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見麵!(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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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叔……那趙鋒,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我們這麽引狼入室,萬一……萬一他真的把那些世家都給吞了,他會……放過我何家嗎?”
    聽到這句話。
    陳顯平臉色絲毫不變。
    他看著何致遠。
    嘴角勾起一抹既像安撫又像嘲弄的笑意。
    “會的。”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趙鋒入城,我自會告訴他,若非你何致遠從中斡旋,曉以大義,郡中各家絕不會如此痛快地將錢糧田契集中。”
    “你是他的功臣,他為何要動你?”
    他頓了頓,任由這番話在何致遠心中發酵。
    直到看著對方眼中的恐懼,一點點被名為“貪婪”的火焰所取代。
    然後。
    他拋出了最後的,也是最致命的誘餌。
    “等殺了趙鋒,你便娶了燕婉,成為這衡山郡之主。”
    何致遠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的眼睛瞬間瞪大,先是難以置信。
    隨即被一股焚盡理智的、赤裸裸的野心所占據。
    陳顯平的目光沉靜如水,用一種談論貨物的語氣,補上了最後的條件。
    “隻是,到那時,莫要嫌棄燕婉已非完璧之身。她此番,也是為了大局。”
    這句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懸在靈堂的空氣裏。
    何致遠的身體開始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極致的亢奮。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陳叔大恩!致遠……致遠絕不嫌棄!燕婉小姐為陳家、為何家、為整個衡山郡犧牲至此,致遠定會待她如珠如寶,一生一世,絕不負她!”
    他抬起頭,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
    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君臨衡山郡的那一天。
    “陳叔放心!待我何氏主掌衡山,必劃出一城之地,贈予陳叔之子,世襲罔替!”
    “隻要我何家一日在,陳家在那城中,便永世為尊!”
    一樁在兩具棺槨旁,用鮮血和背叛達成的交易。
    陳顯平緩緩點頭。
    眼中閃過一絲無人能懂的複雜情緒。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好。去吧,準備迎接你的未來。”
    “是!是!”
    何致遠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幾乎是飄著走出了靈堂,滿腦子都是權力和未來的美好光景。
    沉重的門扉合上,將一切喧囂隔絕在外。
    靈堂,重歸死寂。
    陳顯平獨自站立,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那兩具冰冷的棺槨上。
    良久。
    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從他唇邊逸出。
    “不要怪我,燕婉。”
    陳顯平的臉上,是一種外人無法看透的深沉。
    他陳顯平,對這衡山郡之主的位置,並無貪圖。
    對那至高無上的權力,也無半分渴望。
    但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
    無論是死去的陳廣,還是即將被獻祭的陳燕婉。
    亦或是剛剛那個自作聰明的何致遠,都不知道。
    他陳顯平,並非孤身一人。
    他有一個兒子。
    一個被他藏在暗處,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那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唯一的軟肋。
    他所做的一切,所殺的每一個人,所布的每一個局。
    皆是為了子嗣啊!
    ......
    翌日。
    天色剛蒙蒙亮,趙鋒的大軍便已拔營啟程。
    旌旗蔽日,洪流滾滾向前。
    卷起的煙塵如同一條土龍,直撲五十裏外的邾城。
    兵鋒所指,殺氣衝霄。
    大軍在距離邾城五裏外停下。
    安營紮寨,伐木聲、號令聲此起彼伏。
    無數士兵在將官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開始打造雲梯、衝車等攻城器械。
    這副架勢,似是要一鼓作氣,將邾城碾為齏粉。
    趙鋒沒有理會城頭之上那些驚恐窺探的目光。
    他換下沉重的鎧甲,隻著一身黑色勁裝,翻身上馬。
    隻帶了一隊親衛,徑直朝著約定的十裏坡而去。
    十裏坡上,孤零零地立著一座涼亭。
    亭子不大,有些破舊。
    四野空曠,一眼望去,藏不住任何人馬。
    趙鋒在亭外勒馬,翻身而下。
    大步走入亭中,尋了個石凳坐下,靜靜等待。
    親衛們則散在亭外,手按刀柄,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日頭漸漸升至中天。
    午時將至。
    通往城池方向的土路上,終於出現了一行身影。
    那是一夥人,約莫十來個。
    個個穿著粗繒大布,挑著擔子,推著獨輪車,上麵蓋著茅草。
    看打扮,就像是附近村落出來趕集的鄉野村夫。
    然而,趙鋒目光可是鷹眼。
    隻一眼,便穿透了這層偽裝,精準地落在了人群中央。
    那裏,有一個女人。
    她同樣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麻衣,頭上插著一根荊木發釵。
    素麵朝天,卻依舊難掩其絕代風華。
    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水橫波。
    肌膚在日光下瑩白如玉,細膩得仿佛能透出光來。
    哪怕一身荊釵布裙,也掩不住那份自幼浸潤在骨子裏的高貴與從容。
    正是陳燕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