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時，侯亮平可以夾著尾巴做人，畢竟那是權力樞紐中心。
    可到了漢東還要夾著尾巴？
    太特麽欺負人了。
    真拿ZY督導組組長身份不當一回事了？
    “學安，你怕了？”
    “嗯。”趙學安點了點頭，“亮平哥，要不咱們還是服軟吧，我真怕被李達康報複。”
    “不可能。”侯亮平用力咬了口煎餅，又拍了拍趙學安肩膀，“別怕，有亮平哥在，誰特麽敢動你，我就查他祖宗十八代。”
    “那接下的工作呢？沒有李達康和田國富的配合？怕是不好展開。”
    這也是實話。
    ZY督導組雖然是拿著尚方寶劍，可地方政法係統若不配合的話，工作起來依舊寸步難行。
    侯亮平撓撓頭，有點煩。
    讓他認慫？不可能！
    不認慫的話，這工作又怎麽開展呢？
    “要不這樣……”趙學安像是想起來什麽，緩緩道:“亮平哥，我有一計。”
    “什麽？”
    “借刀噶人！”
    “哪來的刀？”
    “你的學長，還有你的老師。”趙學安輕聲道:“一直以來，高書記就和李達康不對付，還有祁同偉廳長，咱們若是聯手這兩人，那麽完全不用看李達康和田國富的臉子行事，工作起來也會更加順利，不是嗎？”
    侯亮平微微皺眉。
    思索片刻後，搖搖頭，“聯手我的老師沒問題，可聯手祁同偉……有失我的身份和人品。”
    “亮平哥，我問你，你來漢東是幹嘛的？”
    “調查陳曉墜樓案！”
    “沒錯。”趙學安壓低聲音，“陳曉墜樓案關係重大，目前已經可以確定，和田商會脫不開幹係，而和田商會與京州的經濟又直接掛鉤，在這點上，李達康肯定不會配合我們工作。”
    “而且，目前看來，田國富也脫不了幹係，最起碼，他和李達康在穿一條褲子。”
    “這種情況下，咱們需要幫手。”
    “這個幫手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有能力抗衡和田商會。”
    “高書記是個人選，祁廳長……”
    “不行！”侯亮平擺擺手，“祁同偉永遠不在我的合作名單內。”
    “沒說合作。”
    趙學安微微眯眼，小聲道:“我的意思是，借著這個機會，拉近和祁廳長的關係，再找出他的黑料，連他一起辦了！”
    侯亮平一驚。
    好半天，才回過神，“你的意思是，利用祁同偉，再找機會幹掉他？”
    “沒錯。”趙學安沉聲道:“李達康也好，祁廳長也罷，都得收拾，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可以一箭雙雕，亮平哥……你還在考慮什麽呢？”
    “有道理。”
    侯亮平瞬間喜上眉梢，“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要祁同偉把我們看做自己人，便會放下戒備，露出破綻和軟肋，那麽……咱們就能兩頭通吃。”
    “學安，你比我想象中更聰明。”
    趙學安微笑不語。
    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按計劃進行！
    就連侯亮平與祁同偉這對冤家，在他的計劃中，也來到了同一戰線。
    ……
    省檢察院。
    “老季，你們檢察院是怎麽回事，抓人都不打招呼的嗎？”
    “還是說，檢察院根本沒把我李達康放在眼裏？”
    “抓一個副檢察長，竟然都不通知我，你們到底想幹嘛？”
    李達康雖然努力壓製怒火，可唾沫星子還是蹦到了季昌明臉上。
    別問他為什麽那麽憤怒？
    問就是有人給他施壓了。
    要知道，官場中的人際網，比蜘蛛網都要複雜，尤其陳清泉還擁有著法律條文的解釋權。
    在他辦過的案子中，有一半都有貓膩，其中最大受益者，就是和田商會。
    他突然被抓，和田商會不能不慌，畢竟光明峰項目到了最關鍵階段，這時一個亂子，可能就價值280億。
    李達康也知道這點，不過……他無法給侯亮平施壓，隻能通過季昌明來解決此事。
    季昌明也不是省油的燈。
    “達康書記，ZY督導組帶著紅頭文件抓人，我能有什麽辦法？難道侯亮平還能聽我的？”
    “為什麽不能！”李達康怒火未消，“按照流程和規矩，哪怕ZY督導組要抓人，也得通知你們。”
    “可他沒通知啊！”
    “那你投訴他啊！”
    “達康書記，這不是抬杠嗎？你怎麽不去投訴？！”
    李達康啞巴了。
    按照道理，ZY督導組同樣得接受監督，同樣得在規矩內行事……可現在問題是，道理在侯亮平手中。
    那可是侯亮平啊！
    鍾小艾的丈夫，鍾正國的女婿，投訴他也就等於投訴鍾正國。
    這算什麽？
    投訴電話真打到ZY，說不定接電話的人就是鍾正國，扯淡呢。
    沉默幾秒，田國富開口，“這裏是漢東，不是京城子弟的經驗場，容不得侯亮平胡來下去！”
    “對！”李達康連聲附和，“田書記，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投訴侯亮平的任務，要不你來？”
    “亂彈琴！”
    田國富不悅道:“按照規矩，這事應該歸漢東政法係統一把手去管，達康書記，我覺得你應該去找育良書記。”
    三個老狐狸相互甩鍋。
    最後，鍋都甩到了高育良那。
    可高育良會接這個鍋嗎？
    明顯不會！
    李達康也知道這點，無奈搖頭，“ZY督導組不按規矩出牌，那咱們也得有個應對之策。”
    “怎麽應對？”
    “老季，我要沒記錯，這次ZY督導組隻來了三人。”李達康緩緩道:“我就好奇，昨晚是誰去抓的陳清泉？誰在當ZY督導組的狗腿子？”
    這話一說，三人都皺起眉頭。
    田國富首先表態，紀委的人完全不知情。
    季昌明隨後表態，檢察院未參與其中。
    “我就納悶了，檢察院和紀委都未參與抓捕，那侯亮平是隻身一人抓得陳清泉嗎？他平時這麽勇敢嗎？”
    李達康這個問題，問到了關鍵點。
    不過，很快就有了答案。
    “達康書記，田書記，季檢察長，侯亮平來了。”陳海敲開會議室門。
    “終於來了。”季昌明眉頭一皺，“在哪？一會兒我過去。”
    “就在大廳，不過……”
    “不過什麽？”見陳海吞吞吐吐，李達康不開心了。
    “祁廳長也一起來了。”
    “還有，他們的司機是趙學安！”
    聞言，三個老狐狸終於反應了過來。
    腦補了半天，原來狗腿子是趙學安，並且……祁同偉也參與了進來。
    真是越來越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