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崔大老爺說一下，請他去關裏通緝一下汪臧海。”張德坤說。
    地府有人好辦事。
    “族長，他的屍體如何處理？”張塌塌問。
    張啟靈沉默地注視著青銅棺材裏汪臧海的屍體，眼神冰冷如霜。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突然燃起一簇幽藍色的火焰——麒麟真火。
    “挫骨揚灰？”張塌塌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這個好。
    麒麟真火，蘊含著焚盡萬物的威能。
    火焰接觸到屍體的瞬間，汪臧海溫雅的麵龐，突然扭曲起來，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他的嘴唇竟然微微顫動，似乎想要說什麽。
    “臥槽！還沒死透？！” 張塌塌立刻戒備了起來。
    黑瞎子按住他的肩膀，“別緊張，這隻是屍身殘留的本能反應。”
    幽藍的火焰漸漸包裹全身，汪臧海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下麵暗紅色的血肉。
    那些血肉中竟然有一隻細小的銀色蟲子瘋狂蠕動，試圖逃離火焰。
    “這是……蠱蟲？” 張德坤問。
    “聖蠱，所有蠱蟲的母蠱。”張啟靈說。
    “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張德坤感歎。
    汪臧海竟然用自己的身體養蠱。
    火焰越燒越旺，聖蠱發出吱吱幾聲刺耳的尖叫聲，化成灰燼。
    汪臧海的屍體漸漸蜷縮成一團。
    就在即將化為灰燼時，他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直勾勾地盯著張啟靈，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角度。
    “張......起......”
    最後一個字伴隨著一陣黑煙消散了。
    眾人屏息等待，直到最後一粒灰燼飄落，才長舒一口氣。
    張塌塌看一了青銅棺材裏的灰燼，“這下總該死透了吧？”
    張啟靈淡淡道：“屍體是死了。”
    魂魄還在別處。
    “以汪臧海的能耐，就算在關裏也能混得風生水起。” 張德坤說。
    “無妨。”張啟靈注視著泡泡外的洪流，說道，“見一次，殺一次。”
    極限逃亡，焚燒汪臧海，所有人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餓了。”張德坤一屁股坐在碧水珠化出的透明地麵上，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黑瞎子聞言，嘿嘿一樂，從乾坤珠中掏出一個折疊烤爐，架在泡泡中央，又拿出篦子、切拌好的牛肉、雞翅、大蝦、蔬菜和調料等。
    “怎麽樣，小茉莉，瞎子我未雨綢繆吧？”
    張德坤咧嘴一笑，“大龍瞎，你太賢惠啦，簡直就是家居旅行生活必備。”
    “嘿，這叫生活品質。”黑瞎子熟練地點燃固體酒精，肉片在烤爐上滋滋作響，油脂滴落，香氣瞬間彌漫整個泡泡。
    張小十五咽了咽口水：“黑爺，您這牛肉……夠吃吧？”
    “管夠！”黑瞎子拍著胸脯保證，“不止有肉，還有酒。”
    烤肉必備的冰啤酒，黑瞎子怎麽可能忘呢。
    “咱們今天就苦中作樂一把，嘿嘿。”
    “不對，咱們這是隨遇而安！”一個小張說。
    “這叫處之泰然！”
    “安貧樂道！”
    “苦盡甘來！”
    “和族長還有小姑奶奶在一起，不苦。”張塌塌一臉純良地說。
    其他小張：“……”
    `( =｀ω′=??`
    臥擦！又讓他表現到了。
    張啟靈盤腿坐在一旁，看著他們鬧騰，手裏卻默默接過黑瞎子遞來的烤肉，咬了一口。
    張海杏一邊啃肉一邊感歎：“咱們這算不算是史上最奢華的‘地下河漂流’？”
    張德坤看著自家的避水靈珠，“那必須滴。”
    眾人哈哈大笑，連張啟靈的嘴角都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酒足飯飽後。
    張德坤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周身泛起一陣柔和的光，身形逐漸縮小，最終化作一隻毛茸茸的小黑貓，輕盈地跳進張啟靈懷裏。
    “喵嗷……”她蹭了蹭張啟靈的衣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成一團，很快發出細小的呼嚕聲。
    張啟靈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貓崽，手指輕輕撫過她柔軟的毛發，眼神柔和。
    黑瞎子見狀，挑眉笑道：“喲，今天可把咱們小茉莉累著了。”
    張啟靈掃他一眼，“也多謝你。”
    今天要是沒有小茉莉和黑瞎子，他們這些張家血脈，至少要折在這裏幾個。
    張塌塌眼中的羨慕都快溢出來了，好想擼貓。
    聽說張家堡南張裏的老妖怪們，已經有人返祖了。
    是的，張家堡的人，管變身成黑貓叫返祖。
    下次回去，他要好好溜達一圈看能不能騙來一隻。
    老妖怪：你想得還挺美！
    泡泡內漸漸安靜下來，隻剩下烤爐餘溫的微光和眾人均勻的呼吸聲。
    在泡泡裏麵處之泰然一群人，誰也沒發現，本來不清澈的地下河水，突然變得漆黑如墨，偶爾有星星點點的光遠遠地漂過。
    避水珠就這樣隨波逐流數日後，終於浮出水麵。
    這是一片寧靜的湖水。
    水麵像一塊無瑕的琉璃，光滑得沒有一絲皺褶，倒映著天空的雲影，仿佛天地在此相接。
    泡泡在水麵慢慢地變大，輕柔地將眾人送到了湖岸邊。
    德坤小貓已經在張啟靈懷中驚醒，耳朵警覺地豎起，金色的貓瞳環顧四周。
    “這是哪兒？”小張們茫然地問道。
    德坤小貓從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哢”的一聲卡死。
    小黑貓的貓臉皺巴成一團，“磁場紊亂，無法定位。”
    黑瞎子眯起眼睛：“你們看對麵。”
    湖對岸是一片廢土，焦黑的土地上零星立著幾座殘破的土屋。
    更令人驚訝的是，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正排著長隊，在一個簡陋的水井前取水。
    “咿呀，他們為什麽不來湖裏取水？”小張疑惑地問。
    “他們看不見嗎？”
    “他們好像真的看不見哎。”
    而隊伍末尾，赫然是——
    桃三娘。
    她佝僂著背，藍布棉襖破舊不堪，手裏拎著個缺口的陶罐，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
    曾經靈動的銀鈴繡花鞋沾滿泥汙，鈴鐺早已不見蹤影。
    “她怎麽在這兒？”張海杏驚訝道，“崔判官不是送她回關裏了嗎？”
    德坤小貓的小毛臉一臉凝重：“除非……這裏就是‘關裏’。”
    黑瞎子壓低聲音：“老太太看起來可不太對勁。”
    確實，桃三娘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精氣神，蔫蔫地站著，連排隊的人群推搡她都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