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相紙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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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穿越之相紙裏的時光
一、雜貨店旁的時光映相館與帶顯影香的指尖
膠片巷社區的 “便民雜貨店”,總在清晨飄著桂花糕的桂香與顯影液的淡香 —— 那是隔壁 “時光映相館” 飄來的,像揉碎的影像記憶裹著老日子的溫度。我守在擺著暖爐的櫃台後,每天早上 7 點,準能看見那個印著 “時光映相館” 的帆布工具匣出現在巷口,匣麵泛著洗舊的深灰色,邊角用細棉線補了四道補丁,針腳密得每厘米能藏 6 針,是林映棠怕磨壞 1980 年海鷗牌相機鏡頭特意縫的。她總走在巷子內側的青石板路上,會繞到老照相館的舊櫥窗旁站兩秒(櫥窗玻璃貼著 1985 年的 “全家福拍攝” 海報,海報邊角卷得像老相紙的折痕,上麵的海鷗相機圖案還清晰),左手攥著張折得方方正正的 “今日修複清單”,右手輕輕扶著匣蓋,像護著滿匣的影像珍寶。
“時光映相館” 是老攝影棚改造的,門麵還留著當年的木質門框,上麵刻著 “1968”—— 是林映棠父親開館的年份,也是她第一次幫父親遞顯影液的開始。門楣上掛著串玻璃風鈴,風一吹就 “叮鈴” 響,是 1990 年父親給街坊拍完全家福後,人家送的謝禮,“風鈴響,就知道有街坊來修照片了”。推開門的瞬間,最先聞到的是顯影液混著老相紙的氣息 —— 父親 1990 年代定製的顯影液裝在棕色玻璃瓶裏,泛著淺琥珀色;櫃台上攤開的 1982 年結婚照,相紙邊緣泛著柔潤的米白色,林映棠總說 “這味是時光的魂,當年街坊來取照片,一進門就說‘映棠,你家這味還跟我結婚時一樣’”。
屋裏的光線總調得偏柔,天花板上掛著盞 20 瓦的暖光燈泡,罩著個舊磨砂玻璃燈罩,是 1970 年代的 “上海牌”,林映棠說 “強光會讓老相紙褪色、顯影液變質,暖光護相,也護著補圖的眼睛”。正中央的木質攝影架,是當年父親從上海買回來的,架身上刻著 “19682006”—— 是父親照相館運營的年份,木架被磨得發亮,橫檔上還留著當年固定相機的淺痕,是 36 年拍照片留下的,林映棠總說 “這些痕是影像的腳印,不能磨掉,磨掉就像丟了當年的快門聲”。攝影架旁的長桌上,鋪著塊淡綠色絨布,是父親的舊攝影背景布改的,上麵擺著 1980 年的海鷗牌相機 —— 鏡頭鍍銀層有點泛暗,機身上 “拍人要近,記心要真” 的刻字卻依舊清晰,快門鍵旁還留著父親常年按壓的指痕。
長桌上擺著三樣 “影像印記”,每天林映棠都會先逐個用軟布擦一遍,動作輕得像怕碰醒沉睡的相紙:
父親傳的影像工具:19701980 年代產的,裝在深棕色牛皮盒裏,盒麵印著 “上海攝影器材廠”。裏麵有 1 台 1980&nm 標準鏡頭,鏡頭蓋是黑色真皮的,父親換過 2 次快門彈簧,現在用的是 1998 年換的黃銅彈簧;機身上纏著淡藍棉布,是 1985 年父親怕手滑纏的,棉布邊緣磨得發毛,卻依舊貼服,握在手裏能摸到刻字的凹凸感)、3 瓶定製顯影液(棕色玻璃瓶身貼著手寫標簽:“黑白定影液 ——1995 年配,顯影時間 8 分鍾”“彩色補色液 ——1998 年調,補紅棉襖用”“去黴斑液 ——2000 年配,老相紙專用”,標簽邊角有點卷,是常年翻看磨的)、2 套修圖毛筆(細筆杆的狼毫筆補人臉細節,筆鋒細得能描出睫毛;粗筆杆的羊毫筆修相紙折痕,筆杆上 “蘇州製筆廠” 的字跡雖淡,卻清晰;每套筆都裝在竹製筆筒裏,筒底墊著羊毛氈,“爸說‘毛筆要養,像養影像的魂’”)。
跨年代老相冊集:林映棠自己手工裝訂的,封麵是用 1970 年代的粗棉布做的,深灰色,上麵貼了張父親攝影的黑白照片(1982 年拍的,父親正給母親拍結婚照,母親穿著紅棉襖,父親舉著海鷗相機,背景是照相館的紅布背景牆)。相冊集分四類,每類都用不同顏色的棉線裝訂:19601970 年代黑白全家福(用黑繩,多是祖孫三代同框,標簽寫著 “1970. 張爺爺家全家福,相紙邊角磨損,待補”)、19801990 年代彩色結婚照(用紅繩,“1982. 爸媽結婚照,紅棉襖褪色,用彩色補色液”)、2000 年代兒童寫真(用粉繩,“2008. 小孫周歲照,背景有月季花,去黴斑”)、老證件照(用藍繩,“1995. 老鄭畢業照,被樹擋臉,重定影”)。每本相冊裏的相紙都用透明塑料袋裝著,袋上貼著手寫便簽,記著拍攝時間和修複需求,空白處還畫著小相機圖案,紅筆標 “急”,藍筆標 “緩”。
記滿影像故事的牛皮本:封麵是用父親的舊攝影圍裙布料改的,深灰色棉布,上麵還留著當年沾的顯影液痕 —— 淺褐色的斑點像撒在布上的星星,是 1990 年父親給街坊拍證件照時蹭的。這是父親穿了 15 年的圍裙,後來林映棠把它拆下來,改造成了牛皮本封麵,“這樣爸就像還在我身邊,幫我記著每張照片背後的時光故事”。本裏的紙是泛黃的稿紙,某頁用藍墨水寫著 “張奶奶:2008 年八十大壽全家福(相紙有三道折痕,最上麵那道遮了小孫孫的左臉;用粗羊毫筆蘸淡米色顏料補折痕,補色時要比原相紙淺 0.5 度,別顯生;記她‘大壽當天拍了 3 次才齊 —— 第一次小孫孫哭,第二次二兒子遲到,第三次才拍好,你爸拍時還說‘一家人要齊,照片才暖’;老鄭:1995 年小學畢業照(黑白照,相紙泛灰,部分人臉模糊,尤其是老鄭站在後排,被梧桐樹擋了半張臉;用黑白定影液重泡 5 分鍾,再用細狼毫筆補他的眉眼,按你爸 1995 年的便簽 ——‘老鄭眼睛大,眉峰要畫得尖點’;小孫:2010 年周歲照(彩色照,右上角有黴斑,背景是你爸種的月季花,花瓣有點褪色;用去黴斑液輕擦黴斑,再用彩色補色液補花瓣的粉色,記小孫媽媽‘這張照片是在照相館院子裏拍的,你爸還幫小孫摘了朵月季別在帽子上’)”,每個故事旁都畫著對應的照片簡筆畫,連小孫孫帽子上的月季花都會畫得清清楚楚。
映相館的老木櫃,是 1970 年代的舊相紙儲藏櫃改的,刷了清漆,櫃麵貼滿了街坊送的小紙條(“映棠,謝謝修好了我爸媽的結婚照,現在我女兒也能看見奶奶當年的紅棉襖了”“林奶奶,我畢業照修得真好,同學都說像新拍的”)。櫃子分三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羊毛氈,是用父親的舊擦鏡頭布改的:
上層:放著父親留下的未修複老照片與攝影器材,每樣都用透明塑料袋裝著,袋上寫著日期和故事:有 1982 年父母的結婚照(彩色相紙,紅棉襖褪色成淺粉色,父親寫著 “映棠,這張照片要先用彩色補色液泡 3 分鍾,再用細筆補你媽的笑眼,別讓顏色褪了”);有 1995 年兒子的小學畢業照(黑白相紙,邊角卷了,父親寫著 “當年暴雨天拍的,相紙有點潮,要先晾幹再定影,別讓人臉更模糊”);有 2008 年張奶奶的全家福(相紙有折痕,父親寫著 “張奶奶一家 12 口,補折痕時別遮了小孫孫的酒窩,那是她最寶貝的”);還有個 1970 年代的暗房顯影盤(搪瓷的,邊緣有點掉瓷,父親寫著 “這盤洗過你滿月的照片,要留著”)。
中層:放著修複耗材和備用工具,分了小格:有不同型號的相紙(1990 年代的黑白相紙、彩色相紙,父親囤的)、軟毛刷(掃相紙浮塵用,羊毛的,父親傳的,“軟毛不刮相紙,護著影像”)、滴管(滴顯影液用,玻璃的,有 3 支,怕摔碎)、調色盤(補色用,瓷的,分 12 個小格)、吸水紙(吸相紙水分用,1980 年代的稿紙,“比新紙吸得勻”),最底層壓著張紙條,是父親 1990 年寫的 “修照片要像等花開,慢著來;記故事要像藏糖,甜著來 —— 每張照片裏都有日子的暖,不能丟”。
下層:放著街坊送來的待修照片,每張都用淡米色羊毛氈包著,寫著名字和需求:“王阿姨:1986 年結婚照,補紅裙子顏色;劉爺爺:1975 年全家福,去黴斑;小夏:2012 年畢業照,修模糊的人臉”,包布上還留著街坊的筆跡,有的寫著 “麻煩映棠了,不急”,有的畫著小相機,林映棠總說 “這些包布比錢珍貴,看著心裏暖,像街坊坐在我身邊說‘映棠,我信你修的照片’”。
我整理貨架時,總看見林映棠在長桌旁忙 —— 給張奶奶修全家福時,她先把照片放在羊毛氈上,用軟毛刷輕輕掃浮塵,“這相紙脆,掃快了怕刮出痕”;然後用滴管滴了兩滴去黴斑液在折痕處,“先讓液滲進去,軟化折痕”;等了 3 分鍾,她拿起粗羊毫筆,蘸了點淡米色顏料,慢慢補折痕,“要順著相紙的紋路補,像跟著時光走”;補到小孫孫被遮的左臉時,她換了細狼毫筆,“這筆能描出酒窩的弧度,跟右邊的對稱”。張奶奶蹲在旁邊看,手裏拿著塊當年拍全家福時的紅圍巾,“映棠啊,還是你懂這照片,你爸當年拍時就說‘這小孫孫的酒窩要拍清楚,以後長大了看才高興’”,林映棠也笑,眼裏泛著光,像映著當年張奶奶一家拍全家福的熱鬧:“您的日子都在這照片裏,得補得齊齊的,讓您每次看,都像回到大壽那天”。
給老鄭修畢業照時,她會先把照片放進黑白定影液裏泡,“爸說‘這照片當年潮了,泡 5 分鍾能讓人臉顯出來’”;泡好後,她用吸水紙輕輕按幹照片,“別擦,按幹才不損影像”;然後用細狼毫筆補老鄭被樹擋的半張臉,“你看,這是你爸 1995 年的便簽,說你眼睛大,眉峰要尖點”;補完後,她把照片放在陽光下晾,“曬 10 分鍾,相紙會更挺”。老鄭湊過來看,眼淚掉在羊毛氈上:“就是這模樣!當年我站在後排,樹擋了半張臉,你爸還說‘以後我幫你修,保證讓你看清’,現在真的看清了,像回到小學畢業那天”,林映棠遞給他張軟紙巾,“您爸的心意都在這照片裏,補好了,就能一直陪著您”。
上午 10 點修複高峰過了,林映棠會來雜貨店買塊桂花糕 —— 老吳師傅按 1970 年代配方做的,桂香濃,甜而不膩,“當年爸拍完照,總來買兩塊,一塊給我,一塊他自己吃,說‘這糕像剛洗出的照片,軟和,甜得踏實’”。她付賬時總會多給 5 毛錢,“老吳,你辛苦,淩晨就起來蒸,多給點買包煙”,老吳不要,她就說 “下次多放勺桂花,當年的糕桂花多,香”。路過映相館時,她總會回頭看一眼,確認老木櫃關嚴了:“相紙怕潮,關嚴了能護著它們,這是爸教我的”。有次下雨,她忘了關櫃門,趕緊跑回店裏,用羊毛氈擦相紙,擦了半小時,“怕相紙受潮褪色,這些照片是街坊的時光,不能壞”。
張奶奶總把老相冊包在棉布裏拿來:“映棠,我又找出幾張老照片,你幫我看看能不能修,都是我跟老伴年輕時拍的”;老鄭幫她整理老相冊集:“映棠啊,你這相冊亂了,我幫你把 1990 年的畢業照放一起,當年我就是在你家拍的”;就連剛搬來的 00 後租客小孫,也會周末來幫她掃相紙浮塵,“林奶奶,我幫您擦老照片,我奶奶也有本老相冊,我想知道她年輕時的樣子”。小孫擦浮塵時,林映棠就在旁邊教她認工具,“這是海鷗相機,你看鏡頭上的刻字;這是顯影液,補色要用它”,小孫記完後,她還會讓小孫摸一摸老相紙,“這紙軟,是當年的好紙,現在難找到了”。
有次社區搞 “影像記憶展”,在廣場搭了臨時展架,林映棠帶著父親的老照片和海鷗相機參展。當 1982 年父母的結婚照和 1995 年老鄭的畢業照擺出來時,台下街坊都安靜了,連孩子都不鬧了,接著響起掌聲,王阿姨擦著眼淚說 “這結婚照跟我當年的一樣,紅棉襖的顏色都沒褪,像回到了當年”。林映棠紅了眼,卻笑著說 “沒想到爸當年的照片,現在還能讓大家想起老日子的暖,以後我會幫更多人留住相紙裏的時光”。
二、相紙旁的小忙碌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醒來時,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顯影液香 —— 是剛滴在相紙上的緣故,指縫裏還沾著點淡米色顏料,是昨天幫張奶奶補折痕時蹭的。我猛地睜開眼,“時光映相館” 的暖光落在長桌上,淡米色羊毛氈上,張奶奶的 2008 年全家福正躺在那裏,三道折痕清晰可見,最上麵那道剛好遮了小孫孫的左臉;左手握著父親傳的細狼毫筆,筆鋒還軟得像雲朵;右手捏著塊軟毛刷,羊毛上還沾著點相紙浮塵;脖子上掛著塊相機吊墜,是孫女用海鷗相機的舊零件做的,刻著 “影像” 二字,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右手食指第一節有道淡疤,是 1999 年補照片時被筆尖紮的,現在摸起來還能感覺到小小的凸起 —— 我變成了林映棠。
“叮鈴”,門口的玻璃風鈴被風吹得響,像父親當年拍照片時的快門聲。我低頭看著張奶奶的全家福,相紙上小孫孫的右酒窩清晰可見,“得把這折痕補好,把左臉描出來,讓奶奶能看見完整的小孫孫”。
手機在帆布工具匣裏震動,是老鄭發來的微信,語音裏帶著點急切,還夾雜著翻找舊物的聲音:“映棠啊,我明天同學聚會,今天能把 1995 年的畢業照修好嗎?大家都想看看當年的樣子,要是太急,我就先拿張複印件,不耽誤你”。我摸了摸口袋,裏麵隻剩 65 元錢 —— 是昨天幫小孫修周歲照賺的 25 元,加上之前攢的 40 元,總共 65 元。夠買塊桂花糕(6 元),再給顯影液買個新滴管(8 元,舊的玻璃管裂了),剩下的 51 元得留著買新的淡米色顏料,王阿姨的結婚照還等著補紅裙子。
“爸,今天我要幫張奶奶補全家福,幫老鄭修畢業照,您放心,我會補得細細的,不丟您的手藝”,我對著父親的海鷗相機小聲說,然後把張奶奶的全家福放在羊毛氈上,用軟毛刷掃浮塵。毛刷的羊毛很軟,掃過相紙時沒聲音,“這相紙有點潮,得先晾幹,不然補色會洇”,我把照片放在窗邊的木板上,讓風吹著,“風軟,晾得快,還不曬褪色”。
走到老木櫃前,我打開中層的門,拿出淡米色顏料,罐裏的顏料隻剩小半罐,“得省著點用,等會兒買了新的再好好補”。我用新滴管滴了兩滴去黴斑液在折痕處,“爸說‘液要少,滲進去就好,多了會讓相紙變脆’”。
剛等顯影液滲進去,張奶奶就來了,手裏提著袋剛煮好的銀耳羹,“映棠,麻煩你了,這羹你趁熱喝,補照片費眼,吃點甜的有精神”。我笑著說 “奶奶您坐,折痕快補好了,您等著看小孫孫的酒窩”,然後拿起粗羊毫筆,蘸了點淡米色顏料,慢慢補最下麵的折痕,“先補淺的,再補深的,像鋪台階”。
補到中間的折痕時,我換了細狼毫筆,“這折痕離小孫孫的臉近,得用細筆,別蹭到他的衣服”。補著補著,我發現相紙背麵有行小字 —— 是父親的筆跡,“2008.10. 張奶奶大壽,折痕別遮小孫孫酒窩”,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滴在相紙上,暈開一小片淡痕,我趕緊用吸水紙擦幹淨,“不能讓眼淚毀了爸的心意”。
擦幹眼淚,我繼續補最上麵的折痕,輕輕描出小孫孫的左臉,“跟右邊的酒窩對稱,一樣深”。張奶奶湊過來看,笑著說 “對!就是這模樣!小孫孫的兩個酒窩都在,跟他現在笑起來一樣,謝謝你啊映棠”。我幫她把照片裝進透明塑料袋,“您拿好,別受潮,下次想補其他照片,隨時來”。
送張奶奶出門時,老鄭提著個舊相冊來了,相冊封麵是紅色的,有點褪色,“映棠,我把畢業照找著了,就在這相冊裏,你看看還能不能修”。我接過相冊,翻到 1995 年那頁,畢業照果然在裏麵,黑白相紙泛著灰,老鄭的半張臉被梧桐樹擋著,“老鄭你坐,這照片能修,我先泡定影液,讓人臉顯出來”。
我把畢業照放進黑白定影液裏,“泡 5 分鍾,爸當年說這時間剛好”。趁泡照片的功夫,我翻了翻父親的《照片修複手冊》,想確認定影時間對不對,突然發現第 22 頁有張便簽 —— 是父親 1995 年寫的 “老鄭畢業照,泡 5 分鍾,補臉時眉峰要尖,眼睛畫大,他當年總說自己眼睛小”,字跡是父親的!我拿著便簽,眼淚又掉了下來,“爸,您連這個都記著,我肯定能修好”。
5 分鍾到了,我用吸水紙輕輕按幹照片,然後用細狼毫筆補老鄭的半張臉 —— 先描眉峰,“尖一點,像爸說的”;再畫眼睛,“大一點,顯精神”。補完後,我把照片放在陽光下晾,“曬 10 分鍾,相紙就挺了”。老鄭湊過來,看著照片裏完整的自己,笑著說 “就是這!當年我就是這樣!明天同學聚會,我終於能帶著完整的畢業照去了,謝謝你啊映棠”。
中午 12 點,我提著帆布工具匣去雜貨店買桂花糕。路過老照相館的櫥窗時,我停了一會兒,摸了摸 1985 年的 “全家福拍攝” 海報,“爸,今天我幫張奶奶和老鄭都修好了,您聽見了嗎?” 風吹過櫥窗,海報輕輕晃,像父親在點頭。
老吳師傅笑著喊 “映棠,桂花糕給你留著呢,剛出鍋的,熱乎”,我買了塊,付了 6 元,咬了一口,桂花的香混著糖的甜,像當年和父親一起吃的 —— 他總說 “映棠,這糕甜得暖,像好照片裏的日子,耐品”,現在想起來,還能看見他幫我擦嘴角糕屑的樣子。
到了文具店,老板拿出個新的玻璃滴管,“林姐,這是你要的滴管,8 元”,我付了錢,心裏有點暖 —— 有了新滴管,下次滴顯影液就不用擔心漏了。回到 “時光映相館”,我把新滴管放進工具盒,“爸,以後滴顯影液有新的了,您放心”。
下午 2 點,我繼續幫王阿姨補結婚照的紅裙子,剛蘸好彩色補色液,手機震動了,是孫女發來的視頻電話,她在大學的攝影實驗室裏,背景是她做的 “影像手賬”,“奶奶,我把您修複的照片和故事做成了手賬,掃碼就能看補照片的步驟,老師說可以在社區賣,讓更多人知道老照片的好!” 我看著屏幕裏的手賬,笑著說 “好啊,娃,你做得好,讓更多人知道老相紙、老影像,別讓時光的影子沒了”。孫女說 “奶奶,放假我回去幫您拍修複視頻,發在抖音上,還想讓您教我用海鷗相機拍照”,我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好,奶奶等著,教你用相機,教你懂相紙裏的時光”。
掛了電話,我坐在長桌旁,拿出父親的 1982 年結婚照,用彩色補色液輕輕補母親的紅棉襖,“爸,您看,我把媽的棉襖補得像當年一樣紅,以後這照片還能陪咱們好久”。
三、相紙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鼻尖還留著顯影液香和桂花糕的甜香,指尖的顏料痕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雜貨店櫃台的涼意 —— 我變回了自己,手裏還拿著剛溫好的牛奶,杯壁上凝著水珠,牛奶的溫度像 “時光映相館” 的暖光,很暖。
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社區群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像暖光一樣照亮屏幕,群裏很熱鬧,都是街坊們發的好消息:
“@所有人 天大的好消息!林姐的‘時光映相館’升級啦!咱們街坊湊錢幫她買了新的修複工具和影像展示架,新工具裏有專業的相紙烘幹機(烘相紙不褪色)、高清掃描儀(掃描老照片存電子檔)、恒溫儲藏櫃(存老相紙防受潮);展示架是木質的,分五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羊毛氈,能放更多修複好的老照片和父親的攝影器材,街坊路過就能看!張奶奶捐了 200 元,說‘映棠幫我修好了全家福,我得幫她’;老鄭送了套 1990 年代的彩色相紙(說‘給補照片用最好的紙’);小孫把實習工資 1000 元全捐了,說‘林奶奶教我懂了老照片的暖,這錢該捐’;社區還幫著申請了‘影像記憶傳承補貼’,每月 1500 元,夠林姐買顯影液和顏料了,以後不用愁耗材了!”
“林姐的孫女放暑假回來啦!這孩子真能幹,幫‘時光映相館’做了‘影像手賬’文創,裏麵印著 30 多張修複好的老照片,每張都配著時光故事和修複步驟,比如‘2008 年張奶奶全家福:林映棠用粗羊毫筆補折痕,細狼毫筆描小孫孫的左臉,藏著大壽當天的熱鬧’;還幫林姐開了抖音賬號,每周四、周日下午播‘老照片修複’,教大家用顯影液、修圖筆,第一次直播就有 2700 多人看,好多人留言說‘想讓家裏老人看看,回憶當年的老照片’!”
“社區在‘時光映相館’旁邊加了個‘影像記憶展櫃’,是用當年的老攝影棚櫃台改的,刷了清漆,跟映相館的老木櫃很配。展櫃裏放著林姐修複的經典老照片,有 1982 年林姐父母的結婚照、1995 年老鄭的畢業照、2008 年張奶奶的全家福,每個展櫃都配了小牌子,寫著照片的年代、修複過程和時光故事,比如‘1995 年老鄭畢業照:林映棠按父親 1995 年的便簽,用黑白定影液泡 5 分鍾,細筆補眉峰和眼睛,還原老鄭小學畢業的模樣’。街坊路過就能看,像個小型影像博物館,好多孩子都來圍觀,問‘這照片是怎麽修的呀?’‘這相機怎麽拍照呀?’,林姐就蹲下來給他們講顯影液的用法、修圖筆的技巧,教他們摸老相紙的紋路,可熱鬧了!”
“林姐收了兩個學徒!一個是學攝影的大學生,叫小楊,放假來社區實踐,說‘想跟著林奶奶學老照片修複,把手藝傳下去,現在會用顯影液補色的人太少了,不能讓影像記憶斷了’;一個是社區的年輕人,叫小鄭,26 歲,他爺爺的老照片就是林姐修的,說‘林奶奶的故事讓我懂了老照片的珍貴,我要學好,幫林奶奶打理抖音賬號,讓更多年輕人知道相紙裏的時光’。林姐說會把自己會的都教他們,包括用顯影液、修圖筆、存老相紙,還會教他們記照片背後的時光故事,‘要讓他們知道,修複照片不隻是補色描痕,是守護時光的影子、留住日子的暖,要細、要真、要用心’!”
我趕緊關了雜貨店的門,往 “時光映相館” 跑。晨霧已經散了,太陽升得老高,照在 “時光映相館” 的新玻璃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撒了層金粉。門楣上的玻璃風鈴還在響,風一吹就 “叮鈴”,像在歡迎我。
推開門,“時光映相館” 裏更熱鬧,顯影液香混著笑聲飄出來,像溫暖的風。林映棠正坐在長桌旁,教學徒小楊用細狼毫筆補老照片,“蘸顏料要少,描線要輕,跟著相紙的紋路走;這張 1970 年的全家福,補人臉時要注意眉眼的弧度,跟當年的人像要合”;小楊聽得認真,手裏握著筆,慢慢補,“奶奶,我補的眉眼像嗎?會不會太粗?” 林映棠笑著說 “像了,再細點就更好了,補照片要懂當年的人,才補得像”。小鄭在旁邊整理抖音留言,“奶奶,有個成都的阿姨留言,說她家裏有張 1980 年代的結婚照,想寄過來讓您修,她說是她父母的,想留著給孩子看”。
父親的 1980 年海鷗相機放在新的展示櫃最上層,旁邊放著孫女做的 “影像手賬”,“大家摸一摸相機,翻一翻手賬,就能想起當年的老照片”,林映棠笑著說。展櫃前圍著好多街坊,有的摸相機,有的翻手賬,有的送老照片來修,張奶奶在給孩子們講 “大壽拍全家福” 的故事,老鄭在教年輕人用顯影液,小孫在給外地的朋友寄 “影像手賬”,熱鬧得像過年。
社區主任手裏拿著個紅色證書,上麵寫著 “膠片巷影像守護者”,遞給林映棠:“林映棠同誌,這是大家投票選的,你用老照片修複留住了街坊的時光記憶,讓年輕人知道了當年的日子有多暖、有多真,是咱們的榜樣!以後社區會一直支持你,讓‘時光映相館’的影像故事飄得更遠,讓更多人知道老照片的意義,知道影像記憶的珍貴!”
林映棠接過證書,手指有點抖,眼眶有點紅,卻笑著說 “謝謝大家,我隻是補了點色、描了點痕,沒想到大家這麽幫我。以前我總怕老相紙沒人修、時光影子沒人記,現在有了新設備,有了學徒,有了手賬,我放心了。以後我會教更多人學修複,讓更多人知道,老相紙的紋路裏、顯影液的顏色裏,藏著咱們的根、咱們的時光,不能丟”。
孫女的 “影像手賬” 放在展櫃的最下層,上麵印著 1982 年父母結婚照的修複過程,寫著 “彩色補色液泡 3 分鍾,細筆補紅棉襖,描笑眼,藏著父母結婚的暖,也藏著時光的真”。有個年輕人拿起手賬,翻到張奶奶全家福那頁,說 “我要把這個手賬帶給我外婆,她也有本老相冊,我想讓她知道,還有人在修老照片、記老時光,還有人記得當年的日子”。林映棠笑著說 “好啊,讓你外婆也來講講她的照片故事,咱們一起讓相紙裏的時光一直傳下去”。
“林姐,來塊桂花糕!” 我喊她,她笑著點頭,老吳師傅從雜貨店送來剛做的桂花糕,“映棠,給你留的,多放了桂花,你愛吃的”。孫女幫她接過,還多給了我張 “影像手賬” 的明信片,是 1980 年的海鷗相機,背麵寫著 “鏡頭裏藏著時光,相紙上記著暖,老照片在,日子就不會慌”。
風卷著顯影液香和桂花糕的甜香,吹在臉上暖暖的。我看著 “時光映相館” 裏的熱鬧 —— 林映棠在教修複,學徒在學補色,街坊在聊照片,孫女在講手賬,突然明白林映棠相紙裏的秘密:那些老照片、顯影液、修圖筆,不是 “過時的紙和墨”,是她用耐心補全時光的影子,用堅持護著日子的暖;那些街坊的幫忙、孫女的傳承、社區的照料,不是 “偶然的善意”,是生活裏最樸素的溫情,像顯影液顯影一樣,把快時代的日子熬成了真,把冷時光捂成了暖。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開店,就看見 “時光映相館” 的燈亮了 —— 林映棠正在給父親的 1982 年結婚照撣灰塵,軟布輕輕掃過相紙,像在撫摸時光。她坐在長桌旁,對著照片笑著說 “爸,你看,你的照片還在,咱們的影像還在,你不用惦記我”。
我想,以後的日子,膠片巷的 “時光映相館” 會一直這麽暖,像林映棠常說的:“相紙會黃,顏料會淡,但影像不會忘;日子會快,記憶會淡,但時光的暖不會丟 —— 隻要手裏握著修圖筆,心裏裝著老照片,再快的時代,也能像老相紙一樣,顯得出真、藏得住暖,藏著永遠的日子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