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宇寧耿著脖子道：“老楊，我還不知道你？
    那些就業機會，都是因為你不下了，才分給我們。
    你要是能吃得下，會那麽好心，讓我們分享？
    所以說，我們出了民工，也是幫了你的大忙。”
    楊立新氣得瞪著眼珠子道：“老戴，你這話昧良心。
    當時我往外分就業崗位的時候，好像就是你跳著腳，爭取得最多。
    現在又開始說風涼話，還說幫了我大忙。
    你說這話，虧不虧心？”
    戴宇寧擺了擺手道：“那行，就算你老楊為大家辦了一件好事，我們都感激你，總行了吧？
    但你不要以為，我們大家感激你，在經濟排名的時候，就都要讓著你。
    今年上半年你們發展得不錯，但我們也沒有停滯，都取得了長足進步。
    到時候誰壓過誰還不一定呢。”
    楊立新淡淡地道：“我們公平競爭，誰要你們讓著？
    反正現在統計都已經完成了，隻等出成績。
    你老戴要真被我超過去，看你到時候有什麽臉麵。”
    “你能超過我？”
    戴宇寧急道：“老楊，咱們倆當著眾人的麵，不妨打個賭。
    你要真超過我……”
    他想了想道：“我當著大家的麵，給你深鞠躬，說一聲‘楊書記，我服了’，並且外加兩瓶茅台。”
    艾興州咬了咬牙，附和道：“也加我一個。
    要是通元縣超過我們石海縣，我也當麵給老楊鞠躬，喊一聲‘我服了！’，外加兩瓶茅台。”
    “這可是你們倆說的！”
    楊立新笑道：“要是我輸了，我也當著大家的麵，給你們每一個人鞠躬認服，茅台也都送上。
    還有誰要跟我賭的？”
    孟佳成見大家在興頭上，也舉手道：“加我一個，你敢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
    楊立新大聲道：“在場誰跟我賭，我都敢。”
    他這一句話有些狂妄，把在場所有人情緒都調動了起來。
    通元縣今年成績不錯，大家都認可。
    若說上升一兩個名次，排到倒數第三或第四，也極有可能。
    但說通元縣的經濟發展，能挑戰市區的三個區，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時間，孟佳成在內的三個區書記，以及戴宇寧、艾興州等三個縣書記，集體抱成團，跟楊立新對賭。
    正在這個時候，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
    範邵元端著一個茶杯走了進來。
    眾人頓時停止了爭吵，會場變得鴉雀無聲。
    範邵元坐下，樂嗬嗬地笑道：“剛才在幹什麽？
    整個走廊裏都能聽見你們吵吵。
    說什麽要打賭？
    你們這七個書記，難道還要聚眾賭博？”
    孟佳成微笑著解釋道：“範書記，是這樣。
    剛才立新書記跟我們六個打賭，要是上半年經濟數據排名，他超過了誰，誰就要對他當麵鞠躬認服，還要輸他兩瓶茅台。
    他要是一個人也沒超過，就給我們每一個人鞠躬，外加茅台兩瓶。”
    範邵元開玩笑道：“你們這賭注可不小啊。
    兩瓶茅台，都夠上治安拘留了。”
    孟佳成道：“我們寧願輸茅台，也不願給人當麵鞠躬認服。
    麵子不比茅台重要？”
    範邵元道：“你一個人輸，也隻能輸兩瓶。
    萬一通元縣依舊排名末尾，立新書記不是要輸十二瓶？
    兩個月的工資都幹進去了，他回去怎麽跟老婆交代？”
    戴宇寧道：“誰讓他剛才說話那麽狂？
    範書記，您快公布成績吧。
    我都迫不及待，等著楊立新給我鞠躬呢。”
    範邵元微微笑了笑，故意慢絲條理地從文件夾中拿出一張紙，咳嗽兩聲道：“都在等著看成績是不是？
    那好。
    我宣布，林州市三區四縣上半年GDP排名……排名第七的是……”
    他在這裏，故意留了個氣口。
    所有人都盯著他的嘴。
    “排名第七的是……”範邵元道：“我先喝口水。”
    眾人一片嘩然，孟佳成笑道：“範書記，想必你也看芒果台《我是歌手》了吧？
    這吊人胃口的本事，拿捏得爐火純青。”
    範邵元正色道：“好，不開玩笑，排名第七的是，石海縣。”
    艾興州聽了這話，頓時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垂下腦袋，唉聲歎氣。
    果然還是被通元縣給超了。
    以後石海縣成了副班長，麵子上實在掛不住。
    範邵元繼續讀道：“第六名，江田縣。”
    又有一個書記臉色沉重，唉聲歎氣。
    平白無故落後了一個名次，哪個縣委書記麵子上都掛不住。
    此時戴宇寧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以為通元縣僅靠一個公司拉動，上升空間不大。
    沒想到竟然這麽能打，接連超了兩個名次。
    之前他的長寧縣，處在正數倒數都是第四的位置。
    雖然不及市區的三個區，但在四個縣之中卻是龍頭老大。
    可是眼前情景，似乎有些危險！
    範邵元似乎拿捏住他的心思，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道：“第五名，長寧縣。”
    戴宇寧如同遭遇晴天霹靂。
    沒想到楊立新連自己都超過了。
    待會兒不止要當麵給對方鞠躬，還要輸兩瓶茅台。
    茅台事小，丟人事大。
    他開口道：“範書記，這統計沒問題吧？
    通元縣是不是虛報成績了？”
    範邵元道：“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麽問。
    為了防止大家不服氣，我專門讓統計局的同誌，對通元縣上報數據核實了兩遍。
    可以說這份數據，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
    戴宇寧臉色慘白，長歎一口氣，連連搖頭。
    楊立新得意地衝他比了個“二”字，示意他不要忘了兩瓶茅台的事。
    他狠狠瞪了楊立新一眼，用唇語表示出四個字，“忘不了。”
    緊接著範邵元繼續宣布：“排名第四的是……鳳鳴區！”
    這下輪到孟佳成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像是呆傻了一樣。
    戴宇寧瞬間就找到了難兄難弟，心裏也平衡了許多。
    範邵元道：“不開玩笑了，其實大家都想知道，通元縣今年到底排名第幾，是不是。
    我直接公布他們的成績。
    今年上半年，通元縣完成GDP，六十二億六千萬，比上年整整翻了一倍。
    若論排名，僅次於豐安區，排名第二。
    這個成績，恐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