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月蝕前夜,誰在偷貓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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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簽下的膏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串未出鞘的劍。
    林小滿推著改裝燒烤車拐進東三街,車輪碾過碎石子的聲響被濃霧吞掉大半。
    車頂傳來蘇小橘輕脆的喵嗚,他抬頭正見貓娘蹲在遮陽棚支架上,尾巴尖繃成一根弦——那是她進入警戒狀態的標誌。
    “東三街清淨,西泵站有鐵鏽味……不對,那是血!”蘇小橘的耳朵突然向後貼平,金瞳縮成細線。
    她爪子扒住棚頂邊緣,幾乎要往下跳,“血腥味混著貓糧香,是特供的深海魚配方!”
    話音未落,下水道口“嘩啦”一聲翻起鐵蓋。
    團成毛球的小煤球“嗖”地竄出來,後爪在青石板上劃出銀亮色星軌,皮毛上還滴著汙水:“信號源!在舊淨水廠!他們把‘飼能’抽走了!”她的小舌頭急促地舔著鼻尖,“我順著貓糧味追過去,看見穿黑甲的執律部用磁力泵往罐車裏抽糧——那是給星門共鳴用的!”
    林小滿的後頸瞬間冒起雞皮疙瘩。
    他猛地刹住車,燒烤車金屬框架撞在牆根發出悶響。
    郭鐵的通訊音從別在腰間的對講機裏炸出來:“我黑進了淨水廠監控!他們抽的根本不是普通貓糧,是禦獸組織儲備的‘飼能膏’,摻了外星礦石粉末的那種!”機械眼的紅光在霧裏明滅,“那些粉末能和小橘的基因共鳴,他們要把這些貓糧做成‘靜默炸彈’,等星門開的時候……”
    “炸了它。”林小滿替她說完。
    他喉結滾動兩下,突然笑出聲,隻是那笑比霧裏的月光還涼,“好算計,用我們喂契約獸的飯當炸彈,連星門帶我們一起炸成渣。”他彎腰扯開燒烤車外層的油布,夾層裏整整齊齊碼著十罐液氮罐,金屬表麵結著白霜,“聶霜上次說這玩意兒能凍穿三公分鋼板,我還當她開玩笑——現在倒成了劫糧的家夥什。”
    蘇小橘從車頂躍下,落地時墊著肉墊沒發出聲響。
    她爪子按在林小滿手背,體溫透過他磨破的袖口滲進來:“我去探路。”貓耳微微抖動,“守衛是低階禦獸員,身上有被精神力操控的味道——和我在實驗室見過的洗腦手段一樣。”她的尾巴尖輕輕掃過他手腕,像在安撫又像在確認他還在,“他們的契約獸是流浪貓,餓得眼睛發藍。”
    林小滿的手指蜷起來,扣住她毛茸茸的後頸。
    蘇小橘的耳朵立刻軟下來,蹭著他掌心:“我知道輕重,不會傷著小貓。”
    “等等。”郭鐵突然扯了扯他衣角,機械臂調出監控畫麵,“淨水廠西北角有排排水管,B3口直徑夠大。但——”她機械眼的紅光突然閃了兩下,“有人在監控盲區等你們。”
    陰影裏的冰刃先刺破濃霧。
    蘇小橘的毛瞬間炸開,卻在看清來者時鬆了勁——聶霜裹著全黑作戰服,麵罩隻露出一雙冰藍色眼睛,左腕的冰刃還凝著未散的寒氣。
    她盯著林小滿懷裏的蘇小橘,喉結動了動,聲音像碎冰撞在金屬上:“上頭要拿貓糧當炸彈,炸了星門和所有可能被外星人控製的‘鑰匙’。”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基因抑製劑,“但我……不能讓你們白死。”
    林小滿注意到她指尖泛著不自然的青白——那是強行壓製冰係能力的副作用。
    他突然伸手扯下她的麵罩,聶霜猛地後退半步,卻在觸及他眼底的認真時頓住。
    月光漏進霧裏,照見她耳尖泛紅:“兩小時後換崗,B3排水管。”她把一張晶卡拍在他手心,轉身要走,又停住,“如果……”
    “沒有如果。”林小滿把晶卡攥進掌心,晶卡邊緣硌得掌心生疼,“我們要連人帶糧搶回來,還要讓執律部的人知道——”他突然咧嘴笑,“貓娘的魚幹,不是誰都能碰的。”
    聶霜的嘴角極輕地動了動,像要笑,又被冰係能力凍住。
    她轉身融入霧裏,冰刃劃破空氣的嗡鳴漸漸消失。
    蘇小橘湊過來嗅了嗅他手心的晶卡,突然豎起耳朵:“鐵須叔在星門方向。”她金瞳裏映著遠處忽明忽暗的藍光,“他的機械爪在祭壇上敲摩斯密碼——是‘引信’的代碼。”
    林小滿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濃霧裏隱約能看見鐵須叔的輪廓,機械義肢泛著冷光,正俯身在星門殘骸前。
    他的貓耳耷拉著,卻比任何時候都挺得直,像在和誰較勁。
    林小滿突然想起他說“有些東西得用血”時的眼神,喉嚨發緊。
    “走。”他推起燒烤車,液氮罐在夾層裏輕輕碰撞,“先把貓糧搶回來,其他的……”他摸了摸蘇小橘頸間的魚幹掛墜,“總能解決。”
    霧更深了,月光像浸在血裏。
    遠處傳來執律部巡邏隊的腳步聲,混著小煤球的喵嗚:“跟我來,排水管口有我畫的星圖標記!”
    林小滿低頭看了眼燒烤車上的“特殊飼料”,突然笑出聲。
    這笑混著霧氣鑽進肺裏,帶著股熱辣辣的勁頭——像極了他爺爺當年煮魚香肉絲時,鍋鏟碰著鐵鍋的響。
    “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啊。”他低聲說,推著車往霧更濃的地方走去。
    竹簽下的膏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串未出鞘的劍。
    林小滿的後槽牙咬得發酸——那是爺爺臨終前塞給他的飼能膏,原本要給蘇小橘突破成長期用的。
    此刻小煤球濕漉漉的尾巴尖掃過他手背,帶著星軌的灼燙:“他們抽的不隻是糧,是把星門共鳴的‘鑰匙’磨成粉!”
    “鐵須叔!”蘇小橘突然從車頂竄下,毛茸茸的爪子拽住林小滿衣角往星門方向扯。
    霧裏傳來機械爪敲擊金屬的脆響,鐵須叔佝僂的身影在藍光裏忽明忽暗,半張人臉半張貓臉的義肢泛著冷光。
    他懷裏抱著個鏽跡斑斑的銅匣,匣蓋掀開處露出半截纏滿紅線的引信。
    “老叔!”林小滿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燒烤車在身後歪歪扭扭撞上石階。
    鐵須叔的機械耳猛地豎起來,卻沒回頭:“小滿,星門開需要血脈共鳴,我這把老骨頭……”
    “放屁!”林小滿一把攥住他機械臂,金屬關節硌得掌心生疼,“你那叫獻祭,我這叫請客吃飯——沒客人來的宴席,再熱鬧也是冷的!”他扯著嗓子喊,聲音撞在星門殘骸上蕩起回音,“小橘還沒嚐過我新烤的秋刀魚,聶霜的冰刃還沒砍過外星人腦袋,你倒急著當蠟燭?”
    鐵須叔的機械爪抖了抖,引信上的紅線“啪”地崩斷一根。
    他緩緩轉頭,貓臉那邊的瞳孔縮成細線:“當年禦獸組織被AI血洗時,我抱著二十隻契約獸躲進下水道。它們餓得啃我的機械爪,毛都舔禿了……”他喉結滾動兩下,“現在星門要開,總得有人把鑰匙遞過去。”
    “遞鑰匙的該是活蹦亂跳的,不是燒成灰的!”林小滿拽著他往燒烤車拖,餘光瞥見小煤球在石板上瘋狂畫星圖,銀亮色光軌刺得人睜不開眼。
    “喵嗚——!”小煤球突然尖叫,尾巴尖炸成蒲公英,“倒計時加速了!母星頻率……和執律部的主控AI同頻!他們、他們被同化了?!”
    林小滿的手瞬間冰涼。
    蘇小橘的毛全炸開,金瞳裏翻湧著藍色電漿:“實驗室的洗腦裝置!當年他們就是用這頻率抹掉我的記憶!”
    “先搶糧!”郭鐵的聲音從對講機裏炸出來,“內庫監控畫麵傳你手機了,成噸的貓糧正往電漿池裏倒——那是要做成能引爆星門的‘瘋貓彈’!”
    林小滿猛地刹車,燒烤車“吱呀”停在淨水廠後巷。
    蘇小橘一爪子拍開鐵門,鏽渣簌簌掉在她鼻尖,她甩了甩腦袋衝進去,尾巴尖像根燃燒的紅繩。
    內庫裏的冷氣裹著魚腥味撲來。
    林小滿踹開半扇鐵門,眼前的場景讓他胃裏翻湧——十台磁力泵“嗡嗡”作響,銀色管道裏流淌的哪是貓糧,分明是摻著藍色電漿的糊糊,正“嘩嘩”灌進密封罐。
    他抄起腳邊一袋,指甲蓋撬開個口,湊到嘴邊舔了舔,立刻呸呸吐口水:“摻了抑製劑!這是要讓貓群發瘋,見人就咬!”
    “他們敢動我的魚幹!”蘇小橘的金瞳突然爆出刺目白光,後頸的毛根根豎起。
    林小滿還沒反應過來,隻聽“轟”的一聲,牆角的液氮罐全炸了——是她的衝擊波觸發了壓力閥!
    寒霧瞬間彌漫整個內庫,守衛們的動作像被按了暫停鍵,睫毛上結著冰晶,連對講機裏的指令都凍成了細碎的冰碴。
    “幹得漂亮!”郭鐵的機械眼紅光暴漲,“磁卡病毒已植入!讓他們的‘淨化程序’先吃頓火鍋——”監控屏幕“滋啦”一聲,原本的警報界麵全變成滾動彈窗:“正在涮毛肚”“黃喉煮八秒更脆哦”“您的冰可樂已加好香菜”。
    “撤!”林小滿扛起兩袋未被汙染的貓糧,轉身正撞進聶霜懷裏。
    她的作戰服左肩洇著血,冰刃上還掛著半截子彈殼:“執律部增援到了,我斷後。”
    “斷個屁!”林小滿扯下自己的外套按在她傷口上,血腥味混著燒烤醬的焦香直往鼻子裏鑽,“郭鐵!啟動燒烤車的噴火器模式!小橘!給我照亮!小煤球!畫逃生路線!”
    蘇小橘竄上車頂,尾巴尖燃起幽藍火焰;小煤球在地麵畫出銀色星軌,像條發光的引路繩;郭鐵的機械臂“哢嗒”彈出操控杆,燒烤車底盤突然噴出淡藍色火焰,輪胎碾過滿地魚幹殘渣,“哢嚓哢嚓”響得人心慌。
    後視鏡裏,淨水廠的穹頂正緩緩坍塌。
    聶霜靠在林小滿肩頭,冰藍色眼睛映著火光:“他們不是要毀門……”
    “是要搶在母星前自己打開它。”蘇小橘抱著最後一袋糧,聲音輕得像貓舔毛,“我聞到了……實驗室的味道,和當年給我注射基因藥劑時一樣。”
    林小滿握緊方向盤,燒烤車在霧裏衝出條火龍。
    赤月不知何時爬上天空,把霧染成血紅色。
    他突然笑了,笑聲混著風聲灌進所有人耳朵:“那就讓他們嚐嚐——熱騰騰的,家的味道。”
    月蝕當夜,夜瞳王國地底廣場的青石板被擦得發亮。
    有人扛來百口大鐵鍋,有人搬來整筐魚幹,有人在牆根碼起成箱的冰可樂。
    最裏頭的長桌上,擺著袋沒拆封的深海魚貓糧——袋口沾著焦香的燒烤醬,像朵開在黑暗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