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醬缸裏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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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穿越之醬缸裏的香
一、雜貨店旁的淑琴醬菜鋪與帶醬香的指尖
醬巷社區的 “便民雜貨店”,總在清晨飄著糖糕的米香與濃鬱的醬香 —— 那是隔壁 “淑琴醬菜鋪” 飄來的,像揉碎的味覺記憶裹著老日子的溫度。我守在擺著暖爐的櫃台後,每天早上 5 點,準能看見那個印著 “淑琴醬菜鋪” 的帆布工具袋出現在巷口,袋麵泛著洗舊的深灰色,邊角用細棉線補了七道補丁,針腳密得每厘米能藏 7 針,是林淑琴怕磨壞 1970 年代木質翻缸勺特意縫的。她總走在巷子內側的青石板路上,會繞到鋪門口的老醬缸旁站兩秒(陶製醬缸泛著深褐釉色,1958 年父親買的,缸沿刻著 “林家醬坊” 四個字,磨得光滑發亮,缸壁還留著經年累月的醬色痕跡,風一吹就飄出鹹香交織的醬香),左手攥著張折得方方正正的 “今日醃菜清單”,右手輕輕扶著袋口,像護著滿袋的醬香珍寶。
“淑琴醬菜鋪” 是老醬坊改造的,門麵還留著當年的木質門框,上麵刻著 “1958”—— 是林淑琴父親開醬坊的年份,也是她第一次幫父親翻醬缸的開始。門楣上掛著串曬幹的辣椒串,風一吹就 “嘩啦” 響,是 1980 年父親從山東帶回來的,“辣椒串驅潮,還能讓醬菜香更濃”。推開門的瞬間,最先聞到的是醬曲混著醃菜的氣息 —— 父親 1980 年代囤的春季麥曲裝在粗布包裏,泛著淺黃的光澤;櫃台上攤開的 1985 年母親的醬蘿卜秘方油紙本,紙頁上還留著父親當年滴的醬漬,字跡被浸得微微發藍,林淑琴總說 “這味是巷裏的安心味,當年街坊來打醬菜,一進門就說‘淑琴,你家這醬香,還跟我小時候配粥的味一樣’”。
屋裏的光線總調得偏柔,天花板上掛著盞 25 瓦的暖光燈泡,罩著個舊磨砂玻璃燈罩,是 1970 年代的 “上海牌”,林淑琴說 “強光會讓醬曲受潮發黴,還會讓醃菜失水變柴,暖光護曲,也護著看醬色的眼睛”。正中央的木質醃菜架,是當年父親從山東醬坊定製的,架杆刻著 “19582006”—— 是父親醬坊運營的年份,木杆被醬菜壇子磨得發亮,上麵還留著常年掛壇子的淺痕,是 40 年醃菜留下的,林淑琴總說 “這些痕是醬香的腳印,不能磨掉,磨掉就像丟了當年翻醬缸的細微聲響”。醃菜架旁,1973 年的陶製醬缸穩穩立在青石底座上,缸口蓋著塊粗棉布(1985 年母親縫的,上麵繡著 “林家醬” 三個字,布邊磨得發毛),缸旁擺著 2 把木質翻缸勺:大勺長 60 厘米,勺頭寬 15 厘米,用於翻拌醬缸裏的醃菜;小勺長 40 厘米,勺頭寬 8 厘米,用於撈取壇子裏的醬菜,勺柄都纏著淡藍棉布,是 1985 年父親怕她握滑纏的,棉布上沾著點醬漬,卻依舊貼服,握住時能感覺到木質的沉實與醬香的餘溫。
醃菜台上擺著三樣 “醬香印記”,每天林淑琴都會先逐個用軟布擦一遍,動作輕得像怕碰醒沉睡的醬曲:
父親傳的製醬工具與未完成醬菜:19701980 年代產的工具裝在深棕色牛皮盒裏,盒麵印著 “山東醬坊工具行”。裏麵除了翻缸勺,還有 3 塊季節醬曲布包(春季麥曲布包印 “麥香濃,醃蘿卜”,夏季豆曲印 “豆味醇,醃黃瓜”,秋季米曲印 “米香淡,醃花生”,1980 年父親定製的,布包邊角用棉線縫了加固)、2 個陶製醬壇(大壇裝醃菜,小壇裝辣醬,壇底刻 “林家醬坊”,父親標 “陶壇透氣,醬菜越存越香”);未完成的醬菜放在醬缸旁,每樣都貼著手寫便簽:1985 年母親的醬蘿卜(半缸白蘿卜條浸在醬裏,父親寫著 “淑琴,這蘿卜選的是本地粗條蘿卜,已經鹽醃 2 天、曬 1 天,入醬缸 14 天了,今天要最後一次翻缸,翻時要順缸沿慢攪,別碰碎蘿卜,你媽說‘脆才配粥’,翻完再醃 1 天就能出缸”)、1990 年爺爺的醬黃瓜(粗條黃瓜放在竹篩裏,父親寫著 “爺爺牙口弱,黃瓜切 1.5 厘米粗條,別太細,醬要按‘鹽 3 勺、糖 2 勺、醬油 5 勺’調稀,醃時每天翻一次,別太鹹,他吃不了重口”)、2015 年李奶奶的辣白菜(殺青後的白菜擠幹水分,父親寫著 “李奶奶孫子愛吃微辣帶甜,辣醬要加 5 勺白砂糖,加 1 勺蘋果泥增香,拌時要每片白菜都裹勻醬,別漏芯,不然沒味”)。
跨年代醬菜秘方油紙本:林淑琴自己手工裝訂的,封麵是用 1970 年代的粗棉布做的,深灰色,上麵貼了張父親醃菜的黑白照片(1985 年拍的,父親正用大勺翻醬蘿卜,旁邊放著母親的醬壇,背景是堆得整齊的醬曲布包)。秘方本分四類,每類都用不同顏色的棉線裝訂:19501970 年代囤糧醃菜(用棕繩,記著 “1965. 鹹芥菜:芥菜整顆鹽醃,每層撒鹽,壓青石,醃 30 天,能存半年”“1978. 醬蘿卜:粗條蘿卜,三醃三曬,醬缸醃 15 天,翻缸 3 次”)、19801990 年代調味醬菜(用藍繩,“1985. 媽醬蘿卜:本地蘿卜,醬裏加 1 勺白酒增香”“1990. 爺爺醬黃瓜:粗條黃瓜,稀醬醃 7 天”)、2000 年代健康醬菜(用粉繩,“2005. 醬花生:新花生帶殼,低鹽醬,醃 7 天”“2010. 脆藕片:厚片藕,醬裏加 1 勺醋,脆而不柴”)、老醬曲配方(用紅繩,“麥曲製作:小麥磨粉,加溫水揉團,發酵 7 天,曬幹備用”)。每一頁油紙都用鋼筆寫得工整,空白處還畫著小醬缸圖案,紅筆標 “急”(比如 “李奶奶辣白菜”),藍筆標 “緩”(比如 “醬藕片”)。
記滿需求的牛皮本:封麵是用父親的舊醃菜圍裙布料改的,深灰色棉布,上麵還留著當年沾的醬漬 —— 深褐的是老醬,淺黃的是新醬,像撒在布上的星點。這是父親穿了 30 年的圍裙,後來林淑琴把它拆下來,改造成了牛皮本封麵,“這樣爸就像還在我身邊,幫我記著每個街坊的醬菜故事”。本裏的紙是泛黃的稿紙,某頁用藍墨水寫著 “李奶奶:2024 年 9 月拌辣白菜(需求:微辣帶甜,每片白菜裹勻醬;材料:白菜 5 棵,辣醬 1000g,白砂糖 5 勺,蘋果泥 1 勺;記她‘孫子每天早餐配粥,能多喝一碗,上次拌的吃完了,催著要’—— 上次送辣白菜,她塞給我袋自己種的白菜,說‘你爸當年醃菜就愛用我種的,嫩’;老鄭:2024 年 9 月醃醬花生(需求:新花生帶殼,低鹽稀醬,醃 7 天;材料:花生 3 斤,鹽 2 勺,糖 1&nl,清水&nl;記老鄭‘他爸明天生日,下酒要吃,當年他爸就愛這口,說‘帶殼醃的香透芯’’;小孫:2024 年 10 月做醬藕片(需求:脆藕切 1 厘米厚片,低鹽醬,別太鹹;材料:藕 5 節,鹽 1&nl,醋 1 勺;記小孫‘她媽媽血壓高,怕鹹,這藕片要淡點,上次做的吃了半個月,說‘脆得像剛醃的’’)”,每個需求旁都畫著對應的醬菜簡筆畫,連醬花生的殼紋都會畫得清清楚楚。
醬菜鋪的老木櫃,是 1970 年代的舊醬壇櫃改的,刷了清漆,櫃麵貼滿了街坊送的小紙條(“淑琴,謝謝醃的醬花生,我爸下酒說比當年的還香”“林奶奶,我媽媽的醬藕片剛好,不鹹還脆,太謝謝了”)。櫃子分三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是用父親的舊擦醬缸布改的:
上層:放著父親留下的醃菜筆記與備用醬曲,每樣都用透明塑料袋裝著,袋上寫著日期和故事:有 1980 年春季麥曲的備用包(父親寫著 “淑琴,麥曲用完了就用這個,別買外麵的,咱這老曲醃的蘿卜才脆”);有 1985 年母親醬蘿卜的備用蘿卜種(父親寫著 “你媽怕以後買不到好蘿卜,留了種,春天種在巷口,秋天就能收”);有 1990 年的《醬菜技藝手冊》(父親手寫的增補頁,記著 “醬花生帶殼醃前要洗幹淨,泡 1 小時,不然鹽進不去”);還有個 1960 年代的小醬勺(父親寫著 “這勺是你爺爺傳的,舀醬不多不少,拌辣白菜剛好,別丟”)。
中層:放著醃菜耗材和備用工具,分了小格:有不同品種的鹽(粗鹽醃菜,細鹽調醬,1980 年代的 “海鹽”)、白砂糖(拌辣醬用,選細粒的,易融化)、醬油(釀造醬油,味正,1990 年代的 “黃豆醬油”)、蘋果泥(拌辣白菜增香,自己做的,無添加)、竹篩(曬蘿卜、黃瓜用,10 個,防蠅蟲)、紗布(蓋醬缸用,5 塊,透氣防灰),最底層壓著張紙條,是父親 1985 年寫的 “給老人醃菜要淡,咬著不費牙;給孩子醃菜要甜,配粥不挑嘴;給年輕人醃菜要脆,嚼著有勁兒 —— 醬菜是過日子吃的,心要細,手要穩,差一勺糖都不行”。
下層:放著街坊預約的醃菜需求,每個都用淡米色棉布包著小紙條:“王阿姨:周六上午醃鹹芥菜,要能存半年;劉爺爺:周日下午拌辣醬,微辣;小夏:周五晚上裝醬蘿卜,要剛出缸的”,紙條上還留著街坊的筆跡,有的畫著小醬壇,有的寫著 “麻煩淑琴了”,林淑琴總說 “這些紙條比錢珍貴,看著心裏暖,像街坊坐在我身邊說‘淑琴,我信你醃的醬菜’”。
我整理貨架時,總看見林淑琴在醃菜台旁忙 —— 給李奶奶拌辣白菜時,她先把殺青的白菜擠幹水分,“爸說‘白菜要擠到沒水滴,不然拌醬會稀,沒味’”;然後把辣醬倒進大盆,加 5 勺白砂糖和 1 勺蘋果泥,“按您孫子愛吃的甜口,多放半勺糖”;她用小勺舀起辣醬,均勻地抹在每片白菜上,“從葉到幫都要裹勻,別漏芯,不然吃著沒味”;拌完後,裝進陶壇,“壇口封嚴,醃 2 天再吃,醬能滲進葉裏”。李奶奶蹲在旁邊看,手裏拿著塊當年父親擦醬勺用的棉布,“淑琴啊,還是你拌得勻,你爸當年也是這麽抹醬,每片都裹得滿,我孫子就愛吃這口,說‘比超市買的香’”,林淑琴也笑,眼裏泛著光,像映著當年父親拌醬菜的身影:“您孫子的口味金貴,這辣白菜得拌得甜絲絲的,配粥才香”。
給老鄭醃醬花生時,林淑琴會先把新花生洗幹淨,泡 1 小時,“爸說‘花生泡軟了,鹽和醬才能進去,香透芯’”;然後把花生放進大醬缸,加 2&nl&nl 清水,“調稀醬,別太鹹,你爸吃不了重口”;用大勺順缸沿慢攪,“每天翻一次,醬才勻,花生不粘缸”;攪完後,蓋好紗布,“防灰,還透氣”。老鄭湊過來看,眼淚掉在棉布上:“就是這缸!我爸當年就蹲在這缸旁看你爸醃花生,現在我也在這看,像回到小時候,太謝謝了”,林淑琴遞給他塊軟布,“您拿好,明天出缸就能吃,下酒剛好”。
上午 9 點醃菜高峰過了,林淑琴會來雜貨店買塊糖糕 —— 老吳師傅按 1970 年代配方做的,米香濃,甜而不膩,“當年爸醃完醬菜,總來買兩塊,一塊給我,一塊他自己吃,說‘這糕像剛醃的醬蘿卜,脆甜,解膩’”。她付賬時總會多給 5 毛錢,“老吳,你辛苦,淩晨就起來蒸,多給點買包煙”,老吳不要,她就說 “下次多放勺米,當年的糕米多,香”。路過醬菜鋪時,她總會回頭看一眼,確認醬缸蓋嚴了:“醬菜怕灰,蓋嚴了才香,這是爸教我的”。有次下雨,她忘了蓋缸,趕緊跑回店裏,用紗布撈灰,撈了半小時,“怕灰沾在醬裏,醃出來菜會苦,這些菜是街坊的口味,不能壞”。
李奶奶總把空醬壇包在棉布裏拿來:“淑琴,我這壇辣白菜吃完了,再幫我裝一壇,你爸當年醃的,我吃了 30 年,現在還想吃”;老鄭幫她整理秘方油紙本:“淑琴啊,你這本子亂了,我幫你把 1980 年代的醬黃瓜配方放一起,當年我爸下酒的醬黃瓜就是你爸醃的,脆得很”;就連剛搬來的 00 後租客小孫,也會周末來幫她曬蘿卜,“林奶奶,我幫您曬醬蘿卜,我媽媽說她小時候的早餐,總配您醃的醬菜,說‘沒這醬菜,粥都喝不香’”。小孫曬蘿卜時,林淑琴就在旁邊教她認醬曲,“這是麥曲,醃蘿卜的;這是豆曲,醃黃瓜的;你媽媽愛吃的藕片,用米曲”,小孫記完後,她還會讓小孫嚐一口剛出缸的醬蘿卜,“這脆勁,是機器醃不出來的,你要記住”。
有次社區搞 “醬香記憶展”,在廣場搭了臨時展架,林淑琴帶著父親的醬缸和秘方油紙本參展。當 1985 年母親的醬蘿卜和 1990 年爺爺的醬黃瓜擺出來時,台下街坊都安靜了,連孩子都不鬧了,接著響起掌聲,王阿姨擦著眼淚說 “這醬蘿卜跟我當年吃的一樣,脆甜,配粥能多喝一碗,現在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醃菜手藝了”。林淑琴紅了眼,卻笑著說 “沒想到爸當年的醬菜,現在還能讓大家想起老日子的香,以後我會幫更多人留住醬缸裏的味”。
二、醬缸旁的小忙碌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醒來時,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醬香 —— 是剛翻拌的醬蘿卜味,指縫裏還沾著點辣醬,是昨天給李奶奶拌辣白菜時蹭的。我猛地睜開眼,“淑琴醬菜鋪” 的暖光落在醃菜台上,淡米色棉布上,李奶奶的辣白菜正躺在陶壇裏,等著最後封壇;左手握著父親傳的木質翻缸勺,勺柄的淡藍棉布貼著掌心,勺頭還沾著點未幹的醬;右手捏著塊軟布,布上還留著擦醬缸的痕跡;脖子上掛著塊醬缸碎片吊墜,是孫女用父親的舊醬缸碎片做的,刻著 “淑琴” 二字,冰涼的陶紋貼著皮膚;右手食指第一節有道淡疤,是 2000 年翻醬缸時被缸沿劃的,現在摸起來還能感覺到小小的凸起 —— 我變成了林淑琴。
“嘩啦”,門口的辣椒串被風吹得響,像父親當年曬蘿卜的聲音。我低頭看著醃菜台上的清單,第一條是 “6 點封完李奶奶的辣白菜”,第二條是 “8 點給老鄭的醬花生翻第一次缸”,“得趕緊做,李奶奶等著給孫子配早餐,老鄭父親明天要下酒”。
手機在帆布工具袋裏震動,是老鄭發來的微信,語音裏帶著點急切,還夾雜著父親的咳嗽聲:“淑琴啊,花生今天能翻缸嗎?我爸明天生日,就盼著吃這口,要是太急,我就過來幫忙,不耽誤你”。我摸了摸口袋,裏麵隻剩 75 元錢 —— 是昨天幫小孫裝醬藕片賺的 35 元,加上之前攢的 40 元,總共 75 元。夠買塊糖糕(6 元),再給醬缸買塊新紗布(8 元,舊的紗布破了,蓋缸會漏灰),剩下的 61 元得留著買新的釀造醬油,王阿姨的鹹芥菜還等著醃。
“爸,今天我要給李奶奶封辣白菜,給老鄭翻花生,您放心,我按您的規矩來,辣白菜裹勻醬,花生泡透芯,不偷工”,我對著父親的醬曲布包小聲說,然後把李奶奶的陶壇放在醃菜台中央,準備封壇。
我用軟布擦了擦壇口,“壇口要擦幹淨,不然封不嚴,會漏氣”;然後撕了塊粗棉布,蓋在壇口,“棉布透氣,還能防灰”;用麻繩繞著壇口纏了三圈,“纏緊點,別鬆了”;最後在壇口貼了張紙條,寫著 “李奶奶辣白菜,2024.9.10 封壇,2 天後吃”,“您孫子周末就能配粥了”。
剛封完壇,李奶奶就來了,手裏提著袋剛煮的紅薯,“淑琴,麻煩你了,這紅薯熱乎,你邊翻缸邊吃,解餓,我自己種的,甜”。我笑著說 “奶奶您坐,辣白菜封好了,您下周來拿,剛好入味”。
李奶奶湊過來看壇口,說 “就是這麽封!你爸當年也是這麽纏麻繩,三圈不多不少,封的菜能存半個月,我孫子能吃個夠”。我心裏暖烘烘的,繼續整理醃菜工具,“您放心,這壇菜跟當年的一樣,甜絲絲的”。
送李奶奶出門時,老鄭提著新花生來了,花生還帶著泥土的濕氣,“淑琴,這是剛從地裏拔的花生,新鮮,你幫我醃上,明天我爸就能吃”。我趕緊把花生倒進竹篩,“老鄭你坐,我這就洗花生,泡一小時”。
我把花生放在清水裏,搓掉泥土,“爸說‘花生要洗幹淨,不然泥會進醬裏,影響味’”;泡了一小時後,倒進大醬缸,加 2&nl&nl 清水,“調稀醬,別太鹹,你爸吃著剛好”;用大勺順缸沿慢攪,“每顆花生都要沾到醬,別沉底”。攪到一半,我翻了翻父親的《醬菜技藝手冊》,想確認醃漬時間,突然發現第 22 頁有張便簽 —— 是父親 1992 年寫的 “老鄭爸醬花生:新花生帶殼,泡 1 小時,稀醬醃 7 天,每天翻一次,記‘老鄭爸下酒愛這口,別太鹹,醬裏多放勺糖,香透芯’”,字跡是父親的!我拿著便簽,眼淚掉了下來,“爸,您連這個都記著,我肯定能醃好”。
攪完後,我蓋好新紗布,“明天再翻一次,醬就能滲進殼裏”。老鄭看著醬缸,笑著說 “太謝謝了!我爸明天看到這花生,肯定高興,跟當年的一樣”。
中午 12 點,我提著帆布工具袋去雜貨店買糖糕。路過老醬缸時,我停了一會兒,摸了摸缸沿的 “林家醬坊” 刻字,“爸,今天我給李奶奶和老鄭都做好了,您聽見了嗎?” 風吹過辣椒串,“嘩啦” 響,像父親在點頭。
老吳師傅笑著喊 “淑琴,糖糕給你留著呢,剛出鍋的,熱乎”,我買了塊,付了 6 元,咬了一口,米香混著糖的甜,像當年和父親一起吃的 —— 他總說 “淑琴,這糕甜得純,像好醬醃的蘿卜,耐品”,現在想起來,還能看見他幫我擦嘴角糖屑的樣子。
到了雜貨店,老板拿出塊新的紗布,“林姐,這是你要的紗布,8 元”,我付了錢,心裏有點暖 —— 有了新紗布,下次蓋缸就不用擔心漏灰了。回到 “淑琴醬菜鋪”,我把新紗布蓋在醬花生缸上,“爸,以後醬缸有新紗布了,您放心”。
下午 2 點,我剛給王阿姨的鹹芥菜撒完鹽,手機震動了,是孫女發來的視頻電話,她在大學的食品加工實驗室裏,背景是她做的 “醬香手賬”,“奶奶,我把您的醃菜故事做成了手賬,上麵印著‘三醃三曬’的步驟和街坊的醬菜故事,老師說可以在社區賣,讓更多人知道老醃菜的好!” 我看著屏幕裏的手賬,笑著說 “好啊,娃,你做得好,讓更多人知道老醬缸、老醬曲,別讓醬缸裏的味沒了”。孫女說 “奶奶,放假我回去幫您拍醃菜視頻,發在抖音上,還想讓您教我用翻缸勺翻醬”,我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好,奶奶等著,教你拌辣醬,教你懂醬裏的日子”。
掛了電話,我坐在醃菜台旁,拿出父親的 1985 年母親醬蘿卜秘方,用軟布擦了擦油紙頁上的醬漬,“爸,您看,這秘方還在,咱們的醬菜鋪還在,您不用惦記我”。
三、醬缸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鼻尖還留著醬香和糖糕的甜香,指尖的辣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雜貨店櫃台的涼意 —— 我變回了自己,手裏還拿著剛溫好的牛奶,杯壁上凝著水珠,牛奶的溫度像 “淑琴醬菜鋪” 的暖光,很暖。
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社區群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像暖光一樣照亮屏幕,群裏很熱鬧,都是街坊們發的好消息:
“@所有人 天大的好消息!林姐的‘淑琴醬菜鋪’升級啦!咱們街坊湊錢幫她買了新的醃菜工具和醬香展示架,新工具裏有專業的控溫醃菜櫃(保持醬菜溫度,不發黴)、醬曲發酵箱(發酵醬曲更均勻,味正)、無菌裝壇機(裝醬菜衛生,還能保鮮);展示架是木質的,分五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能放更多手工醬菜和父親的製醬工具,街坊路過就能看!李奶奶捐了 200 元,說‘淑琴幫我醃了 40 年辣白菜,我得幫她’;老鄭送了 10 斤新花生(說‘給醃醬花生用最好的料’);小孫把實習工資 1000 元全捐了,說‘林奶奶教我懂了老醃菜的暖,這錢該捐’;社區還幫著申請了‘醬香手藝傳承補貼’,每月 1500 元,夠林姐買醬油和鹽了,以後不用愁耗材了!”
“林姐的孫女放暑假回來啦!這孩子真能幹,幫‘淑琴醬菜鋪’做了‘醬香手賬’文創,裏麵印著 30 多種醬菜的照片、‘三醃三曬’‘拌醬五步法’等技藝細節和街坊的醬菜故事,比如‘2024 年李奶奶辣白菜:林淑琴用 5 勺糖拌辣醬,每片白菜裹勻醬,藏著孫子的早餐記憶’;還幫林姐開了抖音賬號,每周二、周五下午播‘老醃菜教學’,教大家翻醬缸、拌辣醬、醃花生,第一次直播就有 3200 多人看,好多人留言說‘想讓家裏老人看看,回憶當年配粥的日子’!”
“社區在‘淑琴醬菜鋪’旁邊加了個‘醬香記憶展櫃’,是用當年的老醬坊櫃台改的,刷了清漆,跟醬菜鋪的老木櫃很配。展櫃裏放著林姐醃製的經典醬菜,有 1985 年林姐母親的醬蘿卜、1990 年林姐爺爺的醬黃瓜、2024 年老鄭父親的醬花生,每個展櫃都配了小牌子,寫著醬菜的年代、醃製過程和味覺故事,比如‘1990 年醬黃瓜:林淑琴按父親 1990 年的便簽,粗條黃瓜醃 7 天,稀醬淡鹽,是爺爺的下酒最愛’。街坊路過就能看,像個小型醬香博物館,好多孩子都來圍觀,問‘奶奶,這醬蘿卜為什麽這麽脆呀?’‘這辣醬裏加了什麽呀?’,林淑琴就蹲下來教他們握翻缸勺、拌辣醬,教他們嚐剛出缸的醬菜,可熱鬧了!”
“林姐收了兩個學徒!一個是學食品科學的大學生,叫小楊,放假來社區實踐,說‘想跟著林奶奶學手工醃菜,把手藝傳下去,現在會‘三醃三曬’的人太少了,不能讓醬香斷了’;一個是社區的年輕人,叫小鄭,26 歲,他父親的醬花生就是林姐醃的,說‘林奶奶的故事讓我懂了老醃菜的珍貴,我要學好,幫林奶奶打理抖音賬號,讓更多年輕人知道醬巷的醬香活氣’。林姐說會把自己會的都教他們,包括選菜、拌醬、翻缸,還會教他們記街坊的醬菜需求,‘要讓他們知道,醃菜不是做食物,是守著巷裏的味覺記憶,要脆、要香、要懂’!”
我趕緊關了雜貨店的門,往 “淑琴醬菜鋪” 跑。晨霧已經散了,太陽升得老高,照在 “淑琴醬菜鋪” 的新玻璃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撒了層金粉。門楣上的辣椒串還在響,風一吹就 “嘩啦”,像在歡迎我。
推開門,“淑琴醬菜鋪” 裏更熱鬧,醬香混著笑聲飄出來,像溫暖的風。林淑琴正坐在醃菜台旁,教學徒小楊翻醬蘿卜,“翻缸要順缸沿,慢攪,別碰碎蘿卜;這醬裏加了勺白酒,增香還能存得久;你要記住,醃菜要懂菜的脆勁,才醃得好”;小楊聽得認真,手裏握著翻缸勺,慢慢攪,“奶奶,我翻的勻嗎?會不會碰碎蘿卜?” 林淑琴笑著說 “勻了,再輕點開就更好了,老醬菜要的就是這份細勁”。小鄭在旁邊整理抖音留言,“奶奶,有個北京的阿姨留言,說她想醃醬黃瓜給爸媽,要 1990 年代的淡鹽味,想讓您教她調稀醬”。
父親的 1973 年陶製醬缸放在新的展示櫃最上層,旁邊放著孫女做的 “醬香手賬”,“大家摸一摸醬缸,翻一翻手賬,就能想起當年的老醃菜”,林淑琴笑著說。展櫃前圍著好多街坊,有的摸醬菜壇,有的翻手賬,有的送新菜來醃,李奶奶在給孩子們講 “辣白菜拌醬” 的故事,老鄭在教年輕人翻醬花生,小孫在給外地的朋友寄 “醬香手賬”,熱鬧得像過年。
社區主任手裏拿著個紅色證書,上麵寫著 “醬巷醬香守護者”,遞給林淑琴:“林淑琴同誌,這是大家投票選的,你用手工醃菜手藝守著巷裏的味覺記憶,讓年輕人知道了當年的日子有多香、有多暖,是咱們的榜樣!以後社區會一直支持你,讓‘淑琴醬菜鋪’的醬香飄得更遠,讓更多人知道老醬坊的意義,知道醬香手藝的珍貴!”
林淑琴接過證書,手指有點抖,眼眶有點紅,卻笑著說 “謝謝大家,我隻是醃了點蘿卜、拌了點醬、翻了點缸,沒想到大家這麽幫我。以前我總怕老醬缸沒人用、醃菜手藝沒人記,現在有了新設備,有了學徒,有了手賬,我放心了。以後我會教更多人學手工醃菜,讓更多人知道,醬的鹹香裏、菜的脆勁裏,藏著咱們的根、咱們的味覺日子,不能丟”。
孫女的 “醬香手賬” 放在展櫃的最下層,上麵印著 1985 年母親醬蘿卜的醃製步驟,寫著 “三醃三曬,醬缸醃 15 天,翻缸 3 次,脆甜配粥,藏著母親的早餐記憶,也藏著醃菜的暖”。有個年輕人拿起手賬,翻到老鄭醬花生那頁,說 “我要把這個手賬帶給我爺爺,他也愛用醬花生下酒,我想讓他知道,還有人在守著老醃菜、老手藝,還有人記得醬香裏的踏實”。林淑琴笑著說 “好啊,讓你爺爺也來講講他的醬菜故事,咱們一起讓醬巷的醬香一直傳下去”。
“林姐,來塊糖糕!” 我喊她,她笑著點頭,老吳師傅從雜貨店送來剛做的糖糕,“淑琴,給你留的,多放了米,你愛吃的”。孫女幫她接過,還多給了我張 “醬香手賬” 的明信片,是 1973 年的陶製醬缸,背麵寫著 “醬味濃,菜味脆,老醃菜在,日子就在”。
風卷著醬香和糖糕的甜香,吹在臉上暖暖的。我看著 “淑琴醬菜鋪” 裏的熱鬧 —— 林淑琴在教醃菜,學徒在學翻缸,街坊在聊醬菜,孫女在講手賬,突然明白林淑琴醬缸裏的秘密:那些老醬缸、醬曲布包、秘方本,不是 “過時的器物”,是她用耐心醃出生活的滋味,用堅持護著醬香的暖;那些街坊的幫忙、孫女的傳承、社區的照料,不是 “偶然的善意”,是生活裏最樸素的溫情,像 “三醃三曬” 的規矩一樣,把快時代的日子熬成了香,把冷時光捂成了暖。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開店,就看見 “淑琴醬菜鋪” 的燈亮了 —— 林淑琴正在給父親的 1985 年母親醬蘿卜翻最後一次缸,翻缸勺在醬裏輕輕攪著,“嘩啦” 的醬響伴著辣椒串的輕響,像醬香的呢喃。她坐在醬缸旁,對著蘿卜笑著說 “爸,你看,蘿卜明天就能出缸了,媽就能配粥吃了,你不用惦記我”。
我想,以後的日子,醬巷的 “淑琴醬菜鋪” 會一直這麽暖,像林淑琴常說的:“醬會淡,缸會舊,但醬香不會忘;日子會快,記憶會淡,但味覺的暖不會丟 —— 隻要手裏握著翻缸勺,心裏裝著醬菜,再快的時代,也能像老醬坊一樣,醃得脆、拌得香,藏著永遠的醬香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