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薑涼萍家離開，已經是下午三點，趙學安打了兩個電話後，來到了提前訂好的飯店。
    除夕夜，飯店價格翻倍。
    一盤餃子都要五十。
    趙學安無所謂，他有錢，並且錢多到花不完。
    這麽說吧，他的支付寶綁定了高小琴的親情賬號。
    高小琴不破產，他就能無限刷卡。
    六點半。
    程度和林華華同時來到了包間，三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這是我第一個除夕夜，沒和爸媽一起過。”林華華托著腮幫子，可能想家了。
    “我也挺想家的，想念家鄉的風和雲。”程度倒了一杯酒，苦笑一聲。
    成為了侯亮平，理解了侯亮平。
    “我不想！”趙學安點了一支煙，目視著二人。
    “你冷血！”林華華嘟起嘴。
    “不。”趙學安擺擺手，“我明天回漢東！”
    氣氛瞬間凝固。
    林華華呼吸變重，小粉拳捏得嘎嘎響。
    程度同樣如此。
    當初，這二人之所以選擇在界安市過年，可都是為了趙學安考慮。
    如今呢？這孫子要回去？
    不行，絕對不行！
    “咳咳。”程度活動了下手腕，“學安，你是在和哥哥調皮，對嗎？”
    “哥哥誤會了！”趙學安凝視著程度沙包大的拳頭，有點慌，“哥哥聽我狡辯……不對，聽我解釋。”
    “說！”
    “三個理由！”趙學安伸出三根手指，緩了一會兒，開口，“第一，薑涼萍情緒不穩定，我怕她想不開，隻是委屈自己，把加班費給她，讓她給我值班。”
    “委屈，真委屈。”林華華皮笑肉不笑，“第二點呢？說說看，我若不滿意，你別想走！”
    “第二點……”趙學安捏了捏眉心，“給雷書記一點操作空間。”
    “什麽意思？”林華華和程度相視一眼，不明白趙學安葫蘆裏賣了什麽藥。
    什麽叫給雷書記一點時間？
    不都談好了嗎？
    雷書記答應成立專案組，清理門戶，並且還定了一個月的期限，到這……難道還有變數？
    見兩人不解，趙學安重新組織語言，“雷平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並且，上頭已經有人在關注他。”
    “上頭的人還說了，一個省的政法係統一把手，可以有認識上的錯誤……認識不夠，可以改正。”
    “若原則上有問題，零容忍。”
    “因此，我離開界安市幾天，也是一種釣魚手段。”
    “這樣說，二位理解了嗎？”
    林華華似懂非懂點頭。
    程度有點委屈，“早知道如此，我也訂一張機票了。”
    “不不不。”趙學安擺擺手，“二位的辛苦，已經上了功勞簿，最多熬兩年，都會進步。”
    一提進步兩個字，林華華和程度都不覺得委屈了。
    事實不會說謊。
    遇見趙學安，林華華從正科，來到了副處，還是實權副處。
    程度更不用說了。
    在光明區升了一次，後來界安市又升了一次。
    兩年多的時間，完成兩連跳。
    這進步速度，誰能不愛？
    二人都不傻，知道官場之中，人才如過江之鯽，為何二人能進步？
    說白了，還是因為趙學安。
    見兩人都不抱怨了，趙學安端起一杯可樂，“比起前麵的兩點，最後一點，才是重中之重。”
    “什麽？”
    “拉大旗。”趙學安壓低聲問道，“名片好用不？”
    另外兩人同時點頭。
    說實話，前天晚上，當趙學安在杜宇麵前，亮出徐天長的名片時，二人都沸騰了。
    那感覺，不知怎麽形容。
    好像在某一刻，權力已經具象化了！
    靈魂都在顫抖。
    “都是自己人，實不相瞞，我這次回漢東，還想搞一張名片。”
    “誰的？大嗎？”
    “大不大不重要，不過含權量十足，最重要一點，我需要這張名片，就當……為了大洋無人機的將來。”
    “大洋無人機的將來……”林華華摸不著頭腦，“學安，大洋無人機的將來，不是一片坦途嗎？”
    “那是你覺得罷了！”趙學安深吸一口氣，“企業一旦做大，就會被盯上，若沒磐石靠山，總是不妥。”
    趙學安意有所指。
    如今的大洋無人機，說是風光無限也不為過。
    可過分的亮眼，未必是好事。
    因此，趙學安必須得未雨綢繆。
    “第一，給薑涼萍找個事做。”
    “第二，給雷平一個操縱空間。”
    “第三，為了大洋無人機的將來。”
    “這三件事都很重要，我必須回一趟漢東，理解，理解。”
    趙學安愧疚看向二人。
    二人不語，隻能默認。
    ……
    翌日。
    年初一。
    趙學安離開界安市的消息很快傳開。
    反應很大。
    首先是雷平。
    他買了一張機票，去滇南散心，臨走時還特意和省委報備了一下。
    同時，杜宇找到了雷淩揚和雷清揚。
    三人在一個房間內聊了很久，具體的說，是從早上聊到晚上。
    聊完結束後，三人臉色都很差。
    尤其是雷家兄弟，像是來到世界末日，雙眸中充滿絕望。
    縣委大樓內。
    薑小萍按照約定，替趙學安值班，害怕她太孤單，林華華也來了。
    兩個女生，像是兩個極端。
    林華華從小家境優渥，父母也都是體製內人員，自信由內而外。
    薑涼萍不同。
    她從小除了學習，就是做家務，不停做家務，長得好看，眼眸中卻透著滄桑。
    前兩天的事之後，她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可又有太多牽掛。
    年邁且殘疾的父母，是她的牽掛。
    大洋無人機的未來，是她的牽掛。
    趙學安同樣是她的牽掛。
    她是村裏唯一大學生，很聰明，她明白趙學安讓自己過來值班的用意。
    “華華姐，我可以的，趙常務不用為我擔心的，我不會做傻事。”
    “你想多了。”林華華握著薑涼萍的手，輕聲細語，“學安心思你別猜，猜也猜不著，他安排你過來值班，也許……他隻是單純的想偷懶。”
    “好吧。”
    薑涼萍垂下眸，內心掙紮了一會兒，又問道:“我的案子……”
    “有學安。”林華華凝視著薑涼萍，帶著一絲心疼，“學安說了，刀疤黃那個畜生，壞事做盡……必須死刑。”
    這是趙學安的原話。
    一個強奸罪名，當然不至於死刑，若數罪並罰呢？
    這兩天，界安市市局已經把關於刀疤黃的過往，全部整理了出來，之前遺漏，或者被隱藏的案子，也都找了出來。
    有些案子駭人聽聞，隻是被雷家兄弟和保護傘給壓了下去。
    趙學安舊案重提，目的很明確。
    就是要讓刀疤黃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