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筱塚義男仿佛有了一種危機感。
    他快步走到沙盤前，手指落在陽曲的位置，又順著鐵路線往南移，最終停在了一個縣城的標識上：榆次。
    榆次位於太原東南，距離太原隻有不到五十公裏。
    是正太鐵路的重要站點，也是太原通往石家莊的必經之路。
    更關鍵的是，榆次儲存著日軍大量的糧彈補給，還是太原外圍的重要防禦據點。
    如果陽曲的八路軍真的是衝著太原而來，那麽拿下陽曲後，下一步必然是攻打榆次。
    隻要占了榆次，八路軍就能切斷太原與石家莊的聯係，還能獲取補給。
    同時從東南方向逼近太原，與可能從北麵過來的晉綏軍形成夾擊之勢。
    “陽曲失守，太原的北大門已經破了。”
    筱塚義男喃喃自語，手指在榆次的標識上用力按了按。
    “如果他們真的要打太原，下一個目標一定是榆次。”
    現在他麵臨著兩個選擇：一是等，等大同的增援部隊趕到。
    同時觀察八路軍的動向，確認他們是否真的要攻打太原，再派兵增援榆次。
    可這樣一來，一旦八路軍突然進攻榆次，以榆次現有的守軍。
    根本撐不到大同的部隊來援，到時候太原就會陷入兩麵受敵的境地。
    二是立刻派兵增援榆次，不管八路軍是否真的要打太原，先守住榆次這個“咽喉”。
    可這樣做也有風險。
    如果八路軍隻是佯攻，真正目標不是太原。
    那麽增援榆次的兵力就會被牽製，太原的防禦力量也會減弱。
    筱塚義男盯著沙盤，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
    他想起了平安縣戰役中江晨的狡猾，想起了陽曲失守的迅速，又想起了那支八路軍精良的裝備。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陽曲已經丟了，他再也承受不起丟了榆次的後果。
    “來人！”筱塚義男猛地抬頭，眼神變得堅定。
    “傳我命令，讓駐守太原南郊的第六聯隊立刻出發，馳援榆次！”
    “告訴聯隊長，不惜一切代價守住榆次，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不能讓八路軍踏進榆次半步！”
    “另外，給大同的駐軍發電，讓他們加快速度。”
    “務必在三個小時內趕到太原外圍，隨時準備支援榆次！”
    “哈伊！”一名參謀立刻應聲，轉身快步去傳達命令。
    筱塚義男再次看向沙盤，榆次的標識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他知道，這一步棋走得好不好，將決定太原的命運，也決定著他自己的命運。
    他攥緊拳頭，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一次，絕不能再輸。
    ……
    此時。
    陽曲縣城的城樓上，殘破的太陽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取而代之的是一麵鮮紅的旗幟。
    城樓下。
    獨立縱隊的戰士們正有序地清理戰場，偶爾傳來幾聲零星的槍響。
    那是在肅清殘餘的日軍士兵。
    江晨站在城門內側，腳下的青石板路還沾著未幹的血跡。
    遠處的街巷裏，擔架隊抬著傷員匆匆走過。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與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
    “司令！”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周衛國快步走到江晨麵前，抬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聲音帶著剛經曆過戰鬥的沙啞。
    “陽曲縣城已完全收複……”
    江晨點頭：“情況怎麽樣？”
    周衛國回答道：“這次攻打陽曲，我們按照預定計劃，淩晨三點準時發起進攻。”
    “一營從東門佯攻，吸引日軍主力，二營和三營則分別從南門和北門突破。”
    “我們把107火箭炮連部署在了城西的高地上。”
    “戰鬥一開始，十二門火箭炮同時開火，第一輪齊射就轟塌了日軍的城牆防禦工事。”
    “還摧毀了他們的炮兵陣地和彈藥庫。”
    說到這裏，周衛國的眼神亮了起來，語氣裏帶著難掩的興奮：“日軍根本沒見過這麽猛的火力，城牆一破，他們的防線就亂了。”
    “二營趁機衝進城內，和日軍展開巷戰，三營則繞到城西，切斷了日軍的退路。”
    “整個戰鬥從發起進攻到完全控製縣城，隻用了三個小時，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快！”
    “傷亡和殲敵情況呢？”
    周衛國收起紙，沉聲道：“我軍傷亡一百二十三人，其中犧牲三十一人。”
    “日軍方麵，陽曲的守軍其餘全部被殲滅，共擊斃日軍兩千五十六人、偽軍百七十一人。”
    “還繳獲了多門九二式步兵炮、數挺重機槍和一千多支步槍，另外還有一批糧食和彈藥。”
    江晨聽完，微微頷首，臉上卻沒有太多喜悅。
    幾乎10比1的戰損比固然超出原有的預想，但……
    周衛國看著他的神情，有些疑惑：“司令，這次我們三個小時拿下陽曲。”
    “可是咱們獨立縱隊成立以來打得最漂亮的一次攻堅戰，您怎麽好像不太高興？”
    江晨轉過身，望著城牆上飄揚的紅旗，緩緩說道：“拿下陽曲是好事，戰士們打得也很英勇。”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麽能這麽快拿下陽曲？”
    周衛國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當然是因為我們的戰術得當，還有107火箭炮的威力大啊！”
    “那玩意兒一開火，日軍都嚇破膽了。”
    “沒錯，107火箭炮確實是關鍵。”
    江晨的語氣帶著一絲凝重:“但正是這火箭炮，暴露了我們的實力。”
    “之前我們和日軍作戰，大多是打遊擊戰、伏擊戰。”
    “日軍摸不清我們的底細，還以為我們隻是一支普通的抗日武裝。”
    “可這次，我們用火箭炮這種重武器攻打縣城，動靜太大了。”
    “太原的日軍指揮部肯定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存在。”
    “接下來他們一定會調集更多的兵力來對付我們。”
    周衛國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之前隻想著打贏戰鬥。
    卻沒考慮到後續的影響。
    江晨繼續說道：“陽曲隻是一個小縣城，駐守的日軍兵力不多，我們才能輕鬆拿下。”
    “但接下來，日軍會加強周邊縣城的防禦。”
    “甚至可能會派主力部隊來圍剿我們，以後的戰鬥，隻會越來越難打。”
    就在這時，周衛國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說道：“司令，現在陽曲已經拿下了。”
    “按照之前的作戰計劃，我們下一步就是攻打榆次。”
    這可是塊硬骨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