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斌被這毫不留情的羞辱刺激得渾身發抖。
    他死死盯著崔熙熙，眼神裏充滿了痛苦、不甘和一種崩潰。
    他嘴唇哆嗦著，還想說什麽。
    崔熙熙卻不想再跟他糾纏，她轉頭看向宋潛，聲音立刻放軟，“姐夫，你繼續吃，別理這個瘋子。”
    “我出去跟他說清楚，馬上回來。”
    她眼神裏帶著故意的安撫，似乎怕宋潛不高興，會直接走人。
    宋潛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他確實不想摻和。
    崔熙熙鬆了口氣，立刻冷眉看著高文斌，“走！出去說！別影響別人吃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喧鬧的小店。
    宋潛重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著已經有些涼了的菜。
    周圍竊竊私語的議論聲似乎都被他屏蔽了。
    徐月月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她坐在了剛才崔熙熙的位置上，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宋潛，
    “喂，宋潛！你到底給熙熙灌了什麽迷魂湯了？她怎麽變成這樣了？跟中了邪似的！”
    “對你……那簡直……我都起雞皮疙瘩！”
    她誇張地搓了搓手臂。
    宋潛咽下嘴裏的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望著店外崔熙熙和高文斌隱約的身影。
    “她前些天落水，是我救的。有創傷後應激障礙，暫時對我有點病態的依賴。”
    “你是她朋友，有空多陪陪她，帶她散散心，做點她喜歡的事情，轉移下注意力。”
    他放下茶杯，目光轉向徐月月，帶著一絲認真和疲憊，“早點治好，就不用一直煩我了。”
    徐月月被他這直白又帶著點嫌棄的解釋弄得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但看著宋潛那副表情，又覺得有點替好友不值，小聲嘟囔，
    “……話是這麽說……可我看她……”
    她抿唇，然後義正言辭的說，“你以前不是喜歡熙熙嗎？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皆大歡喜啊！”
    “宋潛，這是你的機會！”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喜歡她了？”宋潛皺眉。
    “那你以前不是願意跟她結婚嗎？”
    宋潛無奈搖頭，“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發生了那麽多事，你以為真能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
    “很多東西，時過境遷，早已經不可能了。”
    徐月月看他竟然態度這麽決絕，有些心疼崔熙熙。
    店外，後街相對僻靜的角落。
    “崔熙熙！你到底想怎麽樣？！”高文斌停下腳步，聲音充滿了絕望，“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宋潛了？！你剛才叫他姐夫！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崔熙熙後退一步，但臉上沒有絲毫畏懼，隻有冰冷的厭惡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她看著高文斌痛苦扭曲的臉，心中沒有半分波瀾，反而升起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
    “對！沒錯！”
    崔熙熙的聲音清晰而殘忍，“我就是喜歡宋潛！怎麽了？不可以嗎？”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我喜歡宋潛！隻是以前我自己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而已！”
    “但是現在，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心裏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高文斌聽到這樣的坦白，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為什麽？我對你不夠好嗎？我哪裏比不上他？”
    “輪家境，輪學識修養……我都比他強多了！”
    “你以前說你最討厭的就是他……”
    崔熙熙逼近一步一字一句地繼續說，“高文斌，你給我聽清楚！我崔熙熙以前是瞎了眼，才會被你這種冒名頂替、卑鄙無恥的騙子蒙蔽！”
    “宋潛他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跟他比？”
    “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裏已經隻剩下厭惡和憎恨了，要不是他從中作梗，那自己何至於會跟宋潛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麵前這個惡心的男人！
    要不是他，現在宋潛就還是自己的未婚夫，他不會這麽冷漠的對待自己，更不會……變成姐姐的男人！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再敢出現在我或者宋潛麵前，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說到做到！”
    說完，她不再看一眼，決絕地轉身，快步走回了喧鬧的小店。
    高文斌聽到這些話，麵如死灰、一副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絕望模樣，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崔熙熙纖細卻決絕的背影消失在店門口的光影裏。
    他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執念、所有的不甘，都在崔熙熙那句清晰無比的“我就是喜歡宋潛”麵前，被碾得粉碎。
    心如死灰。
    他喜歡崔熙熙，一開始是出於相貌，後來是家境，最後是喜歡她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
    可是現在呢？
    他為了崔熙熙失去朋友名聲狼藉，可是她卻是怎麽對待自己的？
    他咬牙切齒，“崔熙熙，你才是最狠心的人！”
    小店內，
    崔熙熙已經坐回了宋潛對麵，臉上重新掛起了那種刻意的、帶著討好的笑容，仿佛剛才外麵那場疾風驟雨從未發生。
    她拿起公筷，夾起一塊肉片，放到宋潛碗裏，聲音甜得發膩，
    “姐夫，快吃，這個涼了就不好吃了！我特意給你點的！”
    宋潛看著她臉上那過分燦爛的笑容，看著她眼底深處極力掩飾卻依舊泄露的一絲戾氣和某種近乎偏執的鋒芒，
    又瞥了一眼店外那個蜷縮在黑暗角落裏的身影，眉頭幾不可查地蹙起。
    他沒有動那塊肉，隻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
    “你吃飽了嗎？”崔熙熙疑惑，“那我也不餓了，我們走吧。”
    “不是，我隻是休息一下，你先吃吧。”宋潛搖頭，崔熙熙自己都沒吃兩口，別等會兒又暈倒了。
    “醫生說你低血糖，你要盡量保證飲食規律。”
    崔熙熙一聽，眼中亮起了光芒，“你這是在關心我的身體嗎？謝謝你，那我多吃一點……你說的話，我會好好的記住的，我已經不會再像是以前一樣不識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