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碗在葉蕭手中微微發燙。
    韓綺的呼吸已經平穩，但眉心的血紋仍在擴散，像蛛網般爬滿她蒼白的臉頰。
    守劍老人的藥隻能延緩，無法根治。
    “三天...”葉蕭攥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足夠了。”
    守劍老人枯瘦的手指從葉蕭眉心收回，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疲憊：“混沌劍經的奧義已印入你神識，能否領悟就看你自己了。”
    杜茂扶著石壁站起身：“前輩，我們接下來...”
    “去玄黃宗。”葉蕭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但不是送死。”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地圖！
    這是從一位玄黃宗弟子手中得到的戰利品，上麵標注著玄黃宗大概的地形。
    指尖點在主峰後山的瀑布處：“血河大陣的陣眼在這裏。”
    杜茂湊近細看，突然瞪大眼睛：“這是...”
    “徐北辰的閉關洞府。”葉蕭冷笑，“他早就在為血魔降臨做準備。”
    守劍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血。
    他擺擺手示意無礙：“血魔的感知正在蔓延，這處地穴撐不了多久。“說著從袖中取出三枚骨符，“捏碎後可隱匿氣息一個時辰，慎用。”
    葉蕭接過骨符，觸感冰涼如屍骨。
    他分給杜茂一枚，另一枚塞進韓綺的衣襟。
    “走吧。”守劍老人轉身走向丹爐，“老夫要準備些東西...”
    石階在三人身後無聲閉合。
    地麵剛恢複原狀，遠處就傳來刺耳的鴉鳴。
    “血鴉在搜山！”
    杜茂壓低聲音。
    葉蕭眯眼望向樹梢。
    三隻血鴉正在林間穿梭，猩紅的眼珠掃過每一寸土地。他按住杜茂的肩膀：“等。”
    當第一隻血鴉掠過他們頭頂時，葉蕭突然暴起！
    混沌劍劃出藍紅交織的弧光，三顆鴉頭同時落地。黑血還未濺出就被劍身吸收。
    “走！”
    兩人輪流背著韓綺，沿著山脊向北疾行。
    黃昏時分，他們在一處荒廢的獵人小屋落腳。
    葉蕭盤膝而坐，混沌劍橫放膝頭。
    劍身上的血紋比昨日更加清晰，仿佛有生命般緩緩流動。
    “你確定要現在修煉？”
    杜茂不安地望向窗外，“血魔可能已經...”
    “正因如此。”葉蕭閉目凝神，“守劍老人傳我的不僅是劍招，還有感應血河大陣的方法。”
    神識沉入氣海，混沌劍經的文字在腦海中浮現。
    不同於尋常功法，這些文字會隨著呼吸變換形態，時而如遊龍，時而似驚雷。
    葉蕭的呼吸逐漸與劍韻同步。
    恍惚間，他看見一片血色汪洋。
    七根青銅柱矗立在血海中，每根柱頂都漂浮著一顆跳動的心髒。最中央的柱子上，徐北辰的身影若隱若現。
    “找到你了...”
    葉蕭的神識剛觸及血海，七顆心髒同時轉向他！
    劇痛炸裂！葉蕭猛地睜眼，鼻腔裏滿是血腥味。
    杜茂正拚命搖晃他：“你流鼻血了！”
    窗外，最後一縷夕陽被黑暗吞噬。
    葉蕭抹去鼻血，發現混沌劍的劍鋒不知何時已經抵在自己咽喉。
    “它在警告我。”葉蕭緩緩移開劍刃，“血河大陣比想象的更危險。”
    杜茂遞來水囊：“還去嗎？”
    葉蕭看向昏迷的韓綺。少女的睫毛在顫動，仿佛正陷入噩夢。
    他仰頭灌下整袋水：“天亮就出發。”
    夜半時分，韓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葉蕭扶起她時，發現她掌心全是黑血。
    “血紋...快到心脈了...”韓綺氣若遊絲，“別管我了...”
    葉蕭捏碎那枚骨符。瑩白粉末灑在韓綺眉心，血紋的蔓延速度明顯減緩，但粉末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撐住。”葉蕭握緊她的手，“明天就能拿到解藥。”
    韓綺虛弱地搖頭：“徐北辰...已經不是人了...”
    破曉時分，杜茂從溪邊打水回來，臉色異常難看：“下遊漂來三具屍體，穿著玄黃宗服飾。”
    葉蕭檢查屍體時，混沌劍突然震顫。劍尖自動指向其中一具屍體的胸口。
    劃開衣襟後，他們發現屍體的心髒位置有個血洞——與劍塚裏那些被噬心老祖殺害的人一模一樣。
    “血魔在殺戮！。”葉蕭翻找屍體，摸出一塊染血的令牌，“這是...刑堂長老的令牌！”
    杜茂倒吸涼氣：“連自己人都殺？”
    “不。”葉蕭盯著令牌背麵的血手印，“是這些人想反抗。”
    他們將韓綺藏在獵人小屋的地窖裏，用守劍老人給的藥粉掩蓋氣息。
    臨行前，葉蕭將混沌劍在溪水中浸了浸。水流接觸劍身的瞬間，竟凝結成細小的冰晶。
    “奇怪...”葉蕭喃喃自語，“之前明明...”
    山路越來越陡。正午時分，他們終於望見玄黃宗的山門！
    原本白玉雕砌的牌坊如今爬滿血絲，守門弟子眼眶空洞，像傀儡般機械巡視。
    “被控製了。”杜茂趴在岩石後，“怎麽進去？”
    葉蕭取出刑堂長老的令牌：“賭一把。”
    偽裝成負傷弟子比想象的容易。
    守門傀儡對令牌行禮時，葉蕭注意到他們後頸都插著血針。
    “血魔在批量製造傀儡。”穿過山門後，葉蕭低聲道，“真正的弟子可能都被關起來了。”
    主峰廣場上，上百名弟子正在搭建祭壇。
    他們的動作整齊得詭異，偶爾有人摔倒，立刻會被血霧包裹，再站起來時眼神就變得和其他人一樣空洞。
    “看祭壇中央！”
    杜茂突然拽住葉蕭。
    七口青銅棺呈北鬥七星排列，每口棺材都連著血槽，匯聚到中央的池子裏。
    池中血水翻湧，隱約可見徐北辰盤坐其中。
    “那不是真身。”葉蕭眯起眼睛，“是血影分身。”
    他們借著搬運祭品的隊伍混進偏殿。這裏堆滿各色藥材，幾個藥師正在血魔監督下熬製藥汁。
    “解藥肯定在其中。”杜茂剛要上前，葉蕭突然拉住他。
    藥架後的陰影裏，蜷縮著個熟悉的身影！他雙手被血鏈鎖住，額頭貼著張血色符籙。
    “怎麽可能！慕白師兄不是在慕家麽？！”
    葉蕭正要行動，整座大殿突然劇烈震動！血池方向傳來徐北辰的狂笑：“終於來了！”
    透過窗欞，他們看見天空被血色浸染。
    十二道流光正從不同方向射向玄黃宗，為首的青袍人手持竹杖，正是落葉宗的青竹長老。
    “討伐隊伍到了。”杜茂聲音發顫，“我們...”
    話音未落，血池中的徐北辰突然睜眼，視線穿透重重牆壁，直接鎖定葉蕭！
    “等你多時了，葉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