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縣城都有自己的婆羅門。
    就像凹凹村的村民，這裏民風彪悍，有誌向的年輕人遠走他鄉，留下來的……都是刺頭。
    “王老三，我覺得兩萬太少了，要不……把你爺爺棺材攔在勘察的路上，怎麽也得要個三四萬。”
    “三四萬，他們能給嗎？”
    “不給試試。”劉老二露出一抹狡黠，“咱們村這麽多老頭老太，他們要是敢不給錢，那就休想離開。”
    “劉老二，厲害啊。”王老三嘴裏叼著煙，心裏開始盤算，“殺一頭豬不容易，難得來了，是得狠狠吃一回事。”
    “我也是這麽想的，還有兩天時間，要不……大家準備準備。”
    “讚同，讚同。”王老三目露凶光，“殺豬吃肉，就得狠一點，我還想靠著這個錢娶媳婦呢。”
    “英雄所見略同。”
    鄉下的婆羅門，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大洋無人機當做了一塊肥肉。
    市裏呢？
    同樣如此。
    ……
    “陸市長，最近的消息看到了嗎？大洋無人機要來咱們界安市考察建生產基地。”
    說話的人叫丁雲，也是永安縣的縣委書記，兼……市長陸蛟龍的心腹。
    一直以來，永安縣都是界安市的門麵，無論GDP還是影響力，都是四個縣的翹楚。
    有肉吃時，丁雲肯定不想錯過。
    這不，聽說大洋無人機要來界安市考察建基地後，他第一時間找到了陸市長，想爭取一點機會。
    陸蛟龍盤弄著手中核桃，神色淡然，“丁書記，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你又何必操之過急？”
    “我再不急，怕是連一碗湯都喝不到。”
    “急就有湯喝了嗎？”陸蛟龍不以為然，“一個科技企業，突然要跑到一個貧瘠縣建生產基地，你不感覺……像個笑話嗎？”
    陸蛟龍和遲南北年紀相仿，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之人。
    在他的印象裏，桑瑜縣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官員配置，都不可能讓大洋無人機青睞。
    這麽高調的做宣傳，八成隻是一個煙霧彈，想引起其他企業關注。
    這在搞經濟中，算是普通手段。
    丁雲思考了一會兒，壓低聲道:“陸市長，今時不同往日，桑瑜縣來了一個常務副縣長，今年還不滿25歲，會不會……”
    “25歲。”陸蛟龍呢喃了一聲，“就是那個趙學安？”
    “是的。”丁雲繼續道:“這麽年輕的常務副縣長，不可能沒有兩把刷子，再說了……他能把大洋無人機請來考察，又安排了直播，不像是煙霧彈。”
    “那最好不過。”
    “陸市長，你的意思是……”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陸蛟龍眯起眼，“大洋無人機是個企業，是企業都想賺錢，若這個企業真打算在界安市建生產基地，為什麽不找個地理位置更優越，條件和政策更好的縣呢？”
    “截胡？”丁雲試探道。
    “這不是截胡，是為了界安市更好的發展。”陸蛟龍緩緩站起身，“一個掙錢的企業，本來就該良禽擇木而棲，隻要你能提出更優越的條件，他們自己會做出選擇。”
    “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陸蛟龍沉聲道:“南方為橘，北方為枳，不是我不看好桑瑜縣，隻是這個縣太讓人失望，如果大洋無人機真在那裏建廠，那才是噩夢。”
    “丁書記，這幾天多關注一些桑瑜縣和大洋無人機。”
    “如果大洋無人機真打算來界安市建生產基地，一定要給我截胡。”
    “這是為了界安市發展，也是為了大洋無人機的未來。”
    陸蛟龍再次叮囑。
    丁雲再次點頭。
    ……
    兩天後。
    大洋無人機勘察桑瑜縣建生產基地，已經上了湘省的熱搜。
    今天就是大洋無人機高層過來勘察的日子，一大清早，王勉主動找到了趙學安。
    神神叨叨。
    “趙常務，事發酵的有點大，今天大洋無人機高層真會來桑瑜縣嗎？”
    “急了？”
    “當然急。”王勉咽了咽口水，“早上七點鍾，陸市長來電問我真偽，我丟……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呀。”
    “你怎麽回陸市長的？”
    “敷衍呀。”王勉一臉無奈，“我說，這事八九不離十，正在籌備。”
    “他怎麽說？”
    “讓我們桑瑜縣加油。”王勉想了想又道:“陸市長還說了，大洋無人機若真能留在界安市，他會給我們記一功。”
    趙學安冷笑。
    什麽叫大洋無人機留在界安市？
    難道不是留在桑瑜縣嗎？
    這摘桃子的手段，和李達康比起來，差了不是一個級別。
    “王書記，你打算怎麽辦？”
    王勉一愣。
    怎麽辦？
    “當然是聽你的。”王勉義正言辭，“大洋無人機是你請來的，今天……全縣上下，都聽你指揮。”
    趙學安笑了。
    一個想摘桃，一個想甩鍋，真是夠有意思。
    無論摘桃還是甩鍋，都有一個對應之策，就是直播。
    這也是李達康那麽喜歡直播的原因。
    直播不會說謊。
    鏡頭下，任何小動作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王書記，既然今天都聽我的，那麽……走吧。”
    “去哪？”
    “機場！”
    ……
    兩個小時後。
    十點零八分，大洋無人機的高層走出了機場，總共10人。
    這十人中幾乎都是年輕人。
    隻有一個女子，身著米咖色呢子大衣，蹬著黑色高跟鞋，戴著墨鏡……又酷又颯。
    不用看，大家都知道，這是高小琴，也是大洋無人機目前的話事人。
    投資看眼光。
    她在大洋無人機最落寞的時候，投資了五千萬，拿到了一半的股份。
    如今，這五千萬翻了幾十倍，她的身家也是水漲船高。
    最關鍵的是，這錢和山水莊園的錢不同。
    山水莊園的錢屬於投機取巧得來的。
    而大洋無人機，屬於在趙學安的指點下，賺來的幹淨錢。
    勘察團就位，直播同樣就位
    桑瑜縣大小領導，全部來到了機場，拉著橫幅，表示歡迎。
    這一刻，王勉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趙學安玩的這麽大，他就不該隻批十萬的活動經費。
    二十萬也不多呀！
    就在他後悔懊惱的時候，趙學安手捧一束百合花，越過眾人，走向高小琴。
    陽光正好。
    “小琴阿姨，兩個月沒見，又漂亮了。”
    高小琴接過鮮花，嗅了嗅，溫暖一笑。
    眼睛彎成了月牙。
    “學安，兩個月沒見，小嘴巴還是這麽甜，還是這麽會提供情緒價值，一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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