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良將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毀節以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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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剛蒙蒙亮。
    趙鋒的大營便已蘇醒。
    與昨夜阜陵城內的惶恐不安截然不同。
    這裏的一切都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夥夫營的炊煙嫋嫋升起,濃鬱的肉香和黍米粥的香氣混雜在一起,飄散在清晨微涼的空氣裏。
    巡邏的士兵們步伐沉穩,鎧甲摩擦發出整齊的金屬聲。
    校場上,已經有早起的士卒繼續搭建攻城器械。
    大家一起用力,吼聲陣陣。
    ......
    中軍大帳。
    劉承和錢正二人,正襟危坐,神情略帶一絲拘謹。
    在他們麵前,擺著一張小幾。
    幾上是他們平日裏想都不敢想的早飯。
    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金黃酥脆。
    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熬得粘稠香糯。
    旁邊還有一碟醃製過的醬菜,和兩個白麵饅頭。
    主位上,趙鋒正慢條斯理地用小刀割下一片羊肉,吃得津津有味。
    “吃啊,愣著幹什麽。”
    趙鋒頭也不抬,“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城裏罵人。”
    “謝主公!”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激動。
    這才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來。
    他們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知道這一頓飯意味著什麽。
    這不僅是飯,更是主公的看重與恩寵。
    風卷殘雲,一頓飯吃得又快又香。
    當兩人放下碗筷時,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渾身充滿了力氣。
    趙鋒也放下了小刀,用布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了兩人身上。
    “此去,怕不怕?”
    他的聲音很平靜。
    帳內的氣氛卻瞬間凝固。
    劉承和錢正的身子同時一挺。
    趙鋒沒有看他們,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著。
    自顧自地說道:“阜陵隻是第一站。後麵還有十二座城,你們一人要去六座。萬一遇上幾個不開竅的愣頭青,或是那種想拿你們的腦袋當功勞的蠢貨,這命,可就丟在那了。”
    他抬起眼,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
    “現在說怕,還來得及。我換人去,絕不怪罪你們。”
    這話不是試探,而是實實在在的凶險。
    傳令使節,自古以來就是高危行當。
    雖然說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
    但他們更惡劣,因為他們不是國。
    他們是反賊!
    劉承和錢正對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
    齊齊起身,單膝跪地。
    “主公!”
    劉承抬起頭,這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漢子,此刻眼眶竟有些泛紅。
    “末將這條命,是主公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以前在衡山郡,我們這些當兵的,連狗都不如!是主公來了,我們加入後這才活得像個人,吃得上飽飯,拿得到軍餉!家裏人再也不用被人欺負!”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能為主公分憂,是末將的福分!為主公赴死,是末將的榮耀!末將不怕死,就怕……就怕自己沒用,誤了主公的大事!”
    “末將也是!”
    錢正的聲音同樣鏗鏘有力,“主公但有驅使,末將萬死不辭!”
    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有最樸素的真心。
    他們怕的,從來不是死亡。
    而是怕自己辜負了眼前這個男人的信任。
    “好!”
    趙鋒猛地一拍桌案,大喝一聲。
    他站起身,走到兩人麵前,親手將他們扶起。
    “來人,取酒來!”
    親衛很快端上一個酒壇和三隻粗陶大碗。
    趙鋒親自倒了三碗滿滿的烈酒,將其中兩碗遞給劉承和錢正。
    “喝了這碗酒!”
    趙鋒舉起碗,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
    “我趙鋒在此立誓!你們此去,若有萬一,你們的家人,我趙鋒養了!你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們的妻兒,就是我的家人!誰敢動他們一根汗毛,我滅他滿門!”
    “你們的兒子,將來長大了,直接入軍校!隻要他有本事,這軍中的將校之位,我給他留著!”
    “你們的功勞,我記在功勞簿的第一頁!”
    “良將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毀節以求生!”
    “等我拿下九江,封賞之時,你們為首功!”
    一句句承諾,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劉承和錢正的心坎上。
    所有的後顧之憂,在這一刻,被斬得幹幹淨淨。
    剩下的,隻有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天豪情!
    “願為主公,肝腦塗地!”
    兩人熱淚盈眶,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入喉,燒得胸膛裏像有一團火在燃燒!
    “啪!”
    “啪!”
    兩人同時將手中的陶碗,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
    他們轉身,對著趙鋒重重一拜。
    再無一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營帳。
    帳外,兩隊親兵,二十匹快馬,早已等候多時。
    劉承和錢正翻身上馬。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麵在晨風中獵獵作響的“趙”字王旗。
    而後,猛地一夾馬腹。
    “駕!”
    二十騎,如離弦之箭,卷起一路煙塵。
    向著不遠處那座沉默而壓抑的阜陵城,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