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下了船別急著走,先喝杯茶解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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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總是來得有些纏綿。
細細密密的雨絲像是扯不斷的愁緒,籠罩著這座有著千年曆史的古城。
蘇杭,龍國的魚米之鄉,人間天堂。
與公海上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相比,這裏的空氣濕潤而安寧,仿佛兩個世界。
一輛掛著外地牌照的黑色越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了蘇杭的主城區,最後在西湖邊的一條老街口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一隻穿著黑色戰靴的腳踩在了濕漉漉的青石板上。
蕭辰下了車,沒有打傘。
他微微仰頭,任由細雨落在臉上,那股子從公海帶來的硝煙味,似乎終於被這江南的煙雨給衝刷幹淨了。
“殿主,這就是夫人日記裏提到的地方?”
破軍跟在身後,撐開一把黑傘,遮在了蕭辰頭頂。
“嗯。”
蕭辰目光深邃,看向老街盡頭。
那裏有一棟二層的小木樓,飛簷翹角,古色古香,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城市裏顯得格格不入,卻又獨有一番韻味。
門楣上掛著一塊斑駁的牌匾,上麵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聽雨軒。
“聽雨軒……”
蕭辰低聲呢喃。
母親留下的那半塊玉佩,以及日記裏隻言片語的線索,都指向了這個地方。
二十多年前,蘇婉在離開蘇杭北上京都之前,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這裏。
據說,這裏的茶,能讓人忘憂。
“走吧,去喝杯茶。”
蕭辰邁步向前。
然而,還沒等兩人走近,一陣刺耳的轟鳴聲就打破了這條老街的寧靜。
“轟隆隆——!”
幾台黃色的挖掘機正停在茶樓門口,巨大的鏟鬥高高舉起,像是一隻隻擇人而噬的鋼鐵怪獸,隨時準備將這棟脆弱的小木樓撕成碎片。
茶樓門口,並沒有茶客。
取而代之的,是七八輛亂停亂放的豪車,以及幾十個穿著黑背心、露著花臂的壯漢。
他們手裏拿著鋼管和棒球棍,嘴裏叼著煙,一個個凶神惡煞,把茶樓的大門堵得水泄不通。
周圍有不少街坊鄰居在圍觀,一個個指指點點,但臉上都寫滿了畏懼和無奈,沒人敢上前一步。
“老東西!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道囂張的罵聲從人堆裏傳了出來。
“吳少看上你這塊地,那是你祖墳冒青煙!給你三百萬拆遷款已經是抬舉你了,你還要在這兒倚老賣老?”
說話的是個光頭大漢,滿臉橫肉,脖子上掛著一根手指粗的金鏈子,正踩著一張倒在地上的太師椅,手裏拿著一份合同,咄咄逼人。
而在他對麵,一個穿著長衫、頭發花白的老人正癱坐在地上。
老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掛著血絲,顯然是剛挨了一頓毒打。
但他懷裏死死抱著一塊牌位,眼神倔強得像頭牛。
“我不簽!打死我也不簽!”
老人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子決絕,“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基業,要是毀在我手裏,我死了怎麽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而且……而且這裏的茶,是留給故人的!要是茶樓沒了,故人回來了去哪兒喝茶?”
“故人?”
光頭大漢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吧!什麽狗屁故人?我看你是死人!”
“啪!”
光頭大漢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老人臉上。
老人本來就虛弱,這一巴掌直接把他打得身子一歪,差點昏死過去。
“老不死的,別給臉不要臉!”
光頭大漢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道:“吳少說了,今天你要是不簽,這茶樓我們強拆!至於你,哼哼,要是被倒下來的柱子砸死了,那就算你倒黴!”
“到時候,別說三百萬,你連買棺材的錢都沒有!”
周圍的混混們發出一陣哄笑聲,一個個滿臉戲謔。
在蘇杭這地界,吳家就是天。
吳家要的地,就沒有拿不下來的。
別說是個破茶樓,就是個市政大樓,隻要吳少喜歡,那也得乖乖騰地方。
“造孽啊……”
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小聲歎息。
“這聽雨軒都在這兒開了幾十年了,老板是個好人啊,怎麽就惹上吳家這群煞星了。”
“噓!小聲點!不想活了?那是吳德發吳少的人!吳家可是咱們蘇杭的土皇帝,得罪了他們,以後怎麽在蘇杭混?”
“哎,可惜了這老字號……”
眾人的議論聲雖然小,但還是傳進了蕭辰的耳朵裏。
蕭辰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殿主,要不要清場?”
破軍上前一步,聲音低沉,手已經按向了腰間。
那群人在他眼裏,跟死人沒什麽區別。
“不急。”
蕭辰擺了擺手,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我是來喝茶的,又不是來殺人的。”
“再說了,剛下船,總得讓人喘口氣。”
說完,蕭辰徑直走了過去。
他沒有繞路,而是直直地衝著茶樓大門走去,仿佛那幾十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根本不存在一樣。
“讓讓。”
蕭辰走到人牆後麵,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平靜。
幾個正圍著看熱鬧的混混一愣,回過頭來,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蕭辰。
“喲嗬?哪來的愣頭青?”
一個染著黃毛的混混上下打量了蕭辰一眼,見他穿著普通,也沒什麽名牌,頓時一臉不屑。
“沒看見這兒正辦事嗎?滾一邊去!”
“就是!想找死啊?”
另一個混混揮了揮手裏的棒球棍,威脅地比劃了兩下。
蕭辰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再說一遍,讓讓。”
“我草?給臉不要臉是吧?”
黃毛混混被蕭辰這副淡定的樣子激怒了,他在這一片混了這麽久,還沒見過這麽不知死活的人。
“你知道這是誰的場子嗎?這是吳少的……”
“砰!”
黃毛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像是被疾馳的火車撞了一樣,直接倒飛了出去!
他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重重地砸在五六米外的一輛寶馬車引擎蓋上。
“嘩啦!”
擋風玻璃瞬間碎裂,警報聲刺耳地響了起來。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就連那個正踩著太師椅的光頭大漢,也愣住了,手裏拿著合同僵在半空中。
誰動的手?
沒人看清。
大家隻覺得眼前一花,那個黃毛就飛出去了。
而蕭辰,依然保持著雙手插兜的姿勢,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跟他毫無關係。
“這下,路寬了。”
蕭辰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邁步跨過地上的警戒線,走進了茶樓。
破軍麵無表情地跟在後麵,手裏依然撐著那把黑傘,傘麵上連一滴水珠都沒有濺到。
“你……你站住!”
光頭大漢終於反應過來了,氣急敗壞地吼道。
“反了天了!敢打吳少的人?兄弟們!給我上!弄死這小子!”
隨著他一聲令下,周圍那幾十個混混頓時反應過來,一個個怒吼著舉起武器,像潮水一樣朝蕭辰湧了過去。
“不知死活。”
破軍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黑傘猛地合攏。
他並沒有拔刀。
對付這種貨色,用刀簡直是侮辱了他的兵器。
他隻是把那把黑傘當成了棍子,隨手一揮。
“砰!砰!砰!”
一連串沉悶的打擊聲響起。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混混,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慘叫著倒飛出去,把後麵的人撞倒了一大片。
破軍就像是一尊門神,守在蕭辰身後,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蕭辰,已經走到了癱在地上的老人麵前。
他彎下腰,伸手將老人扶了起來。
“老人家,開門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老人渾身哆嗦,還沒從剛才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年輕人,你快走吧!你惹大禍了!那是吳家的人啊!他們會殺了你的!”
“吳家?”
蕭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轉過身,隨手拉過一張還沒壞的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然後,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包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一角的煙,抽出一根點燃。
“吳家是什麽東西?沒聽說過。”
“呼——”
蕭辰吐出一口煙圈,指了指空蕩蕩的茶桌。
“老板,來壺龍井。”
“要最好的,雨前的那種。”
這番話一出,整個茶樓內外,鴉雀無聲。
就連那些被打翻在地的混混,都忘了慘叫,一個個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蕭辰。
這也太狂了吧?
打了人,不跑也就算了,還敢坐下來點茶?
這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啊!
“好好好!有種!”
光頭大漢從太師椅上跳下來,氣得臉上的橫肉都在抖。
他沒想到,在蘇杭這塊地界上,居然還有人敢不給吳家麵子。
“小子,你是外地來的吧?行,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你想喝茶,那老子今天就讓你喝個夠!”
“不過,是敬酒還是罰酒,那得看吳少的心情了!”
說完,光頭大漢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吳少!茶樓這兒出事了!有個不開眼的練家子把兄弟們打了……對!點名要喝龍井!還說沒聽說過吳家!”
“好!好!我這就把門堵住!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掛斷電話,光頭大漢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他看著正悠閑抽煙的蕭辰,陰惻惻地說道:“小子,你有種別跑。吳少就在附近,馬上就到。”
“等會兒吳少來了,我看你這壺茶,是喝進肚子裏,還是從鼻子裏灌進去!”
蕭辰像是沒聽見一樣,依然神色平靜。
他看著還在發愣的老人,敲了敲桌子。
“老板,茶呢?”
老人看著蕭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不知為何,心裏原本的恐懼竟然消散了幾分。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啊。
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卻又蘊含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仿佛在他眼裏,外麵那些凶神惡煞的混混,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隨手就能碾死的螞蟻。
“哎……哎!這就來!這就來!”
老人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
反正這茶樓也保不住了,臨了能碰上這麽個有骨氣的年輕人,也算是緣分。
他顫巍巍地走進櫃台,從一個上了鎖的鐵盒子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包茶葉。
那是他珍藏了許久的極品獅峰龍井,平時根本舍不得拿出來。
很快,水開了。
老人熟練地燙壺、溫杯、投茶、注水。
動作行雲流水,雖然手還有些抖,但那股子茶人的精氣神還在。
片刻後,一股清幽淡雅的茶香,在充滿火藥味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年輕人,請。”
老人將一杯碧綠清澈的茶湯放在蕭辰麵前,歎了口氣。
“這茶喝了,你就快走吧。這聽雨軒有後門,趁著他們還沒把後麵堵死……”
蕭辰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輕嗅了一下。
“香。”
“是那個味道。”
他並沒有喝,而是將茶杯重新放下,轉頭看向門口。
此時,門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幾輛漆黑的邁巴赫,像是一群黑色的鯊魚,撕開雨幕,帶著刺耳的刹車聲,停在了挖掘機的旁邊。
車門打開。
十幾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保鏢迅速下車,撐開一把把黑傘,在中間開辟出一條通道。
緊接著,一雙鋥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了地上。
一個穿著白色定製西裝、梳著大背頭、脖子上掛著玉牌的年輕男人,從車裏鑽了出來。
他手裏盤著兩顆核桃,嘴裏叼著一根古巴雪茄,臉上帶著一股子目空一切的傲慢。
正是吳家旁係的少爺,吳德發。
“媽的,誰啊?”
吳德發吐出一口煙霧,聲音懶洋洋的,卻透著一股陰冷。
“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本少爺的人?還說沒聽說過吳家?”
“活膩歪了是吧?”
光頭大漢一見救星來了,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
“吳少!您可來了!就是裏麵那個坐著的小子!太狂了!不但打了咱們的人,還在這兒裝大爺喝茶呢!”
吳德發順著光頭的手指看去。
隻見茶樓的大堂中央,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年輕人正背對著他,手裏端著茶杯,似乎正在品茶。
而那個年輕人旁邊,還站著一個像鐵塔一樣的壯漢。
“嗬,有點意思。”
吳德發冷笑一聲,推開保鏢的傘,大步走了進去。
“在蘇杭,敢跟我吳德發叫板的人,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他走到蕭辰的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蕭辰,抬起腳,“咣”的一聲,直接踩在了蕭辰麵前的茶桌上。
那雙沾滿泥水的皮鞋,距離蕭辰的茶杯,隻有不到兩厘米。
“小子,聽說你想喝茶?”
吳德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
他拿起那個精致的紫砂茶壺,對著壺嘴,“呸”的一聲,吐了一口濃痰進去。
然後,他把茶壺重重地頓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來,喝。”
“這是本少爺賞你的。”
“喝完了,跪下給老子把鞋舔幹淨,然後自己打斷兩條腿爬出去。”
“否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現場的氣氛,瞬間凝固到了冰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那個依然端坐不動的年輕人。
這可是奇恥大辱啊!
然而,蕭辰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絲毫變化。
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他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像是有些惋惜。
“可惜了這一壺好茶。”
說完,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吳德發那張囂張跋扈的臉上。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你剛才說,讓我打斷誰的腿?”
吳德發被這眼神盯得心裏一毛,但隨即勃然大怒。
“草!聾了是吧?老子讓你……”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毫無征兆地響起。
緊接著,是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啊——!!!”
沒人看清蕭辰是怎麽出手的。
大家隻看到,吳德發那條踩在桌子上的腿,突然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彎折了九十度!
白森森的骨頭茬子,直接刺破了昂貴的西褲,露了出來。
“我的腿!我的腿啊!”
吳德發疼得整個人向後倒去,捂著斷腿在地上瘋狂打滾,鼻涕眼淚瞬間流了一臉。
“少爺!”
那群保鏢嚇傻了,一窩蜂地衝了上來。
“別動。”
蕭辰拿起桌上的濕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聲音平淡得讓人發指。
“誰動,誰死。”
他指了指地上那個還在慘叫的吳德發,又指了指旁邊的破軍。
“太吵了。”
“讓他閉嘴。”
“是!”
破軍獰笑一聲,一步跨出,像抓小雞一樣,一把掐住了吳德發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慘叫聲戛然而止。
吳德發雙腳離地,臉憋成了豬肝色,兩條腿在空中無助地亂蹬。
蕭辰重新倒了一杯茶,這次是老人剛才悄悄換的新杯子。
他輕輕吹了吹浮沫,淺嚐一口。
“茶不錯。”
“就是這喝茶的環境,太髒了點。”
他放下茶杯,目光掃過那群已經嚇得不敢動彈的保鏢,最後落在那台巨大的挖掘機上。
“拆茶樓?”
蕭辰笑了笑,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有點意思。”
“既然這麽喜歡拆,那不如……”
“先把這幾輛車,給我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