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城的清晨被一聲巨響撕裂。
    葉蕭猛地從床上彈起，混沌劍已握在手中。
    窗外，港口方向騰起血色煙柱，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腥氣。
    “出事了！”
    杜茂踹開房門，右臂還纏著滲血的繃帶。
    三人衝上街頭時，整座城已亂作一團。
    百姓哭嚎著向內陸奔逃，守城士兵的盔甲上沾滿粘稠的黑血。
    “是血傀！”
    韓綺攔住一個逃命的修士，“港口突然冒出上百個怪物，見人就咬！”
    “而且！”韓綺猶豫了一會，說道：“有人看到了徐北辰！”
    葉蕭心頭一緊。
    血傀是血魔宗的標誌，被咬傷者十二時辰內就會化為新的傀儡。
    “徐北辰！。”
    他握劍的手指節發白。
    港口已成煉獄。
    三十多具幹屍掛在桅杆上，像風幹的臘肉。
    五頭人形怪物正在撕咬一名落單的守衛，它們皮膚皸裂，露出皮下蠕動的血絲。
    “結陣！”
    杜茂暴喝一聲，土黃色玄力在三人腳下形成光環。
    這是他在劍塚重傷後新領悟的“地脈守護”。
    血傀同時轉頭，沒有眼白的瞳孔鎖定三人。
    第一頭撲來時，葉蕭甚至沒看清動作。
    混沌劍本能地橫斬，怪物在半空裂成兩半，黑血濺在青石板上“嗤嗤”冒煙。
    “小心血毒！”
    韓綺的冰牆擋住飛濺的汙血。
    越來越多的血傀從船艙湧出。
    葉蕭發現它們動作比昨夜快了三倍不止，有些甚至能施展粗淺的武技。
    “不對勁...”
    他一劍劈開某個血傀的頭顱，裏麵竟有半凝固的血晶，“這些是被精煉過的！”
    港口倉庫突然炸開。
    煙塵中走出個穿血色鬥篷的男人，肩上蹲著那隻熟悉的三眼烏鴉。
    “血鴉老人！”杜茂臉色驟變。
    枯瘦的手指掀開兜帽，露出那張布滿屍斑的臉：“三個小家夥，我們又見麵了。”
    葉蕭的劍尖微微發顫。
    不是恐懼，是混沌劍在興奮！
    它嗅到了魚龍境強者的血氣。
    “徐北辰在哪？”
    葉蕭故意高聲喝問，左手在背後對韓綺比了個手勢。
    血鴉老人陰笑：“徐北辰？他現在可不是你們惹得起的了！”
    話音未落，三根血羽已破空而至！
    “鐺！”
    混沌劍精準格擋，但第三根羽箭突然拐彎，直取韓綺咽喉。千鈞一發之際，杜茂用受傷的右臂硬接了這一箭。
    “杜師兄！”
    黑血順著手臂蔓延，杜茂悶哼一聲，竟徒手扯下中毒的皮肉：“小傷！”
    血鴉老人眯起眼睛：“有意思，那就都留下吧。”
    他袖中飛出十二隻血鴉，每隻眼中都跳動著血色符文。
    葉蕭突然前衝。
    混沌劍上的藍紅紋路同時亮起，一道劍氣呈扇形擴散。血鴉紛紛炸裂，但爆開的血霧中突然探出枯爪！
    “噗！”
    利爪穿透肩胛的瞬間，葉蕭的劍也刺入對方腹部。血鴉老人驚愕低頭一看！
    混沌劍竟在吞噬他的精血。
    “撒手！”
    老頭暴退十丈，腹部傷口蠕動著愈合，“你這是什麽邪劍？”
    葉蕭單膝跪地咳血，卻咧嘴笑了：“專殺老狗的劍。”
    血鴉老人正要發作，整座城突然劇烈震動。
    東海方向，一道百米粗的血柱衝天而起，雲層被染成暗紅色。
    “開始了...”老頭癲狂大笑，“恭迎血魔大人降臨！”
    海麵炸開巨浪。一個背生血翼的身影踏浪而來，每步落下都有魚群翻著白肚浮出水麵。
    葉蕭的瞳孔劇烈收縮。
    那確實是徐北辰的臉，但額頭上多了根螺旋狀的血角，胸口仙骨已變成詭異的紫黑色。
    “葉師弟...”聲音像千百人同時開口，“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徐北辰輕輕抬手，港口所有血傀同時融化，匯成一條血河湧入他掌心。
    那些被咬傷的守衛慘叫起來，身體迅速幹癟。
    “他在吸收全城生靈的精血！”
    韓綺的冰晶劍開始結霜，“必須阻止...”
    話未說完，血魔突然消失。再出現時已在三人頭頂，血翼如刀斬下！
    “轟！”
    杜茂的地脈守護應聲破碎，三人被氣浪掀飛。
    葉蕭勉強用混沌劍格擋，虎口頓時崩裂。
    “螻蟻。”血魔俯視著他們，突然伸手一抓。
    虛空裂開一道縫隙，竟將韓綺直接吸入！
    “韓綺！”
    葉蕭目眥欲裂。
    血魔掐著韓綺的脖子，仙骨光芒一閃。
    少女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冰晶劍“當啷”落地。
    “住手！”
    葉蕭瘋狂運轉血神經，混沌劍上的血紋亮如烙鐵。
    血魔饒有興趣地觀察他的變化：“對，就是這樣憤怒...”
    說著故意放慢吸收速度，“本座很好奇，你能為這個女人做到哪一步？”
    杜茂突然暴起！他燃燒精血的一拳轟向血魔後心，卻被血翼輕鬆拍飛。
    這一擊卻給了葉蕭機會！混沌劍脫手飛出，直刺血魔眉心！
    “雕蟲小技。”
    血魔隨手捏住劍鋒，卻突然悶哼一聲。
    劍身上的藍紋爆發寒氣，將他半條手臂凍成冰雕。
    趁這瞬息空隙，葉蕭接住墜落的韓綺。
    少女臉色灰白，但胸口還有微弱起伏。
    “帶她走！”
    葉蕭將人拋給杜茂，自己衝向被冰封的血魔。
    “錚！”
    一道虛影從劍身上浮起。
    月無暇的殘魂比上次淡了許多，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血魔，你越界了。”
    血魔震碎寒冰，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月無暇？又是你這個礙手礙腳的家夥！？”
    女劍仙的虛影沒有廢話。
    她握住葉蕭持劍的手，混沌劍頓時光芒大盛。
    “看好了。”她在葉蕭耳邊輕語，“混沌劍經第一式...”
    劍招樸實無華地刺出。
    血魔卻如臨大敵，血翼合攏成繭。劍尖觸及血繭的刹那，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
    “破。”
    隨著月無暇的低語，血繭轟然炸裂！
    血魔暴退百丈，胸口出現個碗大的空洞。
    “走！”虛影急促道，“這具身體隻是分身，本體還在血河大陣裏！”
    葉蕭咬牙轉身。
    身後傳來血魔的咆哮：“葉蕭！想救你妹妹，就來玄黃宗！”
    這血魔如今已經是徐北辰了，雖然還沒有完全煉化，但是實力卻已經非同尋常！
    以徐北辰的野心，玄黃宗怕是要變天了！
    最後幾個字被爆炸聲淹沒。杜茂拽著他衝進巷道，三人借著煙塵掩護逃向城門。
    城外三裏處的亂葬崗，杜茂癱坐在墓碑旁：“韓綺的情況不妙。”
    葉蕭檢查少女傷勢，心沉到穀底。她體內盤踞著血魔的侵蝕之力，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必須去玄黃宗。”葉蕭握緊混沌劍，“既為仙骨，也為解藥。”
    “你瘋了？”杜茂瞪大眼睛，“現在去就是送死！”
    墓碑突然“哢”地裂開。守劍老人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小子，帶著混沌劍來見我。”
    地麵無聲滑開，露出條向下的石階。葉蕭抱起韓綺，毫不猶豫地踏入黑暗。
    石階盡頭是個簡陋的丹室。守劍老人正在熬製一鍋腥臭的湯藥，頭也不抬地說：“把她放玉床上。”
    玉床刻滿符文，韓綺剛躺上去就結了一層霜。老人往藥鍋裏扔了把黑乎乎的草藥：“血魔的毒無藥可解，但能暫時壓製。”
    “前輩，”葉蕭單刀直入，“玄黃宗現在有多少魚龍境？”
    老人終於抬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算上閉關的老怪物，至少五位。”他攪動藥勺，“不過...血魔現世的消息傳開後，各大宗門都會派人圍剿。”
    杜茂眼睛一亮：“我們可以混在討伐隊伍裏！”
    “愚蠢。”老人冷笑，“你以為血魔為什麽選這時候出世？”他指向東北方，“七天後就是天狗食日，屆時血河大陣威力倍增。”
    葉蕭突然想起什麽，從懷中掏出《混沌劍經》。書頁自動翻到某處，顯現出一幅星圖。
    “原來如此...”守劍老人眯起眼睛，“月無暇那丫頭把破解之法藏在這裏。”
    他舀了碗藥遞給葉蕭：“喂她喝下，能撐三天。至於你——”枯瘦的手指突然點在葉蕭眉心，“該學真正的混沌劍經了。”
    劇痛襲來。葉蕭眼前閃過無數畫麵：星空下的劍舞、血海中的廝殺、還有...一座漂浮在雲端的青銅巨門。
    最後一幅畫麵消失時，他聽到守劍老人的歎息：“記住，七天內若不能摧毀血河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