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潛正低頭看著信息，眼角餘光瞥見身旁的崔雪顏臉色白得像張紙，嘴唇也沒了血色。
    不是吃了東西了嗎，怎麽臉色還是這麽難看？
    他愣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麵，腦子裏飛速計算著日期——猛然想起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二天。
    他伸手覆上她的小腹，掌心下的皮膚果然冰涼一片，還帶著細微的顫抖。
    崔雪顏咬著唇沒吭聲，額角卻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別動。”
    宋潛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抽回手時順手將沙發上的毛毯子披在她身上，
    “我去煮紅糖薑茶。”
    他幾乎是小跑著進了廚房，不鏽鋼小鍋放在灶上燒得滋滋響，紅糖塊在熱水裏慢慢融化，薑香混著甜意彌漫開來。
    宋潛盯著鍋裏翻湧的琥珀色液體，又從冰箱翻出密封好的桂圓幹，抓了幾顆丟進去。
    十分鍾後，他端著搪瓷碗回來時，崔雪顏已經蜷在沙發上睡著了，眉頭卻依舊蹙著。
    宋潛放輕腳步，用小勺舀起一點紅糖水試了試溫度，這才輕輕拍醒她，
    “起來喝點東西。”
    崔雪顏迷迷糊糊睜開眼，溫熱的甜香先鑽進鼻腔。
    她捧著碗小口啜飲，薑的辛辣被紅糖的醇厚中和得恰到好處，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熨帖了五髒六腑。
    宋潛坐在她旁邊，伸手幫她把滑落的毯子掖好，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頰，比剛才暖了許多。
    “感覺舒服一些了嗎？肚子摸著比剛剛暖和一些了。”
    崔雪顏點點頭，看著宋潛認真的麵孔，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就睡覺吧，已經很晚了。”
    宋潛直接不容拒絕地一把抱起了崔雪顏，大步流星朝著房間走去。
    崔雪顏渾身一僵，鼻尖撞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聞到淡淡的雪鬆混著煙草的味道。
    這家夥，肯定在外麵偷偷抽煙了。
    她想掙紮，卻被他箍得更緊，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沉啞，
    “別動，肚子還疼不疼？”
    她果然不動了，小聲回答，
    “還有點涼。”
    話音剛落，他放在她小腹的手又往下按了按，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睡衣滲進來，像揣了個暖爐。
    宋潛直接抱著崔雪顏鑽進了被子裏，把她牢牢扣進自己懷裏。
    被子邊緣被他掖得嚴嚴實實，連一絲風都鑽不進來。
    崔雪顏的視線落在他頸側，那裏有顆小小的朱砂痣。
    他把她整個圈在懷裏，心跳聲隔著襯衫傳來，沉穩有力，一下下撞在她耳朵上。
    “晚飯怎麽不吃？要是我不來你是不是一直不吃？”
    宋潛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懊惱，
    “明早我給你燉紅糖薑茶。”
    她悶悶地應了聲“嗯”，感覺眼眶有點發熱。
    窗外的烏雲不知什麽時候來又不知道何時走了，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斑。
    他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腹，動作帶著安撫的意味，崔雪顏打了個哈欠，困意像潮水般湧上來，意識漸漸模糊前，她聽見他很低地說了句，
    “睡吧，我在。”
    溫暖的懷抱，溫熱的手掌，還有他平穩的呼吸聲，崔雪顏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沉沉睡了過去。
    夜很靜，隻有兩人交疊的呼吸聲在房間裏輕輕回蕩。
    清晨的鬧鍾剛在床頭櫃上急促地響起，崔雪顏伸手去摸身旁，卻隻觸到一片微涼的床單。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廚房方向隱約傳來水壺沸騰的輕響，混著瓷器碰撞的細碎動靜，像一串溫柔的密碼，在寂靜的晨光裏悄然拆解了她殘存的睡意。
    循著聲音走到客廳時，正撞見宋潛端著托盤從廚房出來。
    他穿著淺灰色的家居服，袖口隨意挽到小臂，露出結實的手腕。
    托盤上是兩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一碟切得整齊的醬菜，還有兩個煎得金黃的荷包蛋，旁邊一隻白瓷碗裏盛著琥珀色的紅糖水，氤氳的熱氣在碗沿凝成細小的水珠，順著碗壁緩緩滑落。
    “醒了？”
    宋潛抬眼看見她，唇角彎起一個淺淡的弧度，
    “剛想叫你，紅糖水煮好了，趁熱喝。”
    崔雪顏望著那碗紅糖水，忽然想起自己昨天肚子痛宋潛在耳邊的低語。
    晨光透過薄紗窗簾漫進來，在他發梢染上一層柔和的金邊，托盤裏食物的香氣與紅糖的甜暖氣息纏繞著漫過來，讓她心頭忽然湧上一陣細密的暖意。
    “你起這麽早不困嗎？”
    昨晚他們兩個可都是兩點多才睡，現在才八點，宋潛估計提前一個小時起來的。
    “我不困，而且我不是答應了你早上起來給你煮紅糖水喝嗎？”
    “快來吃早餐吧，等下我送你去上班。”
    他招呼著崔雪顏坐下。
    陽光剛漫過窗台，宋潛已披好外套，送崔雪顏去公司。
    他對這個家的布局熟稔於心，如同熟悉自己掌紋——玄關掛鉤第三根是她常用的包，鞋櫃第二層的陶瓷碟裏，車鑰匙正安靜躺著，金屬表麵映出窗外搖曳的樟樹葉影。
    保溫杯是昨晚就溫在廚房的，天藍色杯身還帶著餘溫。
    他握著杯柄遞過去，紅糖薑茶的甜香漫開來，
    “在公司記得趁熱喝，暖身子。”
    崔雪顏指尖傳來溫燙的暖意，抬頭撞進他含笑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接過杯子時指腹不經意擦過他的手腕。
    電梯下行時，宋潛替她將衣領子扯平整，指尖觸到她微涼的耳垂。
    “下午我來接你。”
    他聲音壓得很低，像揉碎的陽光。
    崔雪顏“嗯”了一聲，低頭抿了口薑茶，甜辣的暖流順著喉嚨滑進胃裏，連帶著心口都暖烘烘的。
    車停在樓下的停車位上，宋潛替她拉開車門，看著她捧著保溫杯坐進去，才繞到駕駛座。
    後視鏡裏，崔雪顏正小口啜飲著薑茶，側臉在晨光裏柔和得像幅水墨畫。
    他輕輕勾了勾唇角，發動了汽車。
    “你不是在基地學習嗎，怎麽昨晚突然過來找我了？”
    “我又不會那些技術，陪員工們熟悉了環境之後我就沒事了，正好想你了，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