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玫瑰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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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玫瑰的花瓣還沾著晨露,像未幹的淚。蘇婉瑜握著那枚鐵絲戒指的手驟然收緊,指節泛白 —— 花田盡頭那個男人的輪廓,連左耳後那顆淡褐色的痣都與錄野峰一模一樣,可她懷裏的骨灰盒還帶著微涼的溫度,那是上個月她親手放進墓地裏的,怎麽會……
    “婉瑜,我知道你很難信。” 男人一步步走近,步伐間帶著錄野峰獨有的、略有些急促的節奏,他手中的鑽戒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戒托內側刻著的 “婉瑜 & 野峰”,與錄野峰去年在草稿紙上畫的設計圖分毫不差,“那天在樹林裏,我隻是失血過多昏迷,被我表哥偷偷送去國外搶救,顧明軒為了掩蓋陰謀,故意放了假的骨灰……”
    蘇婉瑜的呼吸瞬間停滯,她猛地後退一步,骨灰盒險些從手中滑落。風卷起地上的花瓣,落在男人的肩頭,像極了去年錄野峰在花田給她別花時的模樣。可她忘不了錄野峰倒在血泊中時,胸口那片刺目的紅,忘不了醫生搖頭說 “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時的沉重,更忘不了顧明軒被抓時,笑著說 “錄野峰死了,蘇家的債永遠還不清” 的猙獰。
    “你說謊!” 蘇婉瑜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從包裏掏出那把刻著名字的美工刀,刀尖指向男人,“錄野峰緊張時會咬煙蒂,會把‘婉瑜’兩個字寫得歪歪扭扭,你會嗎?”
    男人的動作頓住,他低頭看著美工刀,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咬在嘴角,指尖夾著打火機的動作,與錄野峰如出一轍。他沒有點燃煙,隻是用牙齒輕輕咬著煙蒂,留下一圈淺淺的齒痕,然後從手機裏調出一張照片 —— 那是他在國外病房裏寫的字,“婉瑜,等我” 四個字歪歪扭扭,和蘇婉瑜記憶中的筆跡分毫不差。
    “這還不夠嗎?”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他上前一步,想要握住蘇婉瑜的手,“婉瑜,我知道這一切很荒唐,可我真的沒死,我回來就是為了和你……”
    “別碰她!” 一道女聲突然從花田外傳來,蘇婉瑜的母親林慧蘭提著精致的手提包,臉色蒼白地站在路邊,身後跟著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你是誰?為什麽要冒充錄野峰?”
    男人看到林慧蘭,臉色驟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這個細微的動作讓蘇婉瑜的心猛地一沉 —— 錄野峰雖然家境普通,卻從未在她母親麵前露過怯,哪怕第一次上門被林慧蘭冷言相對,也隻是挺直脊背說 “我會努力給婉瑜幸福”。
    “媽,您怎麽來了?” 蘇婉瑜扶住林慧蘭,卻發現母親的手在劇烈顫抖,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帶著一種蘇婉瑜從未見過的恐懼和…… 愧疚。
    林慧蘭沒有回答,隻是從手提包裏掏出一個泛黃的信封,信封上寫著 “致女兒婉瑜,若遇陸家後人,務必交予”,落款日期是二十年前,署名是 “母親蘇佩雲”—— 那是蘇婉瑜從未見過麵的外婆。
    “婉瑜,你先看這個。” 林慧蘭的聲音帶著顫抖,將信封遞給蘇婉瑜,“這是你外婆臨終前交給我的,說如果有一天錄家的人來找你,就把這個給你,她說…… 她說當年的事,不是你外公的錯。”
    蘇婉瑜拆開信封,裏麵是幾頁泛黃的信紙,字跡娟秀,字裏行間滿是悲傷。信裏寫著:“佩雲致婉瑜:我的女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或許我已經不在了。當年我與陸家明相愛,他是工地的工程師,我是蘇家的大小姐,你外公反對我們在一起,可我們還是偷偷訂婚了。後來陸家明突然失蹤,我才發現自己懷了孕,你外公說他卷款跑路,逼我嫁給你現在的外公。直到多年後,我才從顧老爺子的口中得知,是他陷害陸家明偷了工地的工程款,還把他推下了懸崖,隻為了讓我嫁給你外公,好吞並蘇家的產業……”
    信讀到一半,蘇婉瑜的眼淚已經浸濕了信紙。她抬頭看向男人,又看向母親,突然想起顧明軒說的 “蘇家的債,該你們陸家還了”,想起錄野峰找到的那張舊照片,想起男人剛才看到母親時的慌亂 —— 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個更可怕的真相。
    “你不是錄野峰,你是陸家明的另一個兒子,對不對?” 蘇婉瑜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她看著男人,“錄野峰是你的侄子,你是他的叔叔陸景然,當年你父親被陷害,你被遠房親戚收養,現在回來,是為了報複蘇家和顧家,對不對?”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被林慧蘭打斷:“沒錯,你就是陸景然!當年你母親帶著你逃到國外,你父親的葬禮,你都沒敢回來參加!” 林慧蘭的眼淚終於落下,“佩雲姐臨終前說,陸家有兩個兒子,一個留在國內被好心人收養,取名錄野峰,一個跟著你母親去了國外,取名陸景然。她說如果有一天你們回來,一定要告訴你們,當年的事,蘇家對不起你們,可顧家才是真正的仇人!”
    陸景然的肩膀垮了下來,他扔掉手中的鑽戒,苦笑著說:“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這是我和野峰小時候的照片,他不知道我是他叔叔,我這次回來,本來是想幫他查清他外公的死因,可沒想到……” 他的聲音哽咽,“顧明軒發現了我的身份,用野峰的命威脅我,讓我冒充野峰,騙你交出蘇家的股份,否則就殺了他。”
    “野峰呢?他現在在哪?” 蘇婉瑜抓住陸景然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裏,“你快說!”
    “他被顧明軒藏在城郊的廢棄工廠裏。” 陸景然的眼神黯淡下來,“顧明軒說,隻要你簽了股份轉讓書,就放了野峰。我本來想先穩住你,再想辦法救他,可沒想到你母親會來……”
    蘇婉瑜沒有再聽下去,她抓起包就往車邊跑,林慧蘭想拉住她,卻被她甩開:“媽,我要去救野峰!他不能有事!”
    “婉瑜,你別衝動!顧明軒已經被抓了,他的手下肯定還在,你去了會有危險!” 林慧蘭大喊著,讓保鏢跟上,可蘇婉瑜已經開車衝了出去。
    車在公路上疾馳,蘇婉瑜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想起錄野峰在視頻裏說 “別管我,好好的”,想起他用鐵絲彎的戒指,想起他說要種滿白玫瑰的承諾,心髒像被無數根針在紮。她打開導航,輸入 “城郊廢棄工廠”,手指卻在屏幕上抖個不停。
    突然,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 “陌生號碼”。蘇婉瑜接起電話,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虛弱的氣息:“婉瑜,別來工廠,顧明軒的手下在裏麵裝了炸彈,他們說…… 說要和我同歸於盡……”
    是錄野峰的聲音!蘇婉瑜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野峰,你在哪?我馬上來救你!”
    “我在工廠的二樓,角落裏有個通風口,你別進來,找警察……” 電話突然中斷,隻剩下 “滋滋” 的電流聲。
    蘇婉瑜沒有猶豫,立刻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加快車速,向工廠駛去。工廠的大門敞開著,裏麵黑漆漆的,隱約能聽到一樓傳來的腳步聲。蘇婉瑜屏住呼吸,從車裏拿出一把防身用的噴霧,小心翼翼地走進工廠。
    二樓的走廊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汽油味,蘇婉瑜順著聲音來到一個房間門口,門虛掩著,裏麵傳來錄野峰的咳嗽聲。她輕輕推開門,看到錄野峰被綁在椅子上,身上沾著血跡,旁邊放著一個黑色的炸彈,計時器上顯示著 “00:10”。
    “婉瑜,你怎麽來了?快走!” 錄野峰看到她,眼睛裏滿是焦急,“炸彈要炸了!”
    蘇婉瑜衝過去,想要解開綁在錄野峰身上的繩子,可繩子綁得太緊,她的手指被磨得通紅,也沒能解開。計時器上的數字越來越小,“00:05”“00:04”“00:03”……
    “婉瑜,你快走!我不愛你了,我接近你就是為了報複蘇家!” 錄野峰突然大喊,他的眼睛裏滿是淚水,“你快走,別管我!”
    蘇婉瑜愣住了,她看著錄野峰,想起外婆信裏的話,想起陸景然的坦白,可她怎麽能相信錄野峰不愛她?那些一起在花田摘玫瑰的日子,那些他熬夜畫設計圖的夜晚,那些他說 “我會努力給你幸福” 的承諾,怎麽可能都是假的?
    “我不走!” 蘇婉瑜的眼淚落下,她加快速度解繩子,“錄野峰,你騙我也沒用,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走,可我不會丟下你的!”
    計時器上的數字變成了 “00:01”,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撞開,陸景然帶著警察衝了進來,他一把推開蘇婉瑜,用隨身攜帶的剪刀剪斷繩子,拉起錄野峰就往外跑。
    “轟隆” 一聲巨響,炸彈爆炸了,衝擊波將蘇婉瑜掀倒在地,她的額頭撞到了牆角,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掙紮著爬起來,看到錄野峰和陸景然被警察護在外麵,錄野峰正焦急地向她這邊跑來。
    “婉瑜!你怎麽樣?” 錄野峰抱住蘇婉瑜,聲音帶著顫抖,“對不起,我不該騙你,我隻是……”
    “我知道。” 蘇婉瑜打斷他,靠在他的懷裏,眼淚止不住地流,“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不怪你。”
    警察很快控製了現場,顧明軒的手下全部被抓獲,據他們交代,顧明軒雖然被抓,但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隻要錄野峰和蘇婉瑜在一起,就引爆炸彈,讓他們同歸於盡。
    醫院裏,蘇婉瑜的額頭上縫了幾針,錄野峰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給她削蘋果,動作笨拙卻溫柔。陸景然站在病房門口,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要回國外了,這裏的恩怨,也該結束了。”
    蘇婉瑜看著陸景然,輕聲說:“謝謝。”
    陸景然搖搖頭,轉身離開:“替我向你外婆說聲對不起,當年我沒能保護好她的女兒,現在,我終於保護了她的外孫女。”
    病房裏隻剩下蘇婉瑜和錄野峰,錄野峰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眼神溫柔:“婉瑜,等你好了,我們就去花田,我給你種滿白玫瑰,好不好?”
    蘇婉瑜點點頭,咬了一口蘋果,甜中帶著一絲酸,像極了他們的愛情。她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可她不知道,在醫院的走廊盡頭,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正看著病房的方向,手裏拿著一張舊照片,照片上是顧明軒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的臉上,帶著與錄野峰相似的痣。
    男人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老板,錄野峰和蘇婉瑜在一起了,下一步該怎麽做?”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不急,等他們結婚,再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他們,讓蘇家徹底垮掉……”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病房,落在蘇婉瑜和錄野峰身上,看似溫馨的畫麵,卻藏著更深的陰謀。那個陌生男人是誰?他口中的 “老板” 又是誰?當年的真相,真的像外婆信裏寫的那樣簡單嗎?蘇婉瑜和錄野峰的愛情,又將麵臨怎樣的考驗?
    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白玫瑰的香氣,卻吹不散籠罩在他們身上的迷霧。這場跨越三代的恩怨,似乎還沒有真正結束,而蘇婉瑜和錄野峰的愛情,還需要經曆更多的風雨,才能看到真正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