    就已經能明顯感覺到了不同。
    “齊助理。”
    “齊助理。”
    往常的同事，現如今見了麵，全都變得客客氣氣起來。
    個個駐足問候，笑顏如花。
    很顯然這些人都收到了，葉長安剛剛在警務通的消息。
    齊雲帆還是以前的那個科員，職別未變。
    但就是因為得到了葉長安的認可。
    頭銜增加了局長助理四個字。
    在局裏的地位瞬間發生質變。
    “這就是葉局的能量嗎？”
    齊雲帆心中暗暗感慨。
    當然。
    最重要、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
    在所有同事都知道，他家庭條件優越的前提下。
    自己被葉長安突然任命為局長助理。
    同事們再次麵對自己的時候。
    竟都完全沒有那種，想象中對他的惡意揣測。
    例如揣測他用錢進行行賄。
    例如揣測他托人去找關係。
    足以見得。
    葉長安的形象，在市局警員心中，是多麽正直精幹、廉潔清明。
    “不愧是葉局...”
    “好強的人格魅力。”
    齊雲帆暗暗驚歎，眼神中湧現一抹崇拜。
    他先前對輿論的擔憂，此刻方才明白。
    那完全是多慮。
    ...
    次日。
    市局裏多收拾出了一間辦公室。
    隻見辦公室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四個字——局長助理。
    葉長安身為正處級幹部，市公安局長。
    按照規定，他的助理可以配備一個獨立辦公室。
    叩~
    叩~
    敲門聲響起。
    齊雲帆放下手裏文件，抬頭看去。
    隻見一名夾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站在房門口。
    “齊處長。”
    “我是宏運汽貿城的總經理，馬智偉。”
    馬智偉笑眯眯地隨手把房門帶上，坐在了齊雲帆的辦公桌前。
    “您叫我小馬就行。”
    哪怕年長齊雲帆許多。
    他各方麵也是姿態放得很低。
    “我不是處長。”
    “還有馬先生，你這是...”
    齊雲帆瞥了一眼被關上的房門，以及笑臉盈盈的馬智偉。
    他眼神下意識地多了一絲警惕。
    “市公安局警車招標的事，我已經了解過了。”
    “聽朋友說，這事是齊處長您負責的。”
    “這不...”
    “過來跟您深入了解一下相關政策。”
    馬智偉笑眯眯地說道。
    話語間。
    他打開公文包，從裏麵取出一個圓筒，放在了桌上。
    緊接著，不動聲色地將圓筒推向齊雲帆。
    沒等齊雲帆開口，馬智偉搶先道。
    “麻煩您看一下。”
    “我把不理解的條例，都寫在上麵了。”
    聞聽此言。
    齊雲帆拔開圓筒蓋，往下一倒。
    嗖~
    隻見一卷裱完、收納好的卷軸滑了下來。
    “嗯？”
    齊雲帆眼眸一閃，目光瞥向馬智偉。
    “麻煩您先過目一下。”
    “我太多不懂的了。”
    馬智偉雙手合十，一副懇求的神情。
    嗖~
    隨著卷軸被攤開。
    上麵確實有許多字。
    但那些字可不是什麽，對政策的疑惑和不解。
    而是書法。
    筆道遒勁凝重，字形寬舒古樸。
    “馬先生，你真是寫的一手好字啊。”齊雲帆意味深長地說道。
    聞言，馬智偉眸光一亮。
    有戲！
    “獻醜，獻醜了。”
    “從小被家裏人逼著練。”
    “齊處長，我這寫的內容很多，還麻煩您給加個班。”
    “下班的時候，帶回家仔細看看。”
    馬智偉一本正經地說著。
    那神情驟然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
    “這幾行字還用不著帶回家去看。”齊雲帆一邊說著，一邊將卷軸重新收回圓筒裏去。
    緊接著，那動作就要把圓筒遞回去。
    見此一幕。
    馬智偉立馬急了。
    眼看禮物即將送出來，這怎麽又要被退回了？
    “齊處長，您別急啊。”
    “古人說，一字千金。”
    “我這字雖然不值千金，但也不俗。”
    他瘋狂暗示著，這圓筒裏書法的價值。
    不值千金？
    即便是一字百金、十金。
    那這幾行書法下來，價值也是高的恐怖。
    同時。
    馬智偉還伸手，將齊雲帆遞回的圓筒推回去。
    想要試探一下，是不是還有欲拒還迎的意思。
    “嗯！？”齊雲帆眉頭微微一皺。
    他已經很給馬智偉的麵子了。
    體麵人就應該這會兒把圓筒接回去。
    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齊處長。”
    “真的麻煩您，一定要加個班。”
    “帶回家好好幫我看看啊。”
    馬智偉一副胡攪蠻纏地姿態。
    不斷重複著這個說辭。
    對此。
    齊雲帆也逐漸失去了耐心。
    “馬老板。”他語氣一沉，目光緊緊盯著馬智偉。
    “這東西你收好，從哪來的，拿回哪去。”
    “回去老老實實準備標書競標。”
    話落。
    馬智偉看著手裏的圓筒，陷入沉默。
    刹那間。
    他猛地想到了什麽。
    隻見他先是看了一眼房門，眼看房門依舊緊閉。
    他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桌麵上，壓低了聲音。
    “齊處長。”
    “我知道，這幅書法作品不是原跡。”
    “原跡早知下落不明了。”
    “但我絕對沒有想騙您的意思，您是有所不知啊。”
    “這幅仿跡，也是後世朝代知名書法家的致敬仿寫之作。”
    “其價值仍是不菲的...”
    此話一出。
    齊雲帆眼神閃過一絲精光冷意。
    這家夥真是油鹽不進！
    “打住。”
    “價值就算再不菲，我也不會收你的。”
    齊雲帆語氣堅決地強調道。
    隨即，又想到了什麽。
    趕走一個馬智偉，還有十個、百個“馬智偉”。
    這樣下去，他的工作真是沒法開展了。
    因此...
    齊雲帆靠在椅背上，神色默然地說道。
    “原跡就是被我家老爺子收藏的，以後別在打賄賂我的主意。”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