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的一月，冷得出奇，就連地麵都已經開始結冰。
    省委三號家屬院。
    趙學安拎著果籃，又看了一眼籬笆院子中的菜地，笑了笑。
    門打開。
    “高書記好。”
    “吳阿姨好。”
    這是趙學安第二次上門，態度十分客氣，就連手中果籃都是豪華款的。
    “快進來，外麵冷。”
    和第一次見麵不同，這次高育良再看趙學安，怎麽看，怎麽喜歡，
    除了祁同偉的那層關係外，趙學安送的禮物，他是真的很喜歡。
    吳慧芬是個懂事的女人，知道高育良有話說，於是打了一個招呼，準備上樓。
    “吳阿姨，您不吃飯嗎？”趙學安問道。
    “減肥。”吳慧芬笑了笑，“再不減肥，很多衣服都穿不上了。”
    “吳阿姨，您可一點都不胖啊。”
    “嗬嗬。”吳慧芬輕笑一聲，“你的嘴啊，比同偉的都甜，招人喜歡。”
    “我說的都是實話。”
    “知道。”吳慧芬走到樓梯口，輕聲道:“正因為身邊好，才更要保持……你和育良吃，如果菜冷了，和我說一下，我來給你們熱。”
    就這樣，吳慧芬上樓之後，高育良和趙學安依次落座。
    作為主人，高育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趙學安遞了一聽可樂。
    有些好奇，“學安，混跡官場，喝酒可是必修課！”
    “這話祁叔也說過，不過我怕。”
    “怕什麽？”
    “酒後失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還有，我想永遠保持清醒。”
    “永遠保持清醒……”高育良呢喃一聲，“當一個人永遠保持清醒，會是一件很無趣的事。”
    說這話時的高育良，明顯有一絲恍惚。
    保持一時的清醒叫自律。
    可保持一輩子的清醒，那真的枯燥乏味，挑戰人性。
    哪怕是他，也做不到。
    四個菜，一個葷，兩個素，加一碗湯，屬於清淡係。
    趙學安不是很愛吃，但還是連連稱讚。
    “學安，你今天送的禮物，我很喜歡。”酒喝一半，高育良切入主題。
    “喜歡就好。”趙學安放下筷子，問道:“高書記，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怎麽辦？”
    “不是我怎麽辦？是沙書記打算怎麽辦？”高育良清醒道:“今天的會議過後，沙書記找過我，說希望我配合他的工作，可我不得不擔心呀！”
    “怕卸磨殺驢？”
    “以沙瑞金的胸襟，還不至於。”高育良分析道:“你也說過，漢東的硝煙來自京城，倘若李達康真倒了，京城還不滿意，我又該怎麽辦呢？”
    唇亡齒寒。
    此刻的高育良，已經明白京城的目標不是漢東，而是趙立春。
    如果說，李達康倒台之後，能提供扳倒趙立春的證據還好。
    可如果提供不了呢？
    到時候，恐怕沙瑞金都會受牽連。
    這可不是亂說。
    原著中，沙瑞金並未笑到最後，至少ZY讓他來漢東，不是逼死一位公安廳長，也不是讓他直接把省三抓起來。
    高層要的是長治久安。
    這也是高育良經常提的，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說，不利於團結的事不要做。
    可沙瑞金偏偏做了。
    不僅做了，最關鍵的是，他還沒從高育良口中，撬出趙立春的黑料。
    最終本末倒置，京城不得不先雙規高立春，再繼續往下查。
    本末倒置的後果很嚴重。
    多嚴重？
    第一個收到趙立春被雙規的消息人，不是沙瑞金，而是田國富。
    從那一刻起，這場博弈，已經沒有了贏家。
    很多人都說，當時的高育良隻要服軟，沙瑞金就能網開一麵。
    這點也沒錯。
    但極為看重文人風骨的高育良，可以服軟，可以低頭，卻不可以攀咬趙立春。
    哪怕最後選擇了玉石俱焚的方式。
    如今呢，在趙學安的開導下，他已然明白，自己不是在向沙瑞金服軟，而是向ZY低頭，向京城彎腰。
    想通這個道理後，他可以接受沙瑞金取代自己，成為漢東的封疆大吏，也願意配合對方工作。
    但有一點不變。
    他可以彎腰，可以服軟，唯獨不能背刺趙立春，這是他的底線。
    他不是李達康。
    李達康可以不顧提攜之恩，像一條餓狼一樣亂咬，他卻不可以。
    他怕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現在高育良擔心啊！
    擔心向沙瑞金服軟後，沙瑞金會得寸進尺，讓他攀咬趙立春。
    他做不到。
    任何人都可以背刺趙立春，唯獨他不行。
    “學安，實不相瞞，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犧牲李達康，讓漢東進入風平浪靜期。”
    “高書記，我覺得您想得太遠了。”趙學安平靜道:“李達康還未倒，你已經在想下一步了，這樣的謀劃，不確定因素太多，也太不穩定。”
    “也許吧。”高育良點了一支煙，雙眸明暗不清。
    ……
    翌日，中時。
    祁同偉來電，用緊張的口吻，告知了趙學安兩個消息。
    就這兩個消息，讓一直穩如老狗的趙學安都有些措手不及。
    第一，躲藏在美利堅丁義珍，竟然主動聯係上了郝部長，並表示要自首。
    如今，人已經被郝衛國帶上了飛機。
    第二，歐陽菁已經和李達康離婚了，並且在離婚後的一個小時後，獨自來到了檢察院，同樣是自首。
    審訊非常順利。
    歐陽菁不僅承認聯手丁義珍給大風廠設局，還承認指使劉慶祝暗殺趙學安。
    在劉慶祝失手後，她又指使陳岩召殺人滅口。
    所有問題，沒有拖泥帶水，全部坦然交代了，並表示……李達康不知情。
    還有，丁義珍和歐陽菁相繼落網後，沙瑞金召見了徐家姐妹，正在商量什麽。
    大概率，ZY督導組的工作可以結束了，徐家姐妹能回京過年了。
    “學安，丁義珍和歐陽菁同時自首，這事太蹊蹺了，讓人不得不多想。”
    “如果督導組真離開了漢東，你可要有所準備，最起碼……要保證自己安全。”
    “有什麽事兒，隨時聯係我！”
    “明白嗎？”
    祁同偉語氣中帶著擔憂。
    一夜之間，丁義珍和歐陽菁兩人相繼自首，這說明什麽？
    一個更大的反派呼之欲出！
    試想，丁義珍和歐陽菁都不是善男信女，能命令他們自首的人，何等恐怖？
    並且，這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犧牲丁義珍和歐陽菁兩顆棋子，讓ZY息事寧人，把督導組撤回京城。
    “知道了，祁叔。”
    “我會注意安全的。”
    電話掛斷，趙學安點了一支煙，來到了窗台。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重生者的優勢，正在逐漸消失。
    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
    更不清楚對方的目標！
    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手很強大，甚至有些目中無人，認為ZY督導組離開後，便能在漢東隻手遮天。
    正因為如此，陽菁和丁義珍成為了籌碼！
    讓ZY督導組回京的籌碼！
    “野火燒不盡。”
    “……這該死的官場魅力！”
    窗外寒風更甚。
    趙學安微微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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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七千字，卑微小作者不敢求禮物，隻求一個五星好評，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