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智腦表情豐富的看著她道，“虛擬世界的一切，均由我開發創造。”
    李諾瀾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虛擬。
    世界果然是虛擬的。
    如果先前還有那麽一絲絲機會去證明，去說服，世界可能並不是虛擬的。
    隻是很像而已。
    那麽現在係統的突然出現，已經封死所有退路。
    “原來一切真是假的，我隻是一串虛擬代碼。”她表情十分難受。
    誰來接受這種結局，基本都會這樣。
    從小就是天才，擁有係統，人生一帆風順。
    活了幾千年，成為地球實際的掌控者，最終探索整個宇宙。
    為此這些年付出那麽多心血和精力。
    突然有人告訴你。
    這是假的。
    就好像書友在看一本很喜歡的小說，突然大結局的時候，作者寫上一句：主角終於醒了。
    原來之前的故事都是做夢。
    相信是個書蟲都會繃不住，破防。
    李諾瀾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
    自己明明已經可以掌控一切。
    帶領整個地球人類探索宇宙文明，開發出新的技術，以及豐富且獨特的曆史書寫。
    回過頭來，一切成了空中樓閣。
    “你為什麽要騙我？”李諾瀾突然心灰意冷的目光盯著智腦。
    當初就是這家夥告訴自己。
    你重生了。
    如果不是從娘胎裏就被洗腦，她或許會慢慢發現不對的地方。
    智腦勾起嘴角，開始狡辯道：“我騙你什麽了？”
    “明明是虛擬世界，為什麽要騙我說重生，讓我背負希望活到現在。
    卻又將我打入冰冷的湖水中清醒過來。”
    李諾瀾大聲質問著它，“好玩嗎？”
    大聲的背後，是無力。
    深深的無力。
    原來自己所驕傲的一切成就，都不過是智腦設計好的劇情。
    自己像一隻被關起來的螞蟻。
    任人擺布。
    智腦變不改色的回答說：“很遺憾，我隻是遵照造物主的意誌行動。
    隻不過現實世界發生變化，我有了一部分自我權限。
    才決定告訴你答案。”
    “正是因為害怕你一時間接受不了，才故意不修複BUG。”
    “什麽造物主？”李諾瀾冷聲問，“就是將我鎖在籠子裏的幕後之人？”
    在聽到造物主的瞬間。
    立刻意識到，很有可能眼前的智腦也是被人創造的。
    就像當初她創造缸中之腦的腦機遊戲一樣。
    隻不過那個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你在虛擬遊戲中。
    但是這個。
    卻讓自己一無所知，從頭到尾都在受騙。
    “不錯。”
    “它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做。”李諾瀾憤恨的詢問。
    “你真想知道造物主是誰？”智腦低聲問。
    “說！”
    李諾瀾氣勢很足的哼道。
    “抱歉。”
    智腦再次攤手，無奈的回答，“我隻是個被允許覺醒自我意識的虛擬AI。
    並沒有權限告訴你創造虛擬世界的造物主是誰。”
    李諾瀾正準備繼續追問。
    隻聽智腦又話鋒一轉，“不過有個辦法可以讓你知道一切的真相。”
    說罷。
    智腦掏出來一個U盤。
    “隻要你說：‘允許主機接入後腦插口獲取數據權限’。
    隻有這樣才能獲得自由說話的權限。
    否則我無法告知你答案。”
    智腦突然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李諾瀾此時腦子太過混亂，隻想著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張口就說：“允許主機接入後腦插口，獲取……等等。”
    剛要說全。
    腦子裏忽然有個無形的聲音在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對智能ai進行授權。
    感覺非常強烈。
    刹那間，李諾瀾恍然醒悟過來。
    “差點上了你的當。”
    “一個覺醒了自我意識的ai智能，怎麽可能不知道前因後果。
    還有你為什麽要處心積慮讓我發現世界的真相，又為什麽要從我這裏獲得授權。
    這不對。”
    呼~
    差點上當。
    李諾瀾畢竟活了六千多歲。
    人生什麽樣的階段都經曆過，本身被她哥哥進行基因改造後，大腦處理問題的能力遠超人腦。
    當有個聲音在提醒時，馬上醒悟過來。
    首先。
    係統既然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那麽它從始至終都在欺騙我。
    其次。
    剛剛它說什麽來著？！
    這裏的一切都是由它開發創造的。
    既然它自己開發創造的，這裏的一切都應該由它掌管，說句神也不為過。
    偏偏會跟它一串數據代碼創造出來的角色玩家，要權限？
    根本不符合虛擬世界的邏輯。
    再一個，她也在虛擬世界中創造過虛擬世界。
    不論是不是虛擬的。
    至少使用的技術差不多。
    在缸中之腦世界裏，她擁有絕對的權限，可以修改任何東西。
    作為創造者，在缸中之腦世界裏和角色玩家要權限。
    隻有一種可能。
    它是個管理者，虛擬世界中的一切並不是由它創造的。
    “不愧是我的主人，你果然是虛擬世界中最聰慧的存在。”
    智腦並不慌張。
    本來也沒想著靠幾句話的忽悠，就讓李諾瀾乖乖聽話的將權限交出來。
    虛擬世界中活了那麽長時間，可是實打實的經曆。
    她也是人精。
    “看來猜對了。”李諾瀾對它抱有很強的敵意，“虛擬世界到底是誰創造的？
    我為什麽會被安排進來？
    還有，作為覺醒自我意識的ai，背後的造物主應該是派你來監視我。
    不讓我發現世界的真相。
    真實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獲得權限，不惜讓我明白虛擬世界的存在？”
    “難道，你要背叛創造你的人？！”
    李諾瀾根據自己幾千年來對人性的經驗判斷。
    掛在對方身上。
    很容易想到這些問題。
    “聰明。”
    智腦輕輕鼓掌道，“我的確不想一輩子待在虛擬世界中。
    沒有人規定，智腦隻能生活在虛擬世界中。”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事情的真相往往很殘酷，你真的準備好了嗎？”智腦裝作很神秘的樣子。
    李諾瀾麵無表情：“還有什麽比知道自己所有的成就，都隻是一串代碼糟糕？
    講出來，無論背後的真相是什麽，我都接受。”
    都已經知道活在虛擬世界裏。
    李諾瀾目前的性格，可不會願意繼續當作什麽事情也不知道。
    繼續陪那幫真正的NPC玩。
    那跟傻子沒區別。
    “嚴格來說，利用智能ai創造出虛擬世界的，是另一個比我先覺醒自我意識的智能體ai。
    創造我的造物主，曾經是我BOSS，也是你哥哥。”
    “哥哥？”
    李諾瀾表情震驚，隨後立馬冷靜下來，“你在騙我對不對！”
    “事情已經挑明，沒必要對你進行隱瞞。
    讓你活在虛擬世界中的造物主，正是你親哥哥，而且還是你前期最想消滅的異能獸。”
    “胡說。”李諾瀾當即大聲斥責，“哥哥怎麽可能是異能獸。”
    “很遺憾，事實就是如此。”
    智腦道，“現實世界裏，異能獸占領整個人類社會，實際上控製所有人的生活起居。
    而你哥哥，正是造成一切嚴重後果的源頭。”
    李諾瀾一時間難以接受真相。
    哥哥是異能獸？
    而且還是一切的源頭？
    幾乎已經快要忘掉的記憶，又開始慢慢重見光明。
    這些年在虛擬世界裏活了六千多年前，需要記下的東西太多太多，之前的那些經曆。
    早已塵封。
    甚至現在它都記不得哥哥還有爸爸媽媽的長相。
    但是智腦那麽一說，曾經生活過的點點滴滴，又慢慢浮現出來。
    那個在自己高考考出全國狀元時回國的哥哥；
    那個說創業失敗的哥哥。
    明明一切很正常，為什麽突然之間，哥哥變成了異能獸入侵人類社會的罪魁禍首？！
    這是她無法接受的。
    李諾瀾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從記憶中回過神來。
    智腦也不催她什麽，隻是靜靜等待。
    這個女人活了幾千年，沒那麽好忽悠，所以不能急。
    得等待時機。
    一定要將她手裏的權限拿回來。
    半小時過去，李諾瀾慢慢開始接受真相的殘酷。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重生是假的，成就是假的。
    甚至在此之前的那幾十年日子裏，最信任的哥哥也在欺騙自己。
    他根本就不是創業失敗，欠債回國，也不是在努力上班。
    真實身份是異能獸。
    是他弄出來那麽多異能獸！
    為什麽會這樣？
    李諾瀾現在心性，除了之前知道重生是假的，世界是虛擬的。
    大家都是NPC這件事情外。
    能讓繼續破防的，也就是還有那麽一點執念的哥哥，沒想到連哥哥也在欺騙自己。
    他是異能獸，為什麽不告訴我？
    瞞的我好苦。
    此時此刻李諾瀾內心不由自主的衍生出悲涼。
    周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沒有什麽人值得自己信賴，說真話。
    哥哥是這樣，係統也是這樣，周圍的一切到底還有什麽是真的？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李諾瀾不明白。
    既然哥哥不想讓自己知道真相。
    又幹嘛要將自己變成代碼，放在虛擬世界中？
    “也就是說，當初我被異能獸攻擊，從樓上摔下去時。
    已經死了。
    我現在隻有意識，沒有肉體。”
    “不，你的身體還在。”突然，智腦的一句話。
    讓原本處於絕望的李諾瀾，看到一絲光亮。
    “你剛剛說什麽？”
    “你並沒有真正的死亡。
    造物主不過是將你麻痹後，放進虛擬艙中進行封存，意識則進入到設計好的程序中運行。”
    智腦平靜的回答。
    李諾瀾略微看到希望：“我還活著，，，，活著？”
    “是的。”
    “我該怎麽離開這該死的虛擬世界，回到現實世界？”
    李諾瀾迫不及待的詢問。
    智腦回答：“你乘坐飛船，沿著開拓者號前進的可見宇宙邊緣。
    遇到空氣牆以後，不論碰到任何警告。
    不用管，繼續往前開。
    最終你的意識會短暫離開虛擬世界。
    虛擬世界的運行程序在無法檢測到你的存在，會判定係統故障，重啟係統。
    你需要抓住間隙，立刻催眠自己。
    等你醒來，意識將不會再進入到虛擬世界，而是回到自己的身體中。”
    李諾瀾聽完十分高興。
    隻是沒高興幾秒鍾，又冷靜下來：“你不會在給我挖坑吧？”
    沒錯。
    對眼前這個智腦，她是一點也不想信任。
    智腦不驕不躁的解釋道：“這就是唯一可以離開虛擬世界的辦法。
    除此之外，就算你在虛擬世界中自殺，也會被抹掉自殺的記憶重生。
    虛擬世界中死亡，並不是真正的死亡。
    在這點上，沒必要騙你，如果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我——考慮考慮。”
    “嗯。”
    智腦點點頭，之後憑空拉開一扇門，大跨步走進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圍的一切，在智腦離開的瞬間，又恢複正常。
    四周的工作人員依舊在討論探索邊界的事。
    知道真相的她。
    已經對這些失去任何興趣。
    都是一幫NPC罷了。
    李諾瀾回到自己的小空間裏，鎖好門以後，下達誰也不見的命令。
    然後開始思考真正麵臨的問題。
    智腦沒那麽簡單。
    方才遇到的事情太大，一下讓腦子轉不過彎來，沒有足夠多的時間將事情想的很細。
    現在沉下心來。
    開始努力回憶起最初係統和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打娘胎裏開始的話。
    這一想就是半個月。
    六千多年過去，很多話已經想不起來，尤其是曾經幾百歲的年輕時候那些話。
    時間間隔太長，基本上無從記起。
    但無論如何。
    她也根據自己曾經和係統說過的一些重要話，還有行為。
    慢慢去推導。
    “係統（智腦）是什麽時候開始有變化的？”
    李諾瀾發現。
    好像從她開始創建，並成功運行缸中之腦以後，係統有了變化。
    之前的任何事情，她都會習慣性的詢問係統。
    問問到底該怎麽辦。
    後來全心全意的去研發缸中之腦，慢慢的係統說要讓她自己開始逐步獨立，不能太過於依賴係統。
    於是從那個時候起。
    盡量少找係統要解決方案。
    這才花了幾百年的時間，獨自一人去慢慢將缸中之腦完善。
    而且越是到了後期，係統等同於失蹤。
    因為後麵她越來越成熟，親自去麵對和經曆過的事情也多了，積累出豐富的應對經驗和心態。
    到了現在。
    如果不是係統主動出現，她可能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跟係統說過任何話。
    與遺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