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隊！”
    宋雲青顯然對陳小凡的打斷很不滿，他斜了陳小凡一眼，故意把“副”字說得很重，厲聲道：“我在安排工作的時候，別人不許插嘴。”
    陳小凡淡淡地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永寧區企業多，任務重，我初來乍到，想多分擔一些。”
    宋雲青冷笑一聲道：“執法隊以我為主，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你帶著孟彤，去鳳鳴區。
    執行命令吧。”
    其餘之人發出一陣輕笑。
    鳳鳴區工廠也不少，隻安排兩個人去檢查，必定要忙得團團轉。
    到時候萬一出了事故，檢查之人必然要背黑鍋。
    陳小凡見宋雲青如此固執，也無法當麵跟他硬頂。
    畢竟宋雲青才是執法隊一把手。
    散會之後，他領取了安監局的製服，開著局裏一輛破桑塔納，帶上孟彤，去往鳳鳴區檢查。
    路上孟彤坐在副駕駛上，好奇地道：“陳隊……”
    陳小凡笑道：“都是老同學，別叫我陳隊，叫我名字聽著更親切些。”
    孟彤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跟那個宋隊長，是不是之前有什麽過節？”
    陳小凡輕呼出一口氣道：“我跟他堂妹上大學的時候談過三年戀愛。
    後來又分開了。
    所以他對我不滿。”
    “難怪呢。”
    孟彤笑了笑道：“你們上大學那三年，一定同居了吧？
    要不然宋隊也不會對你這麽敵視。”
    陳小凡一邊開車，一邊苦笑著搖了搖頭，表示默認。
    孟彤繼續閑聊道：“那你現在呢，什麽情況？
    單身還是已婚？”
    陳小凡道：“算是已婚吧，已經領證了。
    你呢？
    像你這樣的大美女，不會沒人追吧？”
    “我算什麽美女？”
    孟彤自嘲一句，道：“我有男朋友了，是個海歸，現在在省城某公司做CEO。”
    “可以啊，海歸精英，”陳小凡隨口誇了一句道，“我老婆也在省城，到時候咱們或許可以去那裏聚一下。”
    孟彤道，“我還沒去過省城呢？”
    陳小凡八卦道：“你沒去過省城？難道……你們還沒住在一起？”
    孟彤臉色瞬間緋紅道：“我家教比較嚴，無法接受婚前同居。”
    陳小凡道：“我家教也比較嚴。
    要不然也不至於高中三年，沒有勇氣去跟你說一句話。”
    孟彤似笑非笑地道：“所以上了大學之後，就放飛自我了是吧？
    其實，上高中的時候，跟家教沒關係，主要還是膽子小，就算有喜歡的人也不敢表白。”
    陳小凡側首看了她一眼道：“你上高中喜歡誰？”
    “明知故問，”孟彤道，“我記得每次吃完晚飯去水房打水，某些人總是卡在五點四十五分。
    而且眼睛，還總裝作不經意地往我這邊偷瞄。”
    陳小凡不由想起高中時的青蔥歲月。
    每天下午五點四十五分去打開水，就能準時碰上孟彤。
    雖然沒有勇氣去說話，但能夠每天偶遇一次，看對方一眼，也能得到滿足。
    此時一想，那時候真是純真。
    陳小凡道：“你也是每天卡在固定時間去打水。
    我記得，你也沒少往我這邊偷瞄。”
    孟彤被戳破心思，臉色更覺紅得發燙，笑道：“你說當時我們兩個，要是有任何一人膽子大一點，是不是就有可能在一起了。”
    陳小凡道：“我們要真在一起，恐怕誰也考不上大學了。”
    “說的也是，”孟彤道，“高中時期的懵懂，才是最寶貴的記憶。
    要是真的互相表白，多半都會慘遭打壓，無疾而終。
    到時候既耽誤了學習，又破壞了那份純真。”
    兩人一路閑聊，很快就到了鳳鳴區境內。
    他們根據企業名錄上登記的位置，逐一去工廠檢查安全隱患。
    安監局的製服跟警服差不多，而且執法隊也都有執法證。
    若是發現哪家企業對抗檢查，或者明知有隱患而不加以改正，可以直接當場下罰單。
    所以每家企業見到安監局下來檢查，全都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違拗。
    陳小凡來到第一家企業，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老板迎出來，主動伸出雙手跟陳小凡握手道：“熱烈歡迎陳隊親自蒞臨指導工作。”
    隨即他使個眼色，一個女秘書隨手把一個牛皮檔案袋，隔著車窗扔進車廂內。
    不知道是誰發現的，牛皮紙檔案袋正好可以放兩條煙。
    而且封口之後，看起來跟裏麵塞滿了文件差不多。
    所以牛皮紙檔案袋，成了送煙的標準包裝。
    陳小凡正色道：“幹什麽？
    別搞這一套，拿走！”
    那廠長好像沒見過當麵拒絕的，尷尬地笑著道：“一點心意而已，難道陳隊不抽煙？”
    陳小凡親自去把煙拿出來，交還給對方道：“我抽不抽煙也不能拿你們的東西。”
    廠長不明陳小凡路數，隻好讓女秘書把煙收回去。
    其實有許多領導下來檢查，純粹是無中生有，雞蛋裏挑骨頭。
    隻要把禮物送上，就能少挑些麻煩。
    碰上陳小凡這種不收禮的，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難道是嫌少？
    可是陳小凡檢查了一圈，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廠裏打掃得一塵不染，也沒有什麽私搭亂接現象。
    他點點頭道：“不錯，繼續保持！”
    說完，就帶著孟彤開車走了。
    那廠長看著車尾燈，笑了笑道：“這種領導可真少見。”
    接下來，陳小凡又檢查幾家，查出了許多問題。
    到了中午的時候，他正準備從一家企業離開。
    那家企業的老板娘笑著道：“陳隊，都中午了，我已經在附近酒店定了便飯，你看咱們是喝點啤的還是白的？”
    檢查人員十點半以後進廠，一般情況下都需要企業招待午飯。
    要不然檢查完畢之後已經十一點，總不能讓領導餓著肚子離開。
    陳小凡正色道：“我們單位自己有工作餐補，不用你們安排。”
    老板娘急道：“陳隊好不容易下來指導我們工作，怎能不讓我們盡一下地主之誼呢？”
    陳小凡正色道：“你們把安全隱患整改完畢，就是對我工作最大的支持，不用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說完，便帶著孟彤開車離開。
    中午，兩人在一家羊湯館吃飯。
    孟彤笑道：“沒想到你竟然這麽清正廉潔，連一條煙一瓶酒都不拿。
    不會是當著我的麵，不好意思吧？”
    陳小凡道：“我至於要他們的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