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魔修很菜,你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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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露漸涼時,閑看一池星。
    南宮凝餘光落向許閑,好奇問道:“小師祖在想什麽呢?”
    許閑望著天河,回應道:“沒想什麽,就是覺得這星空真大,月亮好亮。”
    南宮凝秀眉微蹙,看一眼天,要說信,她肯定是不信的,她不認為眼前所見夜色強過問道宗的星空。
    深吸一氣,輕聲說道:“我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也很緊張。”
    許閑有點懵,耐人尋味的看著南宮凝。
    後者挽起耳邊秀發,落落大方道:
    “其實也沒什麽,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以後慢慢就習慣啦,你別看我們這次的任務疑似是要對付魔修,其實沒什麽好怕的,魔修也是人啊,隻是他們比正常人惡毒,更沒下限,為達目的更不擇手段罷了。”
    許閑側了側腦袋。
    南宮凝繼續說道:“而且,魔修自己也知道自己修的是魔道,自己也知道自己走的是歪路,可他為何還要走呢?”
    “因為正道他走不通,不是資質愚鈍,就是先天有缺,又或者是道心不夠堅定者,所以才走了歧路,這樣的人都很弱的,隨手便可鎮壓。”
    許閑瞳孔微擴,眼中生光,頭一次聽到這麽新穎的說法。
    魔修修魔道,是因為菜?
    “你還真別說,有些道理。”
    南宮凝薄唇上傾,倚著欄杆道:“這是事實啊,若是能走大道,走正道,誰會沒苦硬吃,放著好好的大道不走,非要冒著風險走小道呢?”
    “世人都覺得修魔道是捷徑,修為增長的快,還說什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其實那都是魔教哄人的,修行講究因果,講究緣法,拚一個悟字,爭一個道字。”
    “那些魔修先天不足,便強行奪取別人身上的氣運和命格以補自身缺陷。”
    “可後天之物,終有不足,又染他人因果,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後遺症,修煉到一定時候,便會出現不可逆的瓶頸,在想在往上一步,比登天還難。”
    “小師祖你想啊,要是魔道真有他們說的那麽好,魔道何至於一直被正道壓著呢?”
    許閑難掩讚同之情,頻頻點頭。
    “嗯嗯,我也是這麽想的,英雄所見略同。”
    南宮凝繼續說道:“萬年以來,我問道宗鎮守的北境,莫說魔道,就連真正的魔族都不敢露頭。”
    “魔修在我們問道宗,一個多小眾的詞匯啊,早就銷聲匿跡了。”
    “我曾於書中翻閱,拜讀了當年先輩蕩魔一戰,萬裏北疆,不管是魔窟,還是魔宗頃刻之間,灰飛煙滅,不到一月,跑的跑,死的死,幹幹淨淨。”
    “那些魔修不止天賦差,還怕死,膽小的不行,要不然幹嘛總是躲躲藏藏的。”
    “近些年來,即便有誅殺魔修的任務,全部都發生在南境,比鄰中原的地方,在魔修的圈子裏,我問道宗統轄的北境,可是他們的禁地。”
    “聞我問道宗,無不懼之如虎,可以說,魔修苦我問道宗久已……”
    “牛逼。”許閑由衷感慨,頓時覺得,魔修還真是挺可憐的。
    南宮凝笑笑,問:“小師祖,那你可知,為何我北疆山高地險,地廣人稀,本最適合藏身隱匿,可這著魔修偏偏寧願舍本逐末,遠離北疆,反倒是在那繁華富饒的中原之地安生立命呢?”
    這個問題許閑想都不用想,還用問,問道宗太正了,正得發邪啊。
    就這樣一個宗門。
    眼裏能容得下魔修這種沙子蹦躂?
    不過許閑不說,他想聽南宮凝講,因為這小姑娘聲音很好聽,杵著下巴,搖頭道:“不知道。”
    南宮凝神采奕奕道:“普天之下,整個凡州,自詡名門正派者不說一萬,也有八千,可唯我問道宗立宗最正。”
    許閑沒接話,可心裏卻深表讚同。
    太正了。
    都正歪了都。
    南宮凝話音悠悠,揭露道:“人間之大,正如這頭頂星河,無邊無垠,凡州,隻是我們人族的叫法,東臨滄海,北接大荒,南至弱水,西極大洋的萬裏冰川。”
    “這是我們已知的人間,三麵環海,唯有北境是黃沙大漠,先輩為其命名,凡州。”
    “凡人所住之地,固為凡州。”
    “然即便凡州不是整個人間,可凡州的廣袤無垠,足百萬裏,北境比之凡州,不足百分之一。”
    “我們管那邊叫中原,他們管自己叫中州,而管我們這邊叫北荒。”
    “中原很大,有一望無際的平原,有滔滔不絕的大江,高山,溪流,密林,深穀...還有一座天下讀書人生來就向往的江南,那裏很繁華,人口極眾,商貿發達。”
    “那裏皇朝林立,彼此征伐,又互相掣肘,大小宗門數不勝數...”
    “由儒,釋,道三教,同治天下。”
    “儒家講的是仁義禮智信,修的是浩然正氣,治國,齊家平天下,都是一群讀書人。”
    “道家講的是道法自然,,無為而治,不應天命,道法三千,可通陰陽,一群牛鼻子老道,那是誰也不服...”
    “而佛家,都是和尚,到處弘揚佛法,以善修身,他們所信奉的是眾生皆苦,佛渡眾生...”
    “當然,也不止三教,還有墨家,農家,陰陽家,可謂是百家爭鳴。”
    “他們爭來爭去,都想爭出一個老大來。”
    “他們自詡正道,與邪魔勢不兩立,口號喊的,可從不比我問道宗差。”
    “但是也就光喊了,明麵上都是謙謙君子,一個個嫉惡如仇,可暗地裏,卻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那些大老爺們,看似仙風道骨,道破紅塵。”
    “實則各懷鬼胎,視蒼生為草芥,眾生為螻蟻,美名其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眾生為芻狗。”
    “麵對魔修,他們讓自家後生小輩與其爭鬥,不死不休,自己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包庇縱容,隻為了達成他們想要的平衡,為了維護他們所崇尚的秩序,他們製定的規則。”
    “否則,他們的實力可不比我問道宗差,若真是一心滅魔,舉世伐之,不出一年,世間將再無魔修。”
    講道此處,話音微頓,南宮凝語速放緩,一字一句道:
    “反倒是我問道宗,以劍立世,鋒芒畢露,卻偏安一隅,與世無爭,和凡州格格不入,倒是成了那個異類,處處受到排擠,若非夠強,恐怕早就被算計瓜分了。”
    “他們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問道宗立在北境,那座中原能那麽安寧嗎?”
    許閑聽的入迷,亦沉淪其中。
    不可否認,南宮凝說的很透徹,講的也很明白,對於他的觀點,許閑打心裏認可,其實前世之時,他就想過類似的問題。
    自古正邪不兩立。
    可有光的地方,必然有陰暗。
    是人都有私心。
    修行界更是離不開一個爭字。
    所以他才一直說,問道宗太正了,正的讓他都時常自我懷疑。。
    反倒是南宮凝口中的中州,更符合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緩緩而道:“舉世皆濁,唯我獨清。”
    “嗯?”南宮凝稍稍詫異。
    許閑聳了聳肩,撇嘴道:“當渾濁成為一種常態,清白就成了一種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