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的界安市，天已微涼。
    直播間內卻熱火朝天。
    具體的說，界安市很久都沒有得到這麽大的科技公司青睞了，更別說是建廠事宜。
    當趙學安和高小琴在機場輕輕擁抱那一刻，宣傳部的媒體，立刻抓住鏡頭，補光燈亮個不停。
    宣傳部長劉小紅更是眼含熱淚。
    要知道，趙學安承諾過她，隻要大洋無人機來桑瑜縣建生產基地，那麽……她那漂泊在外的弟弟，就有機會回家鄉工作了。
    並且，看趙學安和高小琴的關係，給他弟弟安排一個高管，好像都不成問題。
    太感動了。
    事後必須給趙學安吹……不對，是磕一個。
    ……
    界安市，市長辦公室。
    市長陸蛟龍和永安縣縣委書記丁雲同樣也在關注著這場直播。
    兩人盯著屏幕，神態相仿，都是震驚中帶著一絲疑惑。
    “陸市長，從現場直播來看，這個趙學安和高小琴關係匪淺，大洋無人機的生產基地，或許真能落戶界安市。”
    “確實厲害。”陸蛟龍手盤核桃，雙眸微眯，“一開始我以為這隻是個噱頭，想不到……這個趙學安，真有點東西。”
    “東西還不少，我要沒猜錯，他和高小琴應該早就認識了。”
    “差不多。”陸蛟龍緩緩道，“依我看，這場直播，是他特意安排，除了造勢之外，還想震懾。”
    “震懾誰？”
    “摘桃子的人。”陸蛟龍笑了笑，“界安市的官場，很久沒有出現這麽有趣的人了，他這一來，真是吊足了我的胃口。”
    丁雲微微皺眉。
    沉思了一會兒後，問道:“陸市長，那這桃子，咱們還要摘嗎？”
    “摘，為什麽不摘？”陸蛟龍沉聲道:“我承認這個趙學安很有能力，他的出現，讓界安市的官場泛起了難得的漣漪。”
    “這也是官場最大的魅力，鬥爭。”
    “他能把大洋無人機請到界安市，我得謝謝他。”
    “是真心的感謝。”
    “可話又說回來，桑瑜縣的地理位置也好，經濟能力也罷，都撐不起那麽大的一個生產基地。”
    “所以，為了界安市和大洋無人機的未來，這顆桃子，必須摘。”
    陸蛟龍站起身，居高臨下盯著直播屏幕，眼中泛起層層算計。
    頗有李達康十幾年前的味道。
    ……
    直播現場。
    在趙學安的建議下，桑瑜縣的大小官員們，在眾多攝像機前，與大洋無人機的高層們來了一次合照。
    這張合照，是他刻意為之，萬一有人想摘桃子，他就把合照甩對方的臉上。
    當然，這些都是李達康叮囑的。
    “小琴阿姨，今天我就喊你高總了。”趙學安壓低聲音，“桑瑜縣窮是窮了一點，但高總隻要信我，我一定讓大洋無人機在這裏賺錢。”
    “說什麽胡話呢。”高小琴平靜道:“學安，我不信你，還能信誰？再說了，大洋無人機並不是靠生產賺錢！它賺的是專利，賺的是技術，至於生產……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蠅頭小利！是賺是賠，我不在乎！”
    這是高小琴心裏話。
    她答應來桑瑜縣建生產基地，就沒打算過賺錢。
    無他，單純的想給趙學安送政績。
    誰叫他是自己侄兒呢？
    必須疼！
    兩人的態度，眾人都看得見，直播前的小夥伴們，嘩然。
    “吃瓜，這就是大洋無人機最大的股東高小琴？真好看！”
    “是好看，像我老婆。”
    “樓上的傻逼癲癇犯了，來個尿黃點的，嗞醒他，糖尿病的別來，傻逼不配嚐到甜頭。”
    “有一說一，大洋無人機真要來界安市建生產基地嗎？”
    “有可能，聽說選址就在桑瑜縣。”
    “桑瑜縣？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憑什麽能讓大洋無人機青睞？”
    “關係鐵唄，沒看見高總身邊那個年輕人嗎？聽說是桑瑜縣新上任的常務副縣長。”
    “胡說八道，哪有那麽年輕的常務副縣長，常務副縣長不都是地中海嗎？”
    “你才胡說八道，自己查！”
    “真是誒，這麽說，桑瑜縣真的有戲？”
    “有沒有戲我不知道，隻要大洋無人機真落戶界安市，那等我畢業後，就不用去外麵打工了。”
    “我也是，辛辛苦苦讀了這麽多年書，還要背井離鄉工作，淚奔T﹏T！”
    “我就是17屆的應屆生，歡迎大洋無人機入駐界安市。”
    “我是18屆的，希望大洋無人機能給這個貧困的城市一個機會。”
    “我還是高中生，若大洋無人機真能落戶界安市，我舉雙手雙腳讚成。”
    “我是36歲的剛被裁員的程序員，若大洋無人機給機會，全家老小感謝高總。”
    “我在魔都打螺絲，家就在桑瑜縣，這一刻無比懷念家鄉的風和雲，希望大洋無人機能給一個機會，讓我換個地方打螺絲。”
    “……”
    不知不覺中，屏幕上的彈幕，變成了許願的地方。
    界安市太需要這麽一個龍頭企業了。
    念頭太多，直達省委。
    短短幾十分鍾的直播，在線人數從幾百，已經來到了幾萬。
    大多都是湘省ID。
    其中，不乏有省級的大佬，都混在屏幕中許願。
    希望大洋無人機能給一次機會。
    ……
    高小琴沒有察覺這麽多，依舊和趙學安有說有笑。
    “學安，告訴你個消息，你叔離婚了。”
    “離了？”
    “離了。”高小琴聳聳肩，“不過，他依舊在我黑名單中，想想……還是你說的對，男歡女愛，隻會影響我掙錢的速度。”
    “說得好。”趙學安讓李良拿出今天的行程，輕聲道:“高總，走，我領你走走，順便領略一下桑瑜縣的風土人情。”
    “嗯。”
    就這樣，在趙學安一步步的引導下，眾人坐上了事先準備好的大巴車。
    到了車上，高小琴才發現程度也在。
    “你是……”
    “程度！”程度咧嘴一笑，“高總，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
    高小琴又驚又喜，轉頭又發現林華華。
    要知道，當初因為大風廠的案子，侯亮平領著督導組沒少去山水莊園吃飯。
    那時候，林華華和程度經常混在其中，大家也算老熟人。
    他鄉遇故知，眾人放鬆很多。
    林華華找準時機，將直播的手機，遞給了高小琴。
    “高總，看，您來一趟界安市，直接上了湘省的熱搜。”
    “整個彈幕，都快成了許願的地方。”
    “大家都希望你給界安市一個機會。”
    高小琴將信將疑接過手機。
    在線人數十萬加！
    幾乎每隔兩條彈幕，都能出來一個許願的……
    “學安，我現在這麽出名了嗎？”高小琴一臉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