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王，你別亂說，涼萍可不是打螺絲的，她是大洋無人機的工程師。”
    “一樣！”程度點了一支煙，“在鍾旭這種級別的少爺眼中，工程師和打螺絲的沒區別，還有……”
    程度欲言又止。
    趙學安知道他想說什麽，也點了一支煙。
    薑涼萍是個好女孩，可不堪的過去，就像一道傷疤，疼痛可以忘記，但傷疤跟隨一生。
    薑涼萍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知道自己是什麽人，鍾旭又是什麽人，因此……她情願騎小電驢，都不願坐大G。
    氣氛沉默幾秒，趙學安切了一個話題。
    “還有一個星期除夕了，今年二位在哪過年？”
    “漢東！”
    “漢東！”
    二人異口同聲！
    “學安，我機票都定好了，無論如何，今年也得陪爸媽。”林華華托著腮幫，“好懷念漢東的風和雲。”
    “我也是！”程度接著道:“漢東更冷，但就是喜歡，今年必須回去過年。”
    “對了，學安，你呢？”林華華問道。
    “不確定！”趙學安夾起一塊羊肉，在芝麻醬裏蘸了蘸，“我在哪過年都一樣！”
    是啊，趙學安無父無母，也無血緣親人，人在哪，哪就是家。
    氣氛小傷感。
    接下來，三人沒再聊薑涼萍，也沒再聊回哪過年，隻是吃著肉，聊一些八卦。
    大頭依舊趴在桌底，時不時用爪子扒拉一下趙學安，蹭點肉吃。
    院子外，雪更大。
    ……
    轉眼又是除夕夜。
    林華華和程度都已經回了漢東，縣委大樓也沒幾個人上班。
    包括王勉都請假了。
    事不多，趙學安選擇留在辦公室，還把大頭給帶了過來。
    上班時間，禁止嬉鬧，大頭乖巧地蹲在辦公桌下，打著盹。
    趙學安難得輕鬆，靠在椅子上刷視頻，刷著刷著，竟然睡著了。
    “汪汪汪！！！”
    被大頭吵醒時，天已經黑了，看一眼手表，竟然六點了。
    趙學安伸了一個懶腰，感覺極為舒服。
    很久沒睡這麽好的覺了，還是帶薪的，太美妙了。
    大頭不開心了。
    “汪汪汪！！”
    無力嚎叫兩聲，表示自己餓了，該吃年夜飯了。
    事實也如此。
    除了趙學安的辦公室，其餘值班人都走了，外麵早就萬家燈火。
    迎新年的鞭炮聲不斷。
    空氣中都帶著硫磺味。
    奈何萬家燈火，獨缺趙學安一盞，他隻能打開抽屜，拿出了一袋壓縮餅幹。
    自己咬了一口，太幹巴了，吃不下去。
    別說他吃不下去，狗也吃不下去。
    大頭甩了甩腦袋，抗拒壓縮餅幹，想吃點熱乎的。
    畢竟除夕夜，吃這個太敷衍了。
    “走走走……”
    趙學安踹了它一腳，走至了窗台，微微笑了笑。
    祝福短信連番響起。
    ……
    漢東。
    高小琴手持高腳杯，透過玻璃，目睹一朵巨大煙花升空後，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輕聲呢喃。
    “學安，新年來了。”
    ……
    霸道車廂內。
    把陳陽送回家，祁同偉揮了揮手，兩鬢白發似乎更多。
    等陳陽消失許視線後，他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機，快速編輯了一段話。
    發送。
    “學安，新年快樂！”
    ……
    幽靜的小別墅。
    對著鏡子瞅了瞅，梁露苦笑。
    “終是歲月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再之後，拿起了手機。
    “學安，新年快樂！”
    ……
    省委家屬院。
    真正的孤家寡人李達康，獨自倒了一杯酒，越喝越不是滋味。
    歐陽菁伏法後，他一直孤身一人，女兒李佳佳身處國外，連個祝福短信都沒有。
    第一次，他感覺到了失敗。
    身處官場，他的羽毛很幹淨，一塵不染，可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猛灌一杯酒後，拿起了手機。
    “孽徒，新年快樂！”
    ……
    省委三號家屬院。
    吳慧芬去了美利堅探望女兒，偌大的家裏，隻剩下高育良一人。
    就在今天，趙立春給他來電了。
    大致意思，如今的趙立春熬過最艱難的時期，隻要高育良想，就可以領著漢大幫去和沙家浜秦家浜爭鋒。
    暗中意思，今日的趙立春，在京城的地位已經不輸鍾正國。
    高育良呢？
    他忽然覺得有點累，這官當多大才算大呢？
    心思有點亂，想找個人聊聊，
    奈何懂他的人不多。
    拿起手機，打開電話簿也不知道幹嘛，最終，視線停留在“學安”兩個字上。
    “新年快樂！”
    ……
    京城。
    年夜飯即將開始，徐家一大家子人難得聚一起。
    徐葳蕤心思有點重，總覺得少一個人。
    與姐姐徐藝相視一笑後，同時拿起手機，編輯了相同的短信。
    “學安，新年快樂！”
    ……
    冷清的三廳一室，鍾小艾做了一桌子的菜。
    今天鍾正國喊她去吃年夜飯，不過她拒絕了，侯亮平的事兒，在她這兒並沒過去。
    依舊耿耿於懷。
    沒人傾訴，淡淡舉起杯子，難免苦笑一聲。
    “亮平，新年快樂！”
    “學安，新年快樂！”
    ……
    京城某處監獄。
    今天的夥食非常好，除了三鮮餃子，還有韭菜餃子。
    侯亮平含淚吃了兩大碗。
    再之口，靠在椅子上，拍了拍肚子，笑了起來。
    低語。
    “學安，新年快樂！”
    ……
    “大頭，新年快樂！”
    趙學安收起好東西，鎖好門，形單影隻往外走。
    大頭跟在身後，有氣無力。
    它想吃肉，狠狠吃肉，奈何沒有肉，隻有壓縮餅幹！
    並且，趙學安沒打算開火。
    “汪汪汪！！！”
    剛出了縣委大樓的門，大頭忽然來了精神，開心的吼了一聲。
    隻見不遠處的路燈下，身材單薄的女子，穿著平底帆布鞋，正朝這邊張望。
    眼神焦灼。
    看見她後，趙學安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不解皺眉。
    “涼萍，除夕夜，你跑這幹嘛？”
    “不……不幹嘛，路過。”薑涼萍結結巴巴，不敢正視趙學安。
    “不幹嘛就趕快回去，這麽冷的天，穿這一點，服了。”說完，趙學安領著大頭，繼續往停車場走。
    “等一下。”
    “有事？”趙學安停下腳步，凝視著薑涼萍。
    “趙常務，我家包了餃子，想請你過去……”說罷，薑涼萍低下頭。
    膽子一如既往的小。
    “汪汪汪……”不等趙學安回答，大頭一路小跑，蹭著薑涼萍的褲腿，感謝熱情招待。
    今晚必須吃飽！
    就這樣，在破碎的家庭中，趙學安吃上了熱乎的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