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操，來了，真的來了！”
    “這聲音，我他媽隔著屏幕都感覺頭皮發麻！”
    “主播快跑啊，別往前走了，真的會死人的！”
    “跑？跑什麽跑！老子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繼續走，打賞送上。”
    金色的禮物特效和警告彈幕，在屏幕上交織成一幅光怪陸離的畫卷。
    葉清兒的臉色已經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她仿佛能感覺到，公園外那道冰冷的視線，像一把抵在後心的尖刀，讓她動彈不得。
    前進是恐懼。
    後退是死亡。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一絲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
    劇烈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反而催生出一種近乎瘋狂的勇氣。
    她握緊了穩定器，鏡頭因為手臂的劇烈顫抖而瘋狂晃動。
    “家人們，別怕……”
    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我們……我們過去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在響……”
    她開始繼續朝前走。
    那嗩呐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從一開始的一支，變成了兩支。
    兩道聲線交織在一起，吹奏出的不再是雜亂的噪音，而是一首完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送葬哀樂。
    對葉清兒來說，這短短一分鍾。
    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當葉清兒繞過一叢半人高的灌木時，她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她的瞳孔，在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手機的鏡頭，也隨之定格。
    在前方不遠處的小道上。
    一支完整的出殯隊伍，正靜靜地矗立在黑暗裏。
    八個身材魁梧的紙人抬著一具朱紅色的棺材，站在隊伍的最前方。
    它們的麵孔被塗成死人般的慘白，肌肉線條卻異常分明，充滿了力量感。
    在它們身後，是兩個舉著嗩呐的樂師，正對著天空，腮幫子高高鼓起。
    再往後，是舉著“奠”字白幡的引路人，是披麻戴孝的送葬親屬。
    男女老少，形態各異。
    它們全都穿著古舊的壽衣，臉上塗著厚厚的白粉。
    雙頰兩抹誇張的嫣紅，在手機補光燈的照射下，顯得無比妖異。
    它們站得整整齊齊，一動不動。
    但幾十雙空洞的眼睛，卻仿佛全都聚焦在了葉清兒的身上。
    直播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彈幕，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屏幕前的無數觀眾，仿佛連呼吸都已停止。
    他們隻能透過晃動的鏡頭，看到那支仿佛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送葬隊伍。
    一股無法言喻的寒意，順著網線，爬上了每一個人的脊背。
    下一秒，整個直播間徹底沸騰了！
    “我的媽呀！！！”
    “是真的，真的是紙人出殯！”
    “快跑，主播你他媽還愣著幹什麽，快跑啊！”
    黃溪公園外。
    黑色的商務車裏。
    陳如龍麵無表情地盯著手機，屏幕上，正是葉清兒的直播畫麵。
    當那支完整的紙人隊伍出現時，他那雙死寂的眼睛裏，終於閃過一絲波瀾。
    像是一塊投入死水潭的石頭。
    “出現了。”
    他沙啞地開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要的，就是這隻詭異將自己的全部形態，都暴露在“誘餌”麵前。
    “哢噠。”
    車門被他輕輕推開。
    陳如龍走下車，身上那件暗紅色的血壽衣，在夜風中微微拂動。
    散發著一股濃鬱的，仿佛永遠也洗不掉的腐爛血腥味。
    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影一閃，便如同一道鬼魅，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公園入口那片濃稠的黑暗之中。
    獵人，入場了。
    與此同時，楚江也通過公園入口草叢裏的紙人視野身上看到了。
    當那個身披血色壽衣的身影融入黑暗時，楚江眼瞳裏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
    陳如龍。
    江州詭殺隊甲級調查員，駕馭的詭異是【血壽衣】。
    前世的記憶清晰地浮現在楚江的腦海裏。
    他正嫌這場“紙人出殯”的劇本有些單薄。
    陳如龍的到來，恰到好處。
    就像一出精彩的戲劇，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反派來推動高潮。
    而陳如龍，就是送上門的最佳演員。
    楚江很清楚，單純的詭異展示，觀眾很快就會審美疲勞。
    恐懼，也需要新鮮的刺激。
    他需要更激烈、更不可預測的衝突，來榨取更深層次的恐懼。
    網絡上那些好事者排出的所謂“江州詭異榜”，他的紙人出殯，僅僅排在第十五位。
    這簡直是一種侮辱。
    楚江甚至知道，榜單上好幾個排在他前麵的，都隻是些捕風捉影，根本不存在的都市傳說。
    這怎麽能行？
    他要的是第一。
    是當他的名字被提起時，就能代表江州，乃至整個大夏的恐懼！
    “就拿你來給我的劇本，加點新料吧。”
    楚江的意識，從入口的紙人身上抽離，重新匯聚到那支出殯隊伍的核心。
    一場好戲，即將上演。
    ……
    公園深處，林間小道。
    葉清兒的直播間裏，彈幕的狂潮幾乎要將屏幕徹底淹沒。
    觀眾們對著那支詭異的送葬隊伍瘋狂輸出著自己的震驚與恐懼。
    可就在這時，畫麵的邊緣，一道模糊的影子從黑暗中一閃而過。
    速度快得像一道幻覺。
    “剛才那是什麽？！”
    “我眼花了嗎？好像有個人影過去了？”
    “紅色的……是紅色的衣服！”
    還沒等觀眾們反應過來。
    那道身影，已經鬼魅般地出現在了送葬隊伍的麵前。
    他背對著葉清兒的鏡頭，與那八個抬棺紙人遙遙對峙。
    夜風吹過，卷起他身上那件不合身的暗紅色壽衣。
    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陳腐血腥氣，仿佛能透過屏幕，鑽進每一個觀眾的鼻腔。
    他站在那裏，仿佛比那整支紙人隊伍，更加不祥，更加詭異。
    直播間的彈幕，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隨後，是更加猛烈的爆發！
    “我操！又來一個！！”
    “這人是誰？穿的是什麽玩意兒？壽衣？？”
    “你們還記不記得網上那個公告？說我們江州有專門處理這種事的秘密部門，叫什麽詭殺隊？”
    “臥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禦詭者？！”
    “你們說他能處理掉紙人嗎？”
    “難說，能處理估計早就處理了。”
    “我看行，敢對紙人動手自然是有依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