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明禮聽了陳小凡的話，微微一笑，精神困頓地確認道：“是感冒了！”
    陳小凡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好道：“您多喝熱水。”
    丁明禮去接了一杯溫水道：“感覺很不理解，對不對？
    為什麽區區一個感冒，就能讓我在家休息好幾天。”
    他說著，慢慢走到客廳的沙發上，指了指對麵道：“你們倆也坐。”
    其實，他感冒是真的。
    但真正讓他決定在家休息的，卻不是因為這場小病。
    隻因近來高元武對他找茬越來越嚴重，抓住全省各市垃圾場不夠用的情況，連番對他發炮。
    似乎要把他這個跟鄭一民關係最密切的副省長，一直轟個粉身碎骨，這才善罷甘休。
    但因為垃圾場設計不夠，的確是他的失誤，所以鄭一民也無法直接公開支持他。
    所以丁明禮思來想去，選擇借著這場病休息幾天，以躲避高元武的攻擊。
    他看著女兒女婿坐下之後，深呼一口氣道：“物理的疾病還是次要的。
    主要還是心病。”
    丁笑笑道：“是不是單位有人惹您生氣了？
    您為什麽不跟我說，白白讓我擔心。”
    丁明禮微微笑道：“我工作的事，跟你說有什麽用？
    隻是讓你更擔心罷了。”
    丁笑笑道：“那小凡來了，你跟小凡說啊，他或許能幫您。”
    丁明禮道：“你們有這心意，我就心滿意足了。
    但我們省政府的一些糾紛，其他人誰能幫上忙？”
    “你說的也是！”
    丁笑笑抿了抿嘴道：“您部級官員的糾紛，的確不是一個科級能解決的。
    可您說出來，心情也能好一些，總比憋在心裏強吧？
    您越是這樣，反而讓我越擔心了。”
    丁明禮歎口氣道：“好吧，跟你們說也沒事。
    省得你們兩個瞎擔心。
    其實這件事也很簡單。
    新調來的高省長，他的嶽父跟你爺爺當初就是死對頭。
    所以我們作為第二代，關係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一上任，為了立威，就準備拿我殺一儆百。”
    丁笑笑氣憤地道：“原來這是上一輩的恩怨，延續到了你們身上。
    這是世仇啊。
    那您該怎麽辦？
    總不能一直稱病不上班吧？
    要不您去跟爺爺說一聲，調回京城算了。”
    “胡鬧！”丁明禮道：“我一個副省長，不是說調就能調的。
    再說我在這裏工作了這麽長時間，已經打下了基礎，難道為了某一個人，就這麽輕易放棄？
    他隻是抓住了我犯過一點過失，從而借題發揮，大做文章。
    但這些過失，並不能撼動我的地位。
    所以過幾天風波應該就能過去。”
    陳小凡好奇道：“爸，您有什麽過失被他抓住了？”
    丁明禮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全省環保工作都由我來分管。
    之前我批示過各市垃圾場規劃工作。
    沒想到這幾年人民生活水平飛漲，垃圾也成倍增長，導致各市垃圾場都不夠用了。”
    陳小凡吃驚道：“就是因為這事？”
    丁明禮道：“這件事看起來不大，但涉及全省各市垃圾處理工作。
    有許多城市已經出現垃圾圍城現象。
    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小凡明天趕緊返回單位上班。
    你那裏一大攤子事，也分不開身。
    這件事爸應付得了。
    實在不行，還有你們爺爺。
    他嶽父已經離休了，至少你們爺爺還在位。”
    陳小凡嘴角翹了翹道：“爸，別的事情我不敢說，但垃圾處理這件事，我或許還真能幫上忙。”
    “你？你能幫上什麽？”
    丁明禮苦笑了一下道：“目前耕地緊張，垃圾場是不能繼續擴建了。
    但垃圾又越來越多，成倍數增長。
    而且這場危機，在全省已經爆發，你能幫什麽？
    你們倆能做到好好工作，別給我添亂，我就很高興了。”
    “爸，我什麽時候給您添過亂？”
    丁笑笑不高興地撒嬌。
    陳小凡道：“爸，您還記得我之前說過，垃圾焚燒發電項目麽？”
    丁明禮想了想道：“記得，你在訂婚宴上說過。
    但我不是告訴過你，那個項目根本就不成熟，需要耗費大量政府補貼才能進行下去。
    到最後計算下來，政府補貼的錢，要遠遠大於垃圾處理的費用，所以得不償失。”
    陳小凡道：“在鵬城建設的試點工程，的確要靠補貼才能生存。
    但那個技術路線太老舊了，隻是垃圾分揀，就耗費大量資金。
    兩個月前，我去了趟省城，從國家電科院一位院士那裏，接收到了新型垃圾焚燒技術。
    該技術能將百分之九十的垃圾，直接進行燃燒。
    剩餘百分之十，經過漚泡，生成沼氣之後，繼續燃燒。
    這項技術能夠很好的控製成本，將來完全可以推向市場，變廢為寶，既能用來發電，又能用來供熱，可以大大節省能源。”
    丁明禮怔怔地看著陳小凡，將信將疑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項技術，真的能將百分之九十的垃圾燃燒？”
    陳小凡道：“我們正在我縣建設試驗點，目前已經趨於完工，馬上就能試驗了。”
    “你們已經快建好了？”
    丁明禮豁然起身，看了看表道：“這才六點，你馬上開車帶我去看看。”
    丁笑笑道：“爸，天馬上就黑了，您又在感冒，明天是周末。
    讓小凡明天帶您過去也行啊。”
    “相對於這個項目，我這點小感冒算什麽？
    你們倆不是都有駕照，在路上輪著開。”
    丁明禮急不可耐地說著。
    這幾天，他的確被這垃圾的事給困擾壞了。
    一方麵是高元武盯住這件事不放，一直對他開炮。
    另一方麵，鄭一民想為他說話，都沒法說。
    如果陳小凡這個項目真的能成功，垃圾將再也不是問題，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鎖自然解開。
    所以他一刻也不想再等，急於要去親眼看看這個項目。
    在丁明禮的強烈要求下，陳小凡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吃口飯，就立即踏上了返程的路。
    丁明禮為了隱蔽起見，並沒有坐他的專車，而是坐上陳小凡開的帕薩特。
    路上，他頗為歉意，在服務區泡了三碗泡麵，喝了熱水，然後繼續趕路。
    等到通元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工地上已經燈火通明，日夜趕工。
    而且楊立新也趁夜趕了過來。
    他回頭看到陳小凡，不由詫異道：“你不是回省城了麽，難道沒走？”
    緊接著，他看到丁明禮走了過來，神情不由一滯道：“丁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