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88章 放工人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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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品廠的工人大多是女工。
    她們聽了陳小凡的話,都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生產線繼續開著,每個人都繼續忙著手裏的工作,沒人敢停下。
    陳小凡環顧四周,隻見車間裏密密麻麻的電線,跟蜘蛛網一樣。
    而且電線膠皮都已經發黑,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車間空氣中彌漫著麵粉,玉米粉。
    隻要有火星,必然發生爆炸。
    他衝著女工們大聲嗬斥道:“線路已經老化成這樣,隨時隨地都有連電的危險,你們難道不要命了麽?
    你們要是死在這裏,誰來照顧你們的親人?”
    有個班組長模樣的中年婦女道:“領導,我們都是幹活的。
    說實話,我們白天已經忙了一天,誰也不願意大半夜繼續加班。
    可廠裏本來效益就不好,工資都拖欠半年了。
    要是不聽從廠裏的命令,廠長扣我們工資怎麽辦?”
    陳小凡正色道:“我是安監局執法隊隊長。
    要是你們廠長因為這件事扣你們工資,你們就來找我。
    我負責給你們把工資要回來。”
    “你說話算話?”中年婦女將信將疑道。
    陳小凡道:“你們可以把我說的話錄下來,當做憑證。
    我負責給你們要工資。”
    眾女工們聽了這話,頓時全都放下手中的工作。
    她們食品廠因為效益不好,並沒有采用三班倒工作製。
    隻不過最近偶然爆了一個訂單,所以隻能讓原有的工人二十四小時連軸轉。
    這樣工作下來,就算鐵打的也受不了?
    但大家害怕廠裏扣發工資,所以隻能敢怒不敢言。
    如今有了陳小凡這位政府官員的承諾,她們當即有了主心骨。
    那個女工小組長對大家道:“既然這位領導命令,那咱們就回去睡覺吧。
    十幾天沒睡個安穩覺,快要困死了。”
    “走吧,走吧,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就算鐵打的都受不了。”
    “廠裏這簡直就是把我們當牲口使。”
    “生產隊的驢都有休息的時候,我們簡直連牲口都不如。”
    “驢多拉幾圈磨,還等賺口草料呢,我們多加一夜班,連加班費都沒有。”
    “走了,反正有領導發話,管他呢。”
    ……
    眾女工們口中抱怨著,紛紛脫下工作服,走出車間,推上自行車回家。
    陳小凡看著最後一個女工離開,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隻要無人傷亡,就算燒十座廠房也無所謂。
    ……
    曲自建在自己辦公室套間裏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已經做這家公司總經理近十年。
    雖然廠裏平常小事故不斷,但大事故也沒有出過。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廠裏的線路,有許多還是幾十年前的電線,早已老化得不成樣子。
    排風扇還是進口蘇聯的,一直使用至今,時轉時不轉,自然無法將空氣中的粉塵抽出去。
    可是如今競爭壓力大,廠裏資金一直不寬裕,他根本拿不出錢來統一更換線路和設備。
    每當安監局執法隊來檢查的時候,他便陪著去大吃大喝一頓,執法隊根本就不進車間。
    好在今天隻剩一天了。
    隻要明天能正常交貨,收到客戶的尾款,說什麽也要把安全設施完善一下。
    要不然線路老化成那個樣子,相當於整天坐在火藥桶上,也太讓人擔心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行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麵有自行車鈴聲。
    他隔著窗戶往外一看,隻見工人們已經紛紛騎著自行車,從廠門中走了出去。
    曲自建見狀,不由勃然大怒,趕緊穿上衣服,衝下辦公樓,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車棚前麵,氣急敗壞地怒吼道:“工作還沒做完,誰讓你們下班的?
    都回去上班去!
    我看你們工資不想要了是吧?”
    有個女工打著哈欠道:“廠長,是安監局的一位領導讓我們走的。
    你看,他不是在那裏?”
    這時候陳小凡走過來,平靜地自我介紹道:“我是安監局執法隊副隊長陳小凡。
    是我讓她們下班的。”
    “你就是剛才打電話的陳隊長?”
    曲自建憤怒地道:“這是春園食品廠,你憑什麽來我廠裏發號施令?
    我才是這個廠裏的廠長。”
    陳小凡道:“所有安全生產工作,都歸我們安監局管轄。
    你自己看看車間線路老化成什麽樣子,再看看空氣中的粉塵有多高?
    有這麽大的安全隱患,必須馬上停業整頓,不能繼續開工。”
    曲自建被懟得啞口無言,頓了頓,叫囂道:“實話告訴你,我們廠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就等著這個訂單救命。
    要是明天無法發貨,我們不止無法拿到尾款,甚至還要麵臨天價賠償。
    到時我們廠將直接破產,所有工人直接下崗。
    我讓工人去你們安監局要工資去。”
    陳小凡義正詞嚴道:“工廠經營困難,不是你無視隱患,強行開工的理由。
    要是萬一出現事故,不是你區區一個食品廠經理,能承擔得起的。”
    曲自建見陳小凡不為所動,工人們已經逐漸離開。
    他氣得頭腦發脹,掏出手機道:“我跟你說不通。
    我直接找你們局長說理。”
    隨即,他撥通了安監局局長齊景山的電話。
    作為國營廠的廠長,他也是國家幹部,所以不用顧忌齊局長的感受。
    撥通之後,他氣衝衝地道:“齊局,您先別生氣。
    我也是沒辦法才這麽晚給您打電話。
    你說我們廠容易麽?
    在職工加上退休工,好幾百人等著吃飯。
    我們好不容易接到這個歐洲訂單,算是給我們續了一命。
    隻要明天順利交貨,就能收到尾款。
    可是你們單位的陳副隊長剛才過來,把我的工人全給放跑了。
    明天交不了貨,我們廠就完了。
    到時候幾百個職工下崗,那可是牽連幾百個家庭。
    我到時候隻能如實向市裏打報告,不是我無能,是你們安監局阻攔,一手把我們廠搞黃的。”
    齊景山聽曲自建絮絮叨叨發了一通脾氣,開口道:“你別給我們安監局扣帽子。
    你所說的陳副隊長,是新調來的陳小凡麽?”
    “就是他,”曲自建氣呼呼地看了一眼陳小凡道:“他就在我旁邊。
    齊局,你要不要親自跟他通電話?”
    齊景山道:“你把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