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針腳裏的布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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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穿越之針腳裏的布帛
一、雜貨店旁的玉珍裁縫鋪與帶棉線香的指尖
布巷社區的 “便民雜貨店”,總在清晨飄著豆沙糕的豆香與純棉線的淡香 —— 那是隔壁 “玉珍裁縫鋪” 飄來的,像揉碎的布帛記憶裹著老日子的溫度。我守在擺著暖爐的櫃台後,每天早上 7 點,準能看見那個印著 “玉珍裁縫鋪” 的帆布工具袋出現在巷口,袋麵泛著洗舊的藏青色,邊角用細棉線補了五道補丁,針腳密得每厘米能藏 7 針,是蘇玉珍怕磨壞父親傳的銅頂針特意縫的。她總走在巷子內側的青石板路上,會繞到老布行的木質招牌旁站兩秒(招牌上 “布巷布行” 四個字刻得深,1956 年立的,木縫裏還嵌著細碎的棉線頭),左手攥著張折得方方正正的 “今日縫紉清單”,右手輕輕扶著袋口,像護著滿袋的布帛珍寶。
“玉珍裁縫鋪” 是老裁縫店改造的,門麵還留著當年的木質門框,上麵刻著 “1956”—— 是蘇玉珍父親開鋪的年份,也是她第一次幫父親遞棉線的開始。門楣上掛著串木質紐扣,風一吹就 “噠噠” 響,是 1980 年父親給街坊做襯衫剩下的,“紐扣響,街坊就知道鋪開門了”。推開門的瞬間,最先聞到的是純棉線混著布料的香氣 —— 父親 1990 年代囤的黑白灰三色棉線繞在竹軸上,泛著柔和的光澤;櫃台上攤開的深灰色燈芯絨布料,是張奶奶要改的冬衣,布料邊緣還留著父親當年畫的粉筆痕,蘇玉珍總說 “這味是巷裏的活氣,當年街坊來扯布,一進門就說‘玉珍,你家這布香還跟我結婚時一樣’”。
屋裏的光線總調得偏柔,天花板上掛著盞 25 瓦的暖光燈泡,罩著個舊磨砂玻璃燈罩,是 1970 年代的 “上海牌”,蘇玉珍說 “強光晃眼,量尺寸容易錯,暖光護眼,也護著布料的顏色”。正中央的木質裁剪台,是當年父親從蘇州買回來的,台板刻著 “19562004”—— 是父親裁縫店運營的年份,台麵被磨得發亮,上麵還留著常年畫尺寸的粉筆印,是 40 年縫紉留下的,蘇玉珍總說 “這些印是布帛的腳印,不能磨掉,磨掉就像丟了當年的量尺聲”。裁剪台旁,1975 年上海產的蝴蝶牌縫紉機靜靜立著,機身鍍鎳層雖有點泛暗,“蝴蝶” 商標卻依舊清晰,踏板纏著淡藍棉布,是 1985 年父親怕她踩滑纏的,棉布邊緣磨得發毛,卻依舊貼服,踩上去能感覺到皮帶轉動的沉穩。
裁剪台上擺著三樣 “布帛印記”,每天蘇玉珍都會先逐個用軟布擦一遍,動作輕得像怕碰醒沉睡的布料:
父親傳的裁縫工具:19701980 年代產的,裝在深棕色牛皮盒裏,盒麵印著 “上海裁縫工具廠”。裏麵有 2 個銅製頂針(大的用於厚布,比如燈芯絨、棉襖布,內側有父親常年佩戴的指痕,磨得發亮;小的用於薄布,比如的確良、印花棉,頂針邊緣刻著 “1980”,是父親買的年份)、3 卷純棉線(黑、白、灰三色,繞在竹製線軸上,軸身刻著 “粗棉線,耐穿”,是 1990 年父親從蘇州布行囤的,現在還能看見布行的紅色印章)、1 把 1980 年代的 “張小泉” 剪刀(剪刀柄是牛角的,磨得溫潤,剪厚布時依舊鋒利,“爸說‘剪刀要養,像養針線的魂’”),工具盒內側貼著手寫紙條,是父親 1990 年寫的 “量尺寸要準,縫針腳要密,剪布料要穩 —— 做衣服不是縫布,是縫日子的暖,要貼,要實”。
跨年代布料樣本冊:蘇玉珍自己手工裝訂的,封麵是用 1970 年代的粗棉布做的,藏青色,上麵貼了張父親縫紉的黑白照片(1980 年拍的,父親正給母親縫旗袍領口,母親穿著藏青色的確良布料,父親手裏捏著棉線,背景是堆得整齊的布料卷)。樣本冊分四類,每類都用不同顏色的棉線裝訂:19501970 年代粗棉布(用棕繩,多是做棉襖、襯衫的,標簽寫著 “1975. 張爺爺棉襖布,深灰色粗棉,耐洗,縫針腳要‘一寸三針’”)、19801990 年代的確良 / 燈芯絨(用藍繩,“1980. 媽旗袍布,藏青的確良,挺括不皺,縫領口要‘正麵壓明線’”)、2000 年代印花棉(用粉繩,“2005. 小孫連衣裙布,碎花棉,軟和,適合貼身穿”)、老綢緞(用紅繩,“1992. 兒子周歲棉襖裏布,紅色綢緞,暖身,當年爸說‘給娃穿紅,討個好彩頭’”)。每本樣本冊裏的布料都用透明塑料袋裝著,袋上貼著手寫便簽,記著布料特性和縫紉技巧,空白處還畫著小針線圖案,紅筆標 “急”,藍筆標 “緩”。
記滿尺寸的牛皮本:封麵是用父親的舊裁縫圍裙布料改的,藏青色棉布,上麵還留著當年沾的棉線頭 —— 白色的是粗棉線,黑色的是細棉線,像撒在布上的星星,是 1995 年父親給街坊做冬衣時蹭的。這是父親穿了 20 年的圍裙,後來蘇玉珍把它拆下來,改造成了牛皮本封麵,“這樣爸就像還在我身邊,幫我記著每個街坊的尺寸和喜好”。本裏的紙是泛黃的稿紙,某頁用藍墨水寫著 “張奶奶:2024 年 3 月改冬衣(深灰燈芯絨,肩寬&n,下擺改短&n,毛邊留&n;記她‘當年穿這衣抱孫子,毛邊磨破了還舍不得扔’—— 那天張奶奶還帶了罐自己醃的鹹菜,說‘玉珍,你爸當年就愛吃這口,配豆沙糕正好’;老鄭:2024 年 4 月補襯衫扣(父親的舊襯衫,領扣用銅製的,縫‘十字針’,針腳間距&nm;記老鄭‘他爸當年領勞模獎就穿這衫,扣掉了一直沒補,怕補壞了’;小孫:2024 年 5 月做連衣裙(碎花棉,腰圍&n,裙擺長&n;記小孫媽媽‘這布跟當年我給她做連衣裙的一樣,軟和,娃穿著舒服’)”,每個故事旁都畫著對應的衣物簡筆畫,連連衣裙的碎花圖案都會畫得清清楚楚。
裁縫鋪的老木櫃,是 1970 年代的舊布料儲藏櫃改的,刷了清漆,櫃麵貼滿了街坊送的小紙條(“玉珍,謝謝改的冬衣,穿著比新買的還貼身”“蘇奶奶,我連衣裙的針腳真密,洗了好幾次都沒開線”)。櫃子分三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是用父親的舊擦布料改的:
上層:放著父親留下的未完工衣物與布料,每樣都用透明塑料袋裝著,袋上寫著日期和故事:有 1980 年母親的旗袍(藏青色的確良,領口未縫完,父親寫著 “玉珍,這旗袍你媽當年想穿去同學會,縫領口要按‘一寸三針’,明線要直,暗線要藏”);有 1992 年兒子的周歲棉襖(碎花純棉布,袖口缺紐扣,父親寫著 “當年連夜趕製的,紐扣還沒縫,你媽說‘等娃周歲再縫,討個圓滿’”);有 2005 年張奶奶的冬衣(深灰色燈芯絨,下擺需改短,父親寫著 “張奶奶怕冷,改短後留&n 毛邊,暖身,別剪太多”);還有塊 1975 年的紅色綢緞(做棉襖裏布用的,父親寫著 “這布軟和,給娃做裏子,不硌皮膚”)。
中層:放著縫紉耗材和備用工具,分了小格:有不同型號的縫衣針(粗針縫厚布,細針縫薄布,都是 1980 年代的 “上海牌”)、軟尺(1980 年代的,刻度磨淡了,父親用紅筆重描過,“量尺寸要貼身,鬆了緊了都不行”)、粉筆(畫尺寸用,白色、紅色各一盒,“白色畫淺色布,紅色畫深色布”)、頂針備用皮墊(墊在頂針內側,“怕頂針磨手,你爸當年做的”)、碎布袋(裝裁剪剩下的碎布,“街坊有的要帶回家,說‘給娃做小沙包’”),最底層壓著張紙條,是父親 1985 年寫的 “給老人做衣要寬鬆,給孩子做衣要留長,給年輕人做衣要貼身 —— 每個人的身材裏都藏著日子,要懂,要細,要暖”。
下層:放著街坊預約的縫紉需求,每個都用淡米色棉布包著小紙條:“王阿姨:周日上午做襯衫,用 1980 年的的確良布;劉爺爺:周六下午改棉襖,袖口磨破了;小夏:周五晚上補裙子拉鏈,用黑色棉線”,紙條上還留著街坊的筆跡,有的畫著小笑臉,有的寫著 “麻煩玉珍了”,蘇玉珍總說 “這些紙條比錢珍貴,看著心裏暖,像街坊坐在我身邊說‘玉珍,我信你做的衣服’”。
我整理貨架時,總看見蘇玉珍在裁剪台旁忙 —— 給張奶奶改冬衣時,她先把燈芯絨布料鋪在台上,用軟尺量下擺,“奶奶,您站好,我量準點,改短&n 剛好到膝蓋,不凍腿”;左手捏著布料,右手用白色粉筆畫線,“線要直,剪的時候才不歪”;剪完後,她戴上銅頂針,拿起粗針穿黑棉線,“爸說‘縫毛邊要‘回針’,耐穿,不容易磨破’”;她頂著頂針把針尾往布料裏送,一針一針縫得密,“一寸三針,不多不少,跟您當年穿的一樣”。張奶奶蹲在旁邊看,手裏拿著塊當年的碎花布,“玉珍啊,還是你懂這布,你爸當年給我做這衣時,也是這麽縫的,毛邊留得剛好,暖身”,蘇玉珍也笑,眼裏泛著光,像映著當年父親縫衣的身影:“您的日子金貴,這衣得改得貼貼的,讓您冬天穿著暖和”。
給老鄭補襯衫扣時,蘇玉珍會先找出銅製紐扣,“這扣跟您爸當年的一樣,銅的,耐鏽”;然後用細針穿白棉線,“縫‘十字針’,針腳間距&nm,穩”;她左手按住紐扣,右手捏著針,從襯衫裏麵往外穿,“先縫十字,再繞兩圈,別讓扣鬆了”;縫完後,她用剪刀輕輕剪斷棉線,打個結藏在裏麵,“別讓結露出來,硌脖子”。老鄭湊過來看,眼淚掉在布料上:“就是這針腳!我爸當年領勞模獎就穿這衫,扣掉了他一直舍不得補,現在補好了,像回到領獎那天”,蘇玉珍遞給他塊軟布,“您擦一擦,這衫還能穿好幾年”。
上午 10 點縫紉高峰過了,蘇玉珍會來雜貨店買塊豆沙糕 —— 老吳師傅按 1970 年代配方做的,豆香濃,甜而不膩,“當年爸縫完衣服,總來買兩塊,一塊給我,一塊他自己吃,說‘這糕像剛縫的布,軟和,甜得踏實’”。她付賬時總會多給 5 毛錢,“老吳,你辛苦,淩晨就起來蒸,多給點買包煙”,老吳不要,她就說 “下次多放勺豆沙,當年的糕豆沙多,香”。路過裁縫鋪時,她總會回頭看一眼,確認老木櫃關嚴了:“布料怕潮,關嚴了能護著它們,這是爸教我的”。有次下雨,她忘了關櫃門,趕緊跑回店裏,用軟布擦布料,擦了半小時,“怕布料受潮變色,這些布是街坊的日子,不能壞”。
張奶奶總把舊棉襖包在棉布裏拿來:“玉珍,我這棉襖袖口磨破了,你幫我補補,當年你爸給我做的時候,說‘這布耐穿,補補還能穿好幾年’”;老鄭幫她整理布料樣本冊:“玉珍啊,你這冊子亂了,我幫你把 1980 年的確良放一起,當年我結婚的襯衫就是這布做的”;就連剛搬來的 00 後租客小孫,也會周末來幫她理棉線,“蘇奶奶,我幫您把線軸按顏色分好,我媽媽說她小時候的連衣裙就是您做的,軟和得很”。小孫理棉線時,蘇玉珍就在旁邊教她認布料,“這是的確良,挺括;這是燈芯絨,暖身;這是印花棉,貼身穿舒服”,小孫記完後,她還會讓小孫摸一摸粗棉布,“這布糙,卻耐洗,當年你外婆就愛用這布做棉襖”。
有次社區搞 “布帛記憶展”,在廣場搭了臨時展架,蘇玉珍帶著父親的老布料和蝴蝶牌縫紉機參展。當 1980 年母親的旗袍布料和 1992 年兒子的周歲棉襖布擺出來時,台下街坊都安靜了,連孩子都不鬧了,接著響起掌聲,王阿姨擦著眼淚說 “這的確良布跟我當年結婚的襯衫布一樣,挺括,現在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布了”。蘇玉珍紅了眼,卻笑著說 “沒想到爸當年的布,現在還能讓大家想起老日子的暖,以後我會幫更多人留住布帛裏的時光”。
二、布料旁的小忙碌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醒來時,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棉線香 —— 是剛穿針時蹭的,指縫裏還沾著點白色粉筆灰,是昨天給張奶奶畫尺寸時蹭的。我猛地睜開眼,“玉珍裁縫鋪” 的暖光落在裁剪台上,淡米色棉布上,張奶奶的深灰色燈芯絨冬衣正躺在那裏,下擺的粉筆線清晰可見,毛邊已經剪好;左手握著父親傳的銅頂針,頂針內側的指痕硌著掌心,有點癢;右手捏著根粗縫衣針,針尾還穿著黑棉線;脖子上掛著塊紐扣吊墜,是孫女用父親的舊銅紐扣改的,刻著 “布帛” 二字,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右手食指第一節有道淡疤,是 1998 年縫棉襖時被針紮的,現在摸起來還能感覺到小小的凸起 —— 我變成了蘇玉珍。
“噠噠”,門口的木質紐扣被風吹得響,像父親當年量尺寸時的軟尺聲。我低頭看著裁剪台上的縫紉清單,第一條是 “8 點給張奶奶縫冬衣毛邊”,第二條是 “10 點給老鄭補襯衫扣”,“得趕緊縫,張奶奶怕冷,老鄭還要參加聚會”。
手機在帆布工具袋裏震動,是老鄭發來的微信,語音裏帶著點急切,還夾雜著翻找舊物的聲音:“玉珍啊,我爸的舊襯衫今天能補好嗎?明天同學聚會要穿,大家都想看看當年的勞模衫,要是太急,我就先找塊布蓋著扣眼,不耽誤你”。我摸了摸口袋,裏麵隻剩 68 元錢 —— 是昨天幫小孫修連衣裙賺的 28 元,加上之前攢的 40 元,總共 68 元。夠買塊豆沙糕(6 元),再給縫紉機買根新皮帶(10 元,舊的皮帶有點鬆,踩起來打滑),剩下的 52 元得留著買新的粗棉線,王阿姨的襯衫還等著縫。
“爸,今天我要給張奶奶縫冬衣,給老鄭補襯衫扣,您放心,我按您的規矩來,一寸三針,縫得密密的”,我對著父親的銅頂針小聲說,然後把張奶奶的冬衣放在裁剪台上,戴上銅頂針,“先縫毛邊,回針耐穿,奶奶冬天穿著暖”。
我拿起粗針,頂著頂針把針尾往燈芯絨裏送,“第一針要從裏麵往外穿,藏住線頭”;然後按 “一寸三針” 的節奏縫,“一針、兩針、三針,剛好一寸”;縫到拐角處,我輕輕折一下布料,“別縫歪了,線要直”。剛縫了一半,張奶奶就來了,手裏提著袋剛炒的瓜子,“玉珍,麻煩你了,這瓜子你邊縫邊吃,解悶”。我笑著說 “奶奶您坐,快縫完了,您看這毛邊留&n,暖身”。
張奶奶湊過來看,指著針腳說 “就是這針腳!跟你爸當年縫的一樣密,我當年穿這衣抱孫子,毛邊磨了好幾年都沒破”。我心裏暖烘烘的,繼續縫,“您放心,這次縫完,還能穿好幾年”。
縫完毛邊,我用剪刀剪斷棉線,打個結藏在裏麵,“別讓結露出來,硌皮膚”。張奶奶接過冬衣,摸了摸毛邊,眼淚掉了下來,“謝謝玉珍,穿著比新買的還暖,你爸要是在,肯定高興”。我幫她把冬衣疊好,“您拿好,天涼了就穿上,別凍著”。
送張奶奶出門時,老鄭提著舊襯衫來了,襯衫用淡藍色棉布包著,“玉珍,這是我爸的勞模衫,扣掉了,你幫我補個銅扣,跟當年的一樣”。我接過襯衫,是 1980 年代的的確良布,雖然有點泛白,卻依舊挺括,“老鄭你坐,我這就找銅扣,按‘十字針’縫,穩”。
我從老木櫃裏找出銅製紐扣,跟襯衫上剩下的紐扣一樣,“您看,這扣跟當年的一樣,銅的,耐鏽”;然後用細針穿白棉線,“縫十字針,針腳間距&nm,別太密也別太疏”。我翻了翻父親的《裁縫針法手冊》,想確認針腳間距,突然發現第 16 頁有張草圖 —— 是父親 1995 年寫的 “老鄭父親襯衫,銅扣縫十字針,針腳&nm,記他‘領勞模獎穿,要縫得穩’”,字跡是父親的!我拿著手冊,眼淚掉了下來,“爸,您連這個都記著,我肯定能補好”。
我左手按住紐扣,右手捏著針,從襯衫裏麵往外穿,“先縫十字,再繞兩圈,加固”;縫完後,我用軟布擦了擦紐扣,“亮了,跟新的一樣”。老鄭接過襯衫,對著陽光看了看,笑著說 “就是這針腳!我爸當年領勞模獎時,紐扣就是這麽縫的,現在看還像新的,明天聚會我就能穿了”。
中午 12 點,我提著帆布工具袋去雜貨店買豆沙糕。路過老布行的招牌時,我停了一會兒,摸了摸 “布巷布行” 的字跡,“爸,今天我給張奶奶和老鄭都做好了,您聽見了嗎?” 風吹過招牌,木質紐扣 “噠噠” 響,像父親在點頭。
老吳師傅笑著喊 “玉珍,豆沙糕給你留著呢,剛出鍋的,熱乎”,我買了塊,付了 6 元,咬了一口,豆沙的香混著米的甜,像當年和父親一起吃的 —— 他總說 “玉珍,這糕甜得暖,像好布料做的衣服,貼身,耐品”,現在想起來,還能看見他幫我擦嘴角糕屑的樣子。
到了五金店,老板拿出根新的縫紉機皮帶,“蘇姐,這是你要的皮帶,10 元”,我付了錢,心裏有點暖 —— 有了新皮帶,縫紉機踩起來就不打滑了,下次給王阿姨縫襯衫就不用擔心斷線了。回到 “玉珍裁縫鋪”,我把新皮帶裝在縫紉機上,踩了踩踏板,“爸,以後縫紉有新皮帶了,您放心”。
下午 2 點,我剛找出王阿姨的的確良布,手機震動了,是孫女發來的視頻電話,她在大學的服裝設計實驗室裏,背景是她做的 “布帛手賬”,“奶奶,我把您的縫紉故事做成了手賬,上麵印著‘一寸三針’的針法和街坊的衣服故事,老師說可以在社區賣,讓更多人知道老縫紉的好!” 我看著屏幕裏的手賬,笑著說 “好啊,娃,你做得好,讓更多人知道老布料、老針法,別讓布帛的暖沒了”。孫女說 “奶奶,放假我回去幫您拍縫紉視頻,發在抖音上,還想讓您教我用蝴蝶牌縫紉機”,我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好,奶奶等著,教你踩縫紉機,教你懂布料裏的日子”。
掛了電話,我坐在縫紉機旁,拿出父親的 1980 年母親旗袍布料,用軟尺量了量領口,“爸,您看,我要按‘一寸三針’縫領口,像您當年教我的,明線直,暗線藏,讓媽能穿上當年沒縫完的旗袍”。
三、布帛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鼻尖還留著棉線香和豆沙糕的甜香,指尖的粉筆灰痕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雜貨店櫃台的涼意 —— 我變回了自己,手裏還拿著剛溫好的牛奶,杯壁上凝著水珠,牛奶的溫度像 “玉珍裁縫鋪” 的暖光,很暖。
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社區群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像暖光一樣照亮屏幕,群裏很熱鬧,都是街坊們發的好消息:
“@所有人 天大的好消息!蘇姐的‘玉珍裁縫鋪’升級啦!咱們街坊湊錢幫她買了新的縫紉工具和布帛展示架,新工具裏有專業的布料熨燙機(熨布料不皺,還能定型)、電動縫紉機(備用,蘇姐說‘給年輕人做衣服應急’)、布料檢測儀(測布料成分,選適合的針法);展示架是木質的,分五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能放更多修複好的舊衣物和父親的布料樣本,街坊路過就能看!張奶奶捐了 200 元,說‘玉珍幫我改好了冬衣,我得幫她’;老鄭送了套 1980 年代的的確良布(說‘給做襯衫用最好的布’);小孫把實習工資 1000 元全捐了,說‘蘇奶奶教我懂了老縫紉的暖,這錢該捐’;社區還幫著申請了‘布帛手藝傳承補貼’,每月 1500 元,夠蘇姐買棉線和布料了,以後不用愁耗材了!”
“蘇姐的孫女放暑假回來啦!這孩子真能幹,幫‘玉珍裁縫鋪’做了‘布帛手賬’文創,裏麵印著 30 多種老布料的照片、‘一寸三針’等針法步驟和街坊的衣物故事,比如‘2024 年張奶奶冬衣:蘇玉珍用銅頂針縫毛邊,一寸三針,留&n 暖身,藏著老日子的貼’;還幫蘇姐開了抖音賬號,每周三、周六下午播‘老縫紉教學’,教大家量尺寸、縫針腳,第一次直播就有 2900 多人看,好多人留言說‘想讓家裏老人看看,回憶當年做衣服的日子’!”
“社區在‘玉珍裁縫鋪’旁邊加了個‘布帛記憶展櫃’,是用當年的老裁縫店櫃台改的,刷了清漆,跟裁縫鋪的老木櫃很配。展櫃裏放著蘇姐修複的經典舊衣物,有 1980 年蘇姐母親的旗袍布料、1992 年蘇姐兒子的周歲棉襖、2005 年張奶奶的冬衣,每個展櫃都配了小牌子,寫著衣物的年代、縫紉過程和布帛故事,比如‘1992 年周歲棉襖:蘇玉珍按父親 1992 年的便簽,縫碎花純棉布袖口,補銅紐扣,還原兒子周歲時的暖’。街坊路過就能看,像個小型布帛博物館,好多孩子都來圍觀,問‘奶奶,這衣服是怎麽縫的呀?’‘這布料為什麽這麽軟呀?’,蘇姐就蹲下來教他們摸布料、看針腳,教他們認‘一寸三針’的節奏,可熱鬧了!”
“蘇姐收了兩個學徒!一個是學服裝設計的大學生,叫小楊,放假來社區實踐,說‘想跟著蘇奶奶學老縫紉,把手藝傳下去,現在會‘一寸三針’的人太少了,不能讓布帛手藝斷了’;一個是社區的年輕人,叫小鄭,25 歲,他爺爺的勞模衫就是蘇姐補的,說‘蘇奶奶的故事讓我懂了老縫紉的珍貴,我要學好,幫蘇奶奶打理抖音賬號,讓更多年輕人知道布巷的布帛活氣’。蘇姐說會把自己會的都教他們,包括量尺寸、縫針腳、選布料,還會教他們記街坊的尺寸和故事,‘要讓他們知道,縫紉不是縫布,是守著巷裏的日子,要暖、要貼、要懂’!”
我趕緊關了雜貨店的門,往 “玉珍裁縫鋪” 跑。晨霧已經散了,太陽升得老高,照在 “玉珍裁縫鋪” 的新玻璃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撒了層金粉。門楣上的木質紐扣還在響,風一吹就 “噠噠”,像在歡迎我。
推開門,“玉珍裁縫鋪” 裏更熱鬧,棉線香混著笑聲飄出來,像溫暖的風。蘇玉珍正坐在裁剪台旁,教學徒小楊量尺寸,“量肩寬要貼,量腰圍要鬆&n,給老人做衣要留餘地;這的確良布挺括,縫明線要直,按‘一寸三針’來”;小楊聽得認真,手裏握著軟尺,慢慢量,“奶奶,我量的尺寸準嗎?會不會太鬆?” 蘇玉珍笑著說 “準了,再練練就貼了,做衣服要懂人,才做得貼”。小鄭在旁邊整理抖音留言,“奶奶,有個杭州的阿姨留言,說她家裏有件 1980 年代的的確良襯衫,想寄過來讓您補紐扣,她說是她父親的,想留著給孩子看”。
父親的 1975 年蝴蝶牌縫紉機放在新的展示櫃最上層,旁邊放著孫女做的 “布帛手賬”,“大家踩一踩踏板,翻一翻手賬,就能想起當年的老縫紉”,蘇玉珍笑著說。展櫃前圍著好多街坊,有的摸布料,有的翻手賬,有的送舊衣物來改,張奶奶在給孩子們講 “冬衣毛邊” 的故事,老鄭在教年輕人縫 “十字針”,小孫在給外地的朋友寄 “布帛手賬”,熱鬧得像過年。
社區主任手裏拿著個紅色證書,上麵寫著 “布巷布帛守護者”,遞給蘇玉珍:“蘇玉珍同誌,這是大家投票選的,你用老縫紉手藝守著巷裏的布帛活氣,讓年輕人知道了當年的日子有多暖、有多貼,是咱們的榜樣!以後社區會一直支持你,讓‘玉珍裁縫鋪’的針腳聲飄得更遠,讓更多人知道老裁縫鋪的意義,知道布帛手藝的珍貴!”
蘇玉珍接過證書,手指有點抖,眼眶有點紅,卻笑著說 “謝謝大家,我隻是縫了點針腳、改了點衣服,沒想到大家這麽幫我。以前我總怕老布料沒人用、縫紉手藝沒人記,現在有了新設備,有了學徒,有了手賬,我放心了。以後我會教更多人學老縫紉,讓更多人知道,布料的紋路裏、針腳的密度裏,藏著咱們的根、咱們的布帛日子,不能丟”。
孫女的 “布帛手賬” 放在展櫃的最下層,上麵印著 1980 年母親旗袍布料的縫紉步驟,寫著 “一寸三針縫領口,明線直,暗線藏,藏著母親未赴的同學會,也藏著縫紉的暖”。有個年輕人拿起手賬,翻到張奶奶冬衣那頁,說 “我要把這個手賬帶給我外婆,她也有台老縫紉機,我想讓她知道,還有人在守著老手藝、老日子”。蘇玉珍笑著說 “好啊,讓你外婆也來講講她的縫紉故事,咱們一起讓布巷的布帛活氣一直傳下去”。
“蘇姐,來塊豆沙糕!” 我喊她,她笑著點頭,老吳師傅從雜貨店送來剛做的豆沙糕,“玉珍,給你留的,多放了豆沙,你愛吃的”。孫女幫她接過,還多給了我張 “布帛手賬” 的明信片,是 1975 年的蝴蝶牌縫紉機,背麵寫著 “針腳密,日子暖,老縫紉在,布帛就在”。
風卷著棉線香和豆沙糕的甜香,吹在臉上暖暖的。我看著 “玉珍裁縫鋪” 裏的熱鬧 —— 蘇玉珍在教縫紉,學徒在學針腳,街坊在聊衣服,孫女在講手賬,突然明白蘇玉珍針腳裏的秘密:那些老布料、銅頂針、縫紉手冊,不是 “過時的工具”,是她用耐心縫齊日子的針腳,用堅持護著布帛的暖;那些街坊的幫忙、孫女的傳承、社區的照料,不是 “偶然的善意”,是生活裏最樸素的溫情,像 “一寸三針” 的節奏一樣,把快時代的日子熬成了貼,把冷時光捂成了暖。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開店,就看見 “玉珍裁縫鋪” 的燈亮了 —— 蘇玉珍正在給父親的 1980 年母親旗袍布料畫領口線,軟尺貼在布料上,粉筆線畫得直,暖光燈照在布料上,像給布帛的日子鍍了層金邊。她坐在裁剪台旁,對著布料笑著說 “爸,你看,我要給媽縫領口了,按‘一寸三針’來,您放心,肯定縫得直直的,讓媽能穿上當年沒縫完的旗袍”。
我想,以後的日子,布巷的 “玉珍裁縫鋪” 會一直這麽暖,像蘇玉珍常說的:“布料會舊,針線會鈍,但針腳的記憶不會忘;日子會快,記憶會淡,但縫紉的暖不會丟 —— 隻要手裏握著頂針,心裏裝著布料,再快的時代,也能像老裁縫鋪一樣,縫得貼、過得暖,藏著永遠的布帛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