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像條任人宰割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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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眠的基礎薄弱,外語水平遠跟不上學校的進度,為此她加倍努力,想要攻克這門課程。
    教外語的是一位三十七歲的男人,叫龐自勵,在學校風評極佳,深受大家喜愛。
    莊眠勤學好問,遇到難題總去請教他,而他總是溫和耐心地為她解答。
    許是見她實在刻苦,一來二去,龐自勵漸漸對她格外關注,時常主動關心她鼓勵她,她成績有進步也毫不吝嗇地誇獎。
    她在其他學業上碰到困難,他也會主動詢問,並幫忙。
    一開始,莊眠以為他隻是個善良的人,慶幸自己遇到了這樣一位樂善好施的長輩。
    直到某天,她才發現,他對她的‘關心’並非純粹的愛護。
    那是個豔陽高照的午後,龐自勵叫她到他的辦公室,語氣溫柔:“有個小忙想請你幫一下忙,不會耽誤你太久。”
    莊眠正好有問題想請教,便跟著去了。
    誰知,他一進門就反鎖了房門。
    小時候的經曆使然,莊眠在這方麵異常敏銳,她頓時神經緊繃,死死抱著懷裏的書包。
    龐自勵笑著走過來,依舊是那副溫柔和藹的樣子,他手臂搭上她肩膀:“莊眠,你知道那麽多人,我最喜歡你了。”
    她猛地躲開,聲音發顫:“……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走了。”
    可對方直接攔住她的去路,雙臂一展,像惡魔張開血盆大口,一把將她抱住。
    莊眠害怕得幾乎哭出來,拚命講道理說不能這樣。
    可對方比她更會詭辯,甚至笑著逼近。
    慌亂中,她掄起書包砸過去,趁他躲閃的空隙撲向門口,手忙腳亂地擰開鎖,逃了出去。
    她去找了其他人求助。
    對方起初神色凝重,承諾會給她一個交代,讓她先回宿舍休息。
    可等了又等,始終沒有下文。
    龐自勵照常上課,生活沒有任何影響,而她隻能躲在角落裏,悚懼得不敢抬頭。
    再去詢問,得到的隻是敷衍的‘正在調查’。
    或者側麵警告她安分點:“不少同學看見你經常找龐自勵,主動跟他走得很近,怎麽回事?”
    莊眠眼神倔強,指尖顫抖:“我隻是問問題……”
    “我看了下你入學時候的外語成績,很差,最近怎麽突然上升了這麽多?”
    “莊眠,我知道你是努力上進的女孩子,但不要走岔路了。”
    對方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別人資助你讀書是覺得你能成才,不要辜負對方的善心。”
    莊眠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字裏行間都在暗示是她的錯,要她息事寧人。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啊。
    後來她才知道,龐自勵背景深厚。
    而她,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普通人,無名小卒一個,掀不起任何風浪。
    那段時間,莊眠夜夜做噩夢。
    夢裏,她把龐自勵的惡行公之於眾,卻換來無數嘲諷。
    “喲,這不是那個招娣嗎?可真卑鄙啊,為了往上爬,真是什麽髒水都敢潑!”
    “他文質彬彬,幫過我很多,不可能做這種事!”
    “龐自勵心地善良,年輕有為,做事體麵,優點比你口袋裏的錢還多,他眼光再差,也不可能看上你!騙誰呢!”
    ……
    她成了眾矢之的。
    沒人相信她。
    莊眠非常恐慌,卻又茫然無助。
    她沒有證據,沒辦法報警。
    況且,就算有證據,報警就一定有用嗎?
    為了躲避龐自勵,莊眠那段時間過得小心翼翼,膽戰心驚,隻跟人群一塊走,不敢獨自行動。
    她想告訴鍾景淮,可他正陪未婚妻楊畫緹在國外看畫展。
    入學後,兩人都很忙碌,來往比從前少了許多,再加上鍾家給鍾景淮安排聯姻,莊眠幾乎是能不打擾他就不打擾。
    她不清楚鍾景淮在鍾家的處境,打算等他回來再說。
    看看有沒有辦法解決。
    ……他應該會相信她吧?
    那天傍晚,從圖書館出來,莊眠跟著泱泱人頭走。班長魏長耀過來通知她去辦公室。
    她沒多想就去了。
    熟料,進辦公室的一刹那,有人重重把她壓在門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警告她別出聲。
    是龐自勵。
    辦公室空無一人,誰也發現不了。
    莊眠渾身僵硬,連頭發絲都帶著不知所措的惶恐,隻能發出唔唔聲。
    大顆大顆眼淚頃刻滾落下來,沾濕了她的臉和他的手
    “乖乖聽我話,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龐自勵猥瑣且貪婪地嗅她頭發,“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身上的味道…嗯……很香。”
    每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一片片剜割她的血肉。
    掙脫不開,莊眠渾身發抖,後背冷汗涔涔,近乎窒息。
    她像條任人宰割的魚兒,被洶湧灌進來的絕望壓著,沉到了穀底。
    就在那時,謝沉嶼出現了。
    莊眠不知道他是怎麽來的,隻記得他一把扯開龐自勵,一拳狠狠砸在對方臉上。
    向來散漫隨心所欲的他,那一刻像頭暴怒凶戾的瘋犬,打斷了龐自勵三根肋骨。
    龐自勵蜷縮在地上,像條肮髒的蛆,哀嚎聲引來了旁人。
    在其他人趕到前,謝沉嶼脫下校服外套披在她肩上,“覺得惡心就回去。”
    “那你呢?”她睫毛上還掛著淚,聲音發抖。
    “我什麽?”謝沉嶼手搭在後頸處活動起了筋骨,眉眼意氣風發,“我在這兒看狗唄。”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好似不是什麽大事兒,她慌亂無措的心髒也慢慢隨之安寧下來。
    謝沉嶼的校服比她大好幾碼,莊眠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衣上那股琥珀沉香的雍貴調子,混合冷風包裹著她。
    察覺到她的呼吸還在戰栗,謝沉嶼摸了摸口袋,拿出一顆棒棒糖塞她手裏。
    “吃了糖就別哭了啊。”少年端量著她淚痕滿麵的臉,語氣放輕了點,像在哄小孩,“還有誰欺負你,跟我說,我幫你揍他。”
    ……
    回宿舍洗衣服時,謝沉嶼的校服她也是手洗的,水龍頭裏的水冰涼,洗得她雙手一片通紅。
    她把洗幹淨的衣服一件件掛在杆子上,隔著距離晾曬。
    天氣寒冷,風有點大,一下又一下的吹拂,使得她的校服和謝沉嶼的校服緊挨著。
    她用夾子將它們分開,轉身進宿舍前,又回頭望一眼陽台,霎時愣怔。
    他們的校服不知何時又挨在了一起,衣袖和下擺隨風起伏飄蕩,近得毫無距離。
    見她發呆,室友林安歌探頭問:“你怎麽站在風口?不覺得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