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哥都皇家大酒店。
    當陸芊芊和姬無雙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套房門口時，墨清漓和剛剛抵達的樓夢玲、林書函，都愣住了。
    “芊芊？”
    墨清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陸芊芊看著墨清漓。
    看著她身上那件素雅的居家服，和腳上那個比新聞裏看到的，更刺眼的鐐銬。
    她那張在麵對戰火和苦難時，都能保持微笑的臉瞬間就垮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
    她衝過去，一把抱住墨清漓，嚎啕大哭，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清漓姐……他們怎麽能這麽對你……嗚嗚嗚……”
    “他們怎麽敢！”
    所有的堅強，所有的偽裝，在見到親人的這一刻徹底崩塌。
    墨清漓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眶也濕了。
    樓夢玲和林書函，兩位母親，更是背過身去，偷偷抹著眼淚。
    陸沉淵走過來，摸了摸妹妹的頭。
    “好了，不哭了。”
    “你哥我，還沒死呢。”
    陸芊芊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又哭又笑，狠狠捶了他一拳。
    “哥！你也是！你嚇死我了！”
    一家人，終於在這異國他鄉的“牢籠”裏團聚了。
    雖然場景，如此的荒誕。
    卻又如此的，溫暖。
    ……
    婚禮定在第二天。
    地點就在夏國駐J國大使館。
    這裏，是夏國的領土。
    神聖，不容侵犯。
    沒有繁複的儀式，沒有成百上千的賓客。
    甚至，沒有潔白的婚紗。
    墨清漓隻是穿了一件林書函從夏國帶過來的傳統紅羅裙。
    紅羅裙襯得墨清漓膚白勝雪，風華絕代。
    陸沉淵則是一身簡單的紅色新式盤扣禮服。
    他身形挺拔得像一柄出鞘的利劍。
    婚禮的見證人，也不過數人。
    兩位母親，樓夢玲和林書函。
    妹妹陸芊芊和姬無雙。
    以及，擔任主婚人的李文博大使。
    大使館的小禮堂裏，布置得簡單而莊重。
    隻有一麵鮮豔的國旗，懸掛在正中央。
    李文博大使站在國旗下，看著眼前這對新人，神情肅穆而感慨。
    他主持過很多活動，見證過很多曆史性的時刻。
    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心潮澎湃。
    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婚禮。
    這是一場，在全世界的注視下，在敵人的炮火中舉行的盟誓。
    是兩個夏國最優秀兒女的，最勇敢，最浪漫，也最悲壯的抗爭。
    “陸沉淵先生，你願意娶墨清漓女士為妻，無論順境逆境，貧窮富貴，健康疾病，都愛她，守護她，對她不離不棄，直到永遠嗎？”
    陸沉淵轉過身，凝視著墨清漓。
    他的眼神，溫柔得像一片海洋。
    “我，陸沉淵，娶你，墨清漓，為我唯一的妻子。”
    他的聲音，沉穩而清晰。
    “從今天起，你的枷鎖，就是我的。”
    “你的自由，就是我的餘生。”
    “我將留在這裏，直到我們一起，回家。”
    他沒有說“我願意”。
    他給出的，是一個以身為諾的誓言。
    墨清漓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她隻是微笑著，看著他。
    李文博大使轉向她。
    “墨清漓女士，你願意嫁給陸沉淵先生為夫，無論順境逆境，貧窮富貴，健康疾病，都愛他，支持他，對他不離不棄，直到永遠嗎？”
    “我，墨清漓，嫁你，陸沉淵，為我唯一的丈夫。”
    她的聲音，同樣堅定。
    “風暴中心，便是港灣。”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我信你，我與你，同在。”
    然後是交換戒指。
    依然是那枚，陸沉淵親手製作的錫繡指環。
    當他將這枚獨特的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時，她腳踝上的電子鐐銬，仿佛成了一個滑稽的諷刺。
    鐐銬鎖得住她的腳步，卻鎖不住她的心，更鎖不住她的愛。
    “我宣布，陸沉淵先生，墨清漓女士，正式結為夫妻。”
    李文博大使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
    “祝你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
    禮堂裏，響起了稀疏卻無比真誠的掌聲。
    兩位母親和陸芊芊，早已泣不成聲。
    陸沉淵擁抱了妻子。
    一個克製，卻包含了千言萬語的擁抱。
    沒有香檳，沒有蛋糕。
    婚禮的最後，陸沉淵通過大使館向全世界發布了一份聲明。
    聲明隻有一句話。
    “本人陸沉淵，將暫居哥都，陪伴我的妻子墨清漓，直到J國司法，還她清白。”
    消息一出，世界再次嘩然，所有人都被陸沉淵的決定震驚了。
    他不是來談判的。
    他不是來施壓的。
    他把自己，變成了J國，乃至A國，最燙手的一張牌。
    一個他們既不敢碰，又不敢放的人質。
    他用自己的自由，為妻子築起了一道最堅固的城牆。
    也為遠在夏國的科技戰爭，爭取到了最寶貴的喘息之機。
    …………
    京州，連山科技總部大樓。
    頂層CEO辦公室內，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在循環播放著一則新聞。
    夏國駐J國大使館，一麵鮮豔的國旗前。
    陸沉淵和墨清漓，並肩而立。
    沒有盛大的場麵，沒有喧囂的賓客。
    隻有幾個最親近的家人，和全球媒體的鏡頭。
    以及，陸沉淵那份石破天驚的聲明。
    “本人陸沉淵，將暫居哥都，陪伴我的妻子墨清漓，直到J國司法，還她清白。”
    林遠關掉了聲音。
    他隻是安靜地看著畫麵。
    看著那個他追隨了十來年，亦師亦友的男人，用最決絕的方式，將自己變成了風暴的中心。
    林遠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大學時期，因為陸沉淵無償支付了自己母親全部的醫藥費而開始追隨於他。
    到後來，秉承陸沉淵的意誌，創辦淵龍科技，披荊斬棘，
    再到現在，自己帶領連山脫離淵龍，乘風破浪，獨當一麵。
    從一開始，林遠隻是對陸沉淵個人的誓死報答，
    到後來，自己和任茜，跟隨著陸沉淵，變成全心全意地為夢想而奮鬥，
    他們所有的時間，都被安排在了努力工作中。
    個人感情，家庭生活，都被排在了“等以後有時間了再說”的序列裏。
    這個念頭，像一個無形的魔咒，支配了他們太多年。
    陸沉淵為了他的科技帝國，和墨清漓同在一個屋簷下，卻蹉跎了數年光陰。
    直到冰冷的電子鐐銬，給了陸沉淵最沉重的一擊。
    陸沉淵才幡然醒悟，有些事，不能等。
    那麽，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