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懲罰世界的“懲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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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殺案公開後,引起軒然大波。
    很多和梁康成打過交道的人都不可置信。
    【自殺了?】
    【事情都敗露了,能不自殺麽?】
    【聽說最後還想拉芸家那兩位墊背,沒成功,警察來之前就放火把暗室都燒光了。】
    【天啊,根本看不出來他是這樣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人家心裏想什麽,難道還會和你說嗎?】
    梁康成三十年經營了很多好名聲。
    社交場上總有人誇他“溫文儒雅,風度翩翩”,說他資助失學兒童、給慈善機構捐款時出手闊綽,是個大好人。
    案宗細節公開後,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偽君子”的罵聲漸漸蓋過了最初的震驚。
    【看著人模狗樣的,背地裏幹這種事……】
    【難怪說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幸好死了,不然又得害多少人。】
    【還記得以前的新聞嗎?一對夫妻被困在車裏,活活燒死了。那夫妻就是他的父母,沒準那火都是他放的。】
    【反社會人格多恐怖啊,先天就有惡劣因子,能幹出什麽事都不稀奇。】
    【法醫當時鑒定過,女方肚子裏還懷著孕,被燒死的時候,孩子肯定也沒了。】
    【一屍兩命啊……】
    芸司遙來到芸津承的辦公室時,他正忙得熱火朝天。
    “你知道偽裝成自殺有多難麽!”他一邊對著電腦屏幕敲擊鍵盤,一邊頭也不抬地抱怨。
    芸司遙笑了一下,道:“沒辦法,活著交給警方,我不放心。”
    芸津承道:“幸好暗室裏的那些殘肢沒有全部燒幹淨,那可都是罪證。我可不能在醫院白躺半個月。”
    他聯係了媒體,將關於梁康成的所有罪證都公布了出去,調查過的,尚且存疑的,一股腦兒的發出去,讓網友們自行判定。
    芸司遙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道:“你怎麽被他抓住的?”
    印象裏芸津承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讓他去調查梁康成,他居然還傻乎乎的跑去他老巢,這不是急著給人送人頭嗎?
    芸津承的手指猛地頓在鍵盤上,臉色霎時一陣青一陣白,跟被打翻的調色盤似的。
    “操……”他低罵一聲。
    芸津承:“我派人去查了,剛查到梁爺爺當年的事,正想告訴你,我身邊有他安插的眼線——我沒想到他們膽子能大到這個地步,直接在車庫堵我,那傻*從背後給了我一悶棍,等我醒過來,人已經在那兒了。”
    芸司遙:“……”
    芸津承臉色一綠,“你那是什麽表情?你是不是想笑,還在憋著呢?”
    芸司遙:“……沒有。”
    芸津承:“還裝!”
    他騰地一聲站起來,一臉控訴,道:“好啊你,我那麽擔心你,結果你呢。有什麽事兒都瞞著我,還沒問你呢,那個叫阿成的,到底是你什麽人?別跟我扯什麽朋友,你也得看我信不信…”
    芸司遙道:“我們暫時同居。”
    芸津承聲音驟然拔高了幾度,“同居?”
    芸司遙道:“這麽大歲數了,別一驚一乍……”
    芸津承臉色變了又變,道:“你跟我說實話,那玩意……那人,到底是不是人類?”
    芸司遙遲疑片刻,搖了搖頭。
    “不是。”
    “那是什麽?!”芸津承聲音驟然拔高:“外星人?”
    芸司遙:“機器人。”
    “機器——”芸津承轉過身,扒了一下身後的簾子。
    阿成正站在樓下等著,它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利落的手腕。
    陽光落在它發梢,泛著冷調的光澤。
    光從外表上看,和普通人類並沒有什麽區別。
    “機器人?!”
    阿成抬起頭,漆黑的眸子似有若無的掃過芸津承的方向。
    芸司遙點頭,“嗯,機器人。”
    芸津承臉色微變,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轉過身,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從哪兒弄來的?”
    芸司遙一眼就看穿了他,冷酷無情道:“店鋪倒閉了。”
    芸津承有些失望。
    芸司遙道:“善後就交給你了,哥,我明天還得繼續上班,就不耽誤你工作了。”
    她正要離開,芸津承道:“等等。”
    芸司遙轉頭,“嗯?”
    芸津承看了她半晌,才艱難開口,“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認真啊,”芸司遙笑了笑,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一字一句道:“我在認真生活。”
    芸津承沒再說話,他看著妹妹轉身離開。
    芸司遙的身影在空曠的辦公室裏顯得有些單薄。
    她肩膀線條清瘦,可那脊背挺得筆直,像株剛經曆過暴雨卻沒被壓彎的植物,帶著股韌勁,朝著門口走去。
    芸津承望著那扇關上的門,良久,他坐回椅子上,望著天花板輕輕閉了眼。
    算了算了,隨她去吧。
    “……”
    芸司遙下了樓,一眼就看見阿成還站在她的車邊。
    他身形挺拔,一身幹淨襯衫在陽光下格外惹眼,路過的人總會不自覺地多瞥幾眼。
    芸司遙道:“你來開車。”
    她把鑰匙丟給阿成。
    阿成飛快抬手,精準的接住了鑰匙。
    芸司遙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不打算和我交代一下嗎?”她漫不經心問道。
    阿成眨了一下眼。
    “從你上樓到現在,共計25分鍾03秒。”它聲音平穩無波,帶著機械特有的精準,“你說過‘在樓下等’,所以我沒有移動位置。期間有三人試圖搭話,其中一位詢問地址的路人、兩位搭訕的女士……我均未回應。”
    “指令之外的事,我不會做。”阿成補充道,語氣認真得近乎執拗,“我隻聽你一個人的話。”
    芸司遙係好安全帶,道:“除了這個呢?”
    阿成視線中透著些茫然。
    芸司遙:“你是怎麽醒來的,阿東婆的藥又是怎麽會出現在你身上。”
    她側過臉看他,陽光透過車窗落在她半邊臉上。
    “這些,不該和我交代下嗎?”
    車廂裏瞬間陷入沉默。
    阿成的喉結動了動,卻遲遲沒有吐出一個字。
    芸司遙直截了當地問道:“阿東婆的藥,是你讓她給我的?”
    阿成漆黑的眼珠微微轉動。
    它轉過頭,終於開了口。
    “是。”
    芸司遙道:“喝了這個,你會死嗎?”
    “三瓶全部喝下去,”阿成頓了頓,道:“會。”
    芸司遙:“你不怕我真殺了你?”
    阿成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不怕。”
    車廂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空調出風口偶爾送出一絲微涼的風。
    芸司遙盯著它。
    “為什麽?”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
    “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愛你。”它緩緩道:“你不需要我,我就隻有消解、死亡這一條路。”
    芸司遙忽然笑了笑。
    她靠回座椅,那笑意漫過眼底,衝淡了之前的銳利。
    “開車吧。”芸司遙道:“先去趟超市,我晚上想吃糖醋排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