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自證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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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已經放在碗裏,能不能吃著,隻能憑本事了。
    趙學安不再藏拙,緩緩開口。
    “其實,幕後告密者隻可能是那幾個人。”
    “市委書記李達康,省委高育良,紀委田國富,省檢察長季昌明,這四人都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隻要微微試探一下就好。”
    “怎麽試探?”徐藝提醒道:“他們可都是副部級領導。”
    “副部級又怎麽樣。”
    趙學安平靜道:“記好,現在漢東真正的一把手是沙瑞金書記。新官上任三把火,沒人願意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所以,若不想被沙瑞金書記盯住,在這件事上,他們就得自證清白。我要沒猜錯,以上四人,用不了多久,便會一一找你談心。”
    “找我談心?”
    “對。”趙學安繼續道:“徐處長,你現在不僅是最高檢的處長,你還是ZY督導組的組長。說白了,某一刻的權力,甚至可以持平沙書記。”
    “還有最重要一點,沙書記未到漢東,ZY督導組卻先到了,這難免會讓人腦補。”
    “腦補往往最可怕。”
    “高育良也好,李達康也罷,他們都會認為你在給沙瑞金掃平障礙。”
    “誰又想做那個障礙呢?”
    “誰又敢和ZY唱反調呢?”
    “你不需要出麵,最多一個星期內,他們就會自證清白。”
    “我說的。”
    果然,趙學安話音剛落下,徐藝手機便響了起來。
    接通後,是季昌明。
    作為漢東最高級別的檢察長,在電話中,客客氣氣邀請徐藝去他那一趟。
    說是研究案情,實際上……就是趙學安所說的自證清白。
    電話掛斷。
    徐藝點點頭,看向趙學安的眼神時,多了一絲異樣。
    像是佩服,又像是提防。
    畢竟,這家夥太會算計,保不齊哪天就算計到自己頭上。
    “以上四個副部級大佬先擱置一旁,咱們再談談其他嫌疑人。”
    “歐陽菁和陳岩召都有可能,無論可能性大不大,都得接觸一下。”
    “再之後就是陳海和陳岩石。”
    “首先,我表明一下立場,我對這兩人沒有偏見,尤其是陳岩石這個老家夥。”
    “他沒有原則上的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清高,且事多。”
    “至於陳海,我沒接觸過,不敢妄下定論,但無論怎麽說,作為漢東的反貪局局長,他是知情者之一,同樣不能排除通風報信的可能性。”
    “以上幾個人,都是我的推測,不能說很準,但也八九不離十,特殊情況除外。”
    “為了規避特殊情況,我的建議,還得聯係一下郝部長。”
    提到郝衛國,徐藝輕輕皺眉,“聯係我舅舅幹嘛?”
    “你說呢?”趙學安挑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就是把丁義珍抓回來,讓他指認告密者。”
    “可他在美利堅。”
    “我知道。”趙學安平靜道:“特事特辦,我想從美利堅抓人,對郝部長來說,不算大問題吧。”
    “不算大,也不算小。”
    “對。”趙學安點點頭,“但你是他的外甥女,親情這玩意,該用就用,再說了……這是抓腐敗分子,我想郝部長不會拒絕的。”
    “美利堅人海茫茫,線頭呢?”
    “丁義珍的妹妹,丁香花。”趙學安像是未卜先知一樣,打開手機相冊,點開了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人就是丁香花,丁義珍在海外唯一的親戚。”
    “你又怎麽斷定丁義珍會去投奔他妹?”
    “猜的。”趙學安聳聳肩,“故鄉情是所有人都無法割舍的,貪官也不例外,試想……寒冷的美利堅,丁義珍又能去哪呢?”
    徐藝沉默片刻,看向徐葳蕤。
    都是外甥女,卻也有偏愛。
    在徐家,徐葳蕤毫無地位,可在郝衛國那,她卻是手心寶。
    正常來說,隻要徐葳蕤開口,郝衛國都不會拒絕。
    “那我聯係舅舅。”
    徐葳蕤輕輕應承。
    “那就這樣說好了。”趙學安繼續道:“咱們人手有限,時間也有限,別聚在一起,可以分頭行動。”
    “程局,麻煩你跟著徐處長,聽她指揮,保證她安全。”
    “還有,你們的目標是高育良等四個副部級大佬。”
    “至於其他人,交給我和葳蕤。”
    不知何時,趙學安更像一個指揮者。
    徐藝沒有反對。
    清醒的認識自己也是一門功課。
    她很清楚,趙學安在推演以及算計能力方麵,都強於自己。
    隻要不違背原則,把指揮權交出去,也未嚐不可。
    ……
    省委專職副書記辦公室。
    高育良和祁同偉這對師生相對而坐。
    “同偉,知道我讓你過來幹嘛嗎?”
    “為了丁義珍的事。”
    “錯。”高育良搖搖頭,“丁義珍無論是出逃,還是被緝拿,都已經定性,接下來隻是時間問題。”
    “我最關心的是那個趙學安,也是你的好侄兒。”
    “他……”祁同偉眼神閃躲,“老師,他隻是個毛頭小子,關心他幹嘛。”
    “你看你,都會在老師麵前說謊了。”高育良摘下眼鏡,目視著祁同偉,“我要沒記錯,你曾經向我舉薦過他,說他非常優秀,怎麽?才一個多月,就變卦了?”
    “老師,不敢瞞您,他是個人才,可也很危險,就連我都無法掌控他。”
    “他犯法了?”
    “沒有。”
    “既然沒有,你為什麽要掌控他?”高育良緩緩道:“以前,我沒留意過這個人,可現在想想,漢東有這樣一個人,真是有趣。”
    “您了解他?”
    “這裏是漢東,隻要我想,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高育良站起身,“從一個輟學少年,成為臥底,成為功臣,搭上郝部長,又傍上徐天長兩個女兒,再碰瓷丁義珍,甚至用徐天長的兩個女人去和李達康交鋒,這麽多的事,他隻用了半年的時間……一步一步,算無遺漏,真是厲害。”
    “他那隻是僥幸!”
    “僥幸?”高育良笑了,“如果你沒下船,或許是僥幸,可丁義珍都逃了,你卻安然無恙,就連高小琴都在洗白中,你還覺得是僥幸嗎?”
    祁同偉無話可說。
    他當然知道那不是僥幸。
    他隻是有些怕。
    如今趙學安就像一個不穩定的炸彈,斬下丁義珍的同時,又得罪了李達康。
    他是真怕有一天那小子犯渾,和高育良杠上。
    最好的辦法,就是避免二人見麵。
    可高育良並不這麽想。
    “我很想會一會這個有趣的孩子,就今晚吧,同偉,你去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