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秦蒼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語氣斬釘截鐵，“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把路，一點一點，修到他的城樓上。他隻能看著他的士兵，在神罰的恐懼和絕望中，一天天崩潰。”
    “這不叫攻城。”秦蒼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快意，“這叫，陽謀。”
    “這叫，殺人誅心！”
    李四聽得目瞪口呆，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又是天雷，又是大喇叭，現在還要搞什麽現場施工……這仗打的，怎麽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扭頭看向蕭戰，發現蕭戰非但沒有覺得荒謬，反而是一臉的讚許。
    “好一個陽謀。”蕭戰點點頭，“就這麽辦。”
    他看向那個從頭到尾都處於石化狀態，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胖子。
    “張會長。”
    “啊？！在！在！世子爺，下官在！”張狗蛋一個激靈，差點又癱下去。
    “這次，你的任務更重了。”蕭戰的表情一本正經，“那大喇叭，就交給你了。我要你，成立一個‘燕王府戰地宣傳部’，你，就是第一任部長。”
    “戰……戰地……宣傳部？”張狗蛋的舌頭都捋不直了。
    “對。”蕭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工作，就是編詞兒。怎麽嚇人怎麽編，怎麽誅心怎麽來。你可以說孟威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也可以說跟著我燕王府，頓頓有肉吃，月月有錢拿。你甚至可以現場采訪那些投降的雲州兵，讓他們對著關內喊話，講講咱們這邊的夥食有多好。”
    “總之，我要你用你的聲音，把黑石關，變成一座人間地獄。”蕭戰的語氣帶著一絲蠱惑，“張部長，這個任務，你敢不敢接？”
    張狗蛋的大腦，已經徹底被這番話衝擊成了漿糊。
    當部長？
    任務是罵街，吹牛，搞傳銷？
    這……這他娘的，簡直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神仙差事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誕而又神聖的使命感，從他肥碩的身體裏再次湧了出來。
    他猛地一挺胸膛，肚子上的肥肉顫了三顫，用盡全身力氣，吼了一聲：“世子爺放心！小人……不！本部堂，保證把孟威罵得狗血淋頭，把他的兵，都說到咱們這邊來！”
    ……
    三日後，黑石關。
    雄關如龍，橫亙於天地之間，黑色的城牆在日光下，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守將孟威，一身鐵甲，按劍立於城樓之上。
    他看著關下那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的軍隊，臉上卻帶著一絲不屑。
    “一群烏合之眾。”他對著身邊的副將冷哼一聲，“叛軍主力，加上收編的雲州降卒，號稱五萬，實則能戰之兵不過兩千。其餘皆是用來湊數的炮灰。”
    “將軍說的是。”副將也附和道，“我黑石關固若金湯，別說五萬，就是五十萬大軍親至，也休想撼動分毫！”
    孟威點點頭，臉上滿是自信。他鎮守此關十年，經曆大小戰事數十次，從未有過敗績。
    他不相信，自己昔日的恩師，那個已經淪為階下囚的秦蒼，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錯得離譜。
    燕王府的軍隊，在關外五裏處，便停了下來。
    一個完全超出了黑石關所有遠程武器打擊範圍的，絕對安全的距離。
    然後，孟威就看到了一副讓他畢生難忘的景象。
    對方沒有安營紮寨，沒有打造雲梯衝車。
    而是不緊不慢地，推出了十幾尊他從未見過的，如同鐵蘑菇般的古怪火炮。
    “那是什麽東西？”孟威眉頭緊鎖。
    “管他是什麽，隔著五裏地，難不成還能打到我們城牆上？”副將不以為意地笑了。
    話音未落。
    “嘭！嘭！嘭！”
    十幾聲沉悶的，如同巨人咳嗽般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孟威和副將下意識地抬頭望去，隻見十幾個小黑點被高高地拋向天空，劃過一道他們無法理解的弧線，越過了高聳的城牆，朝著關隘內部，直直地墜落下來！
    孟威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想到了一個極其荒謬的可能！
    “不好！隱蔽！！”
    他嘶吼著，撲向身邊的女牆。
    下一刻。
    “轟隆——！！！”
    “轟！轟！轟隆隆——！！！”
    地動山搖！
    連綿不絕的劇烈爆炸聲，從關隘內部，軍營和糧倉的方向，驟然響起！
    整個黑石關，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搖晃了一下。城樓上的磚石“簌簌”落下，遠方衝天而起的煙塵和火光，清晰可見。
    淒厲的慘叫聲，和建築倒塌的巨響混雜在一起，從關內傳來。
    城樓上，所有守軍都驚呆了。
    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滿臉駭然地看著關內那片狼藉的景象，又難以置信地望向五裏之外，那支毫發無傷的敵軍。
    這……這是什麽攻擊？
    隔著五裏地，越過五丈高的城牆，精準地打擊關隘內部？
    這不是戰爭！
    這是天譴！
    “妖法！是燕王府的妖法！”一名士兵崩潰地大叫起來，扔下兵器，轉身就往城下跑。
    “閉嘴！”孟威一腳將他踹翻，拔出佩劍指著他，厲聲喝道，“臨陣脫逃，動搖軍心者，斬！都給老子站穩了！”
    他雖然強作鎮定，但握著劍柄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就在所有人都還處於巨大震驚中時，一個宏大到不似人聲的，帶著一絲猥瑣和得意的聲音，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籠罩了整個黑石關。
    “咳咳！黑石關的弟兄們，注意聽！注意聽了啊！”
    “我是燕王府戰地宣傳部部長，張狗蛋！”
    “剛才那幾下，看見沒有？那是天罰！是老天爺對你們助紂為虐的警告！”
    “你們的將軍孟威，不識天數，頑固不化！跟著他，隻有死路一條！現在放下武器，打開城門，歸順我們燕王世子，才是唯一的活路！”
    “世子爺說了，隻要投降，以前的事既往不咎！頓頓都有大白饅頭配紅燒肉！受傷了有郎中治，戰死了家裏發雙倍撫恤金！”
    “不信？你們問問身邊的雲州弟兄，他們現在過的是什麽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