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六師姐的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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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崖畔,姑娘腳步不止,一步踏空,如履平地,雙袖下沉,隨風而動。
許閑亦調動真元,踏空隨影,緊跟其側。
晴空。
青山。
少年與姑娘。
紅妝與白衫。
江晚吟慢慢悠悠的講道:“我大概是七千年前入的問道宗,與山中大多弟子不同,我是被人撿回來的,自幼在山中長大,五歲時便就嚐試煉體了,那時還小,師傅便讓我爬山,一日一趟,一日一趟...尋常弟子十歲入門,我十歲時,以入了築基。”
說話間,她看了許閑一眼,繼續講述道:
“不過,那時師傅說我年幼,恐我心性不堅,不許我入劍塚,亦不許我繼續修行,反倒是將我扔進紅塵,一去十載。”
“十年歸來,一入劍塚,便得仙劍而歸。”
“師兄代師收徒,我便就成了問道宗的小師叔,也算是小師祖吧。”
許閑略顯驚奇。
五歲修行,十歲築基,雖耗時五年。
可五歲修行,和十歲修行,這其中的區別,相差極大...
江晚吟調侃道:“嗯...若非如此,可能問道宗的那本宗門史冊上,我才是問道宗最年輕入劍閣的弟子,也可能是這凡州人族史上,年紀最小的元嬰哦。”
感受著江晚吟的目光,許閑心裏一咯噔。
壞了,這是衝自己來的。
“額...師姐,這應該不怪我吧?”
江晚吟噗呲一笑,“噗...看你緊張的,我就隨便說說。”
許閑鬆了一口氣。
江晚吟耐人尋味道:“修行一事,頗具微詞,有人天賦高,跑的快一些,有人運氣好,走的順一些,有人入門早,先發製人,有人入門晚,後來居上,快一些,慢一些,其實無大所謂。”
“一境,二境,三境,隻是入門。”
“四境,五境,六境,也算不得什麽。”
“登臨七境,方才算是夠著了長生的門檻。”
“這是仙道之始,亦可能是大道終途。”
許閑若有所思,不時點頭回應。
江晚吟望著許閑,用說教的口吻提點道:
“師姐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要沉下心來,循序漸進,莫要因一些無用的虛名,而浮躁本心,十八歲的元嬰也好,一百歲的元嬰也罷,都是元嬰。”
“二十五歲的化神和一千歲的化神,其實也是一樣的,都是化神境。”
“區別無外乎說出來時,好聽一些罷了。”
“別人聽了,可能會吃驚,也可能會嫉妒,羨慕,可於你自己而言,化神就是化神,於大道之途而言,亦如是...”
許閑明白江晚吟的意思。
借講自己身世的機會,順便告誡自己,莫要因年少之得意而驕傲自滿。
固步自封。
簡單講。
就是叫自己別飄。
要沉穩。
說實在的,許閑確實是有些飄的。
當然。
這也怨不得許閑,鎮妖淵一役,許閑一日一夜,打崩了獸族,八境之下,舉世無敵。
更於靈丹城頭,祭出兩劍,一時聲名顯赫,舉世皆知己名。
這般成就,莫說是許閑,換做是誰,誰不膨脹?
不過...
許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
對於江晚吟的敲打和提點,他卻也並不反感,畢竟,在江晚吟的眼裏,許閑始終隻是一個二十五歲的青年。
而且還有四年,悟道劍碑,有十二年,深居山野。
如此算下來。
問世不過區區八載罷了。
以一個長輩的視角來看,確實擔心許閑會因此沾沾自喜,走上歧途。
所以,有些話,說總比不說好。
有則改之。
無則加冕。
許閑謙遜應下,“師姐教誨,我記下了。”
江晚吟滿眼欣慰,輕聲道:“談不上教誨,隨便聊聊而已。”
許閑笑而不語。
江晚吟話鋒一轉,突然轉移話題問道:“對了,剛才在堂中,我提議瑞獸入宗之事,往後推幾天,你心中可有想法?”
許閑有些跟不上江晚吟這跳脫的思維。
上一秒談生世。
下一秒講修仙。
眨眼的功夫,你又提舊事...
這???
下意識搖頭,“沒有。”
江晚吟自顧自講道:“我看得出來,你想養那隻瑞獸,宗中那些閣老們也想養,這不稀奇,這世間任何一個宗門,長遠的時間裏未能百尺杠頭更進一步時,老一輩們無不求賢若渴,渴望新鮮的血液,更何況我問道宗如今...”
江晚吟的後半句話,還是沒講出來,轉而跳轉道:“其實,我也想養,且不說瑞獸本身得天獨厚,隻要稍加調教,五百年內,必可入獸神境,千年內,足以比肩聖人。”
“它的存在,還能引來天地福澤,大道青睞,山中弟子,也難免跟著雨露均沾,乘風而上,這本就是一件極好的事,沒什麽可說的...”
許閑表示深深的認同,其實他也是這麽想的。
他也明白江晚吟的意思。
更清楚宗門閣老們的小心思。
雲崢隕落。
問道宗痛失一老祖,這種時候,他們更加看重後繼有人四個字。
剛好得了瑞獸。
豈有不養的道理。
江晚吟說:“其實我說往後推幾天,並非是隨便講講的,當然也不真就是所謂的吃口熱乎的,除了你和小十,我們這些師兄弟,都已經觸碰到了大道極境了,那道天道桎梏,吃什麽都沒用。”
許閑稍稍一怔,詫異道:“那師姐的意思是?”
江晚吟直言不諱道:“一劍峽那座護宗大鎮,是師尊留下的,此陣之威,萬年來雖未曾全力釋放過,但是,師姐可以告訴你,此陣若全力觸發,可斬聖人。”
“斬妖劍若動。”
“憑我一人之力,不足以將其控製住,但是若合四聖之力,卻也能在不傷及陣源的前提下,短暫將其壓製,爭取點時間。”
“既然都覺得要養,那不煩留個後手,能走過長生橋,便在宗門裏養,若是走不過,保全一命,也還能放宗門外養。”
許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怪不得。
怪不得要多此一舉。
如此看來。
倒是自己目光短淺了,還是師姐想的周到啊。
“師姐不愧是師姐啊。”許閑由衷讚佩服。
江晚吟婉兒一笑道:“嗬嗬,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對即錯,有時候,魚和熊掌也是可以兼得的,作為一個成年人,在抉擇之前,要先求雙全法。”
許閑虎軀一震,肅穆道:
“受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