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象麵對陳小凡的提問，苦笑一下道：“陳主任高高在上，恐怕不明白底層這些貓膩。
    想要進競訓隊，不是看你成績有多好，得給教練這個才行。”
    他做了個手撚錢的動作，感慨道：“我們學校的學生，家境都一般，哪有錢去搞這些？
    所以成績再好，也沒有教練挑選。”
    陳小凡聽了不禁無語，原來體育圈的水也這麽深？
    怪不得十幾億人找不出十一個會踢球的。
    原來能否上場不是看技術，而是看誰給的錢多。
    陳小凡道，“帶我去看看，你們的訓練成果。”
    趙象滿頭霧水道：“我冒昧地問一下，您為什麽突然關心起跨欄來了？”
    陳小凡道，“市裏讓劉市長負責省運會事宜。
    我聽說咱們學校體育比較強，所以過來看一看，有什麽好苗子沒有。”
    趙象笑道：“這屆省運會馬上就要開幕了。
    您過來看一看，是準備為下一屆挑選人才吧？
    可下一屆是四年之後，到時候我們這裏的學生早就畢業了。
    他們要是考不上大學，又沒有體育隊接收，隻能進廠打螺絲。
    所以恕我直言，您現在看也是白看。”
    陳小凡道，“要是成績真的出色，我為什麽不能這次就讓他們進入競訓隊，代表林州市出戰？”
    “啥？陳主任，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趙象感到不可思議，驚奇道：“我們學生可沒錢搞那些歪門邪道。
    現在馬上就要比賽了，這一屆就能上？
    這……這怎麽可能？”
    陳小凡正色道：“你覺得我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跟你開玩笑麽？”
    “不不不，陳主任，我隻是覺得太意外了，”趙象興奮地道：“我馬上去通知他們，一定讓他們拿出最好的成績。”
    “等一等，”陳小凡道，“你先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隊員。
    也不要向大家介紹我。
    我隻是要看看大家平常訓練的真實成績。”
    “好，明白，”趙象點點頭道，“能不能出人頭地，就看他們自己了。”
    接下來，趙象安排所有體育生到操場集合。
    三中各年級體育生不少，足足有二三百人。
    但陳小凡點名要看女子100米欄，練這個項目的僅有十個人。
    趙象不禁懷疑陳小凡的動機。
    一個年輕的市長秘書，來到高中點名要看女子跨欄……細思極恐。
    很快，十個年輕的女孩兒換上比賽服，站在了操場上。
    練跨欄項目的女生都是大長腿，而且比賽服都是很短的短褲，女孩們有些冷，都在蹦跳著熱身取暖，不滿地看著陳小凡。
    誰知道校長帶來的人突然發什麽神經，正上著課，卻讓她們出來搞表演賽。
    教練拍了拍手道：“都熱身好了沒有？
    隻要站上賽場，站在欄杆前麵，就要拚盡全力，跑出自己最好的成績，聽到了麽？”
    “聽到了！”女生們一起高聲喊著，為自己加油助威。
    教練一聲發令槍響，十個女生像離弦之箭飛奔出去。
    其中一個身材高挑，麵目清秀的女生從一起步，就比其他人快出許多。
    在跨欄過程中，更是一騎絕塵，把所有同伴都甩在了身後。
    陳小凡不由自主地鼓掌道：“這個女生叫什麽名字？”
    “她叫薛宣寧，”趙象自豪道，“成績不錯是吧？
    據教練說，她有幾次發揮好的時候，都打破了上屆省運會紀錄。
    隻不過沒有門路，進不了競訓隊。”
    陳小凡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不由竊喜。
    這正是他要找的人。
    未來薛宣寧會成為跨欄名將，不止拿全運會冠軍，甚至拿到了奧運會銀牌，取得了亞洲女性在全世界的最好成績。
    隻可惜，按照她本來的軌跡，還要再被埋沒兩年，才能被偶然路過的國家隊教練選走。
    比賽很快就結束了，教練掐下秒表之後道：“13秒15，這差不多就是她訓練的最好成績。
    天怪冷的，可以讓她們換衣服上課去了吧？”
    “稍等一下，”陳小凡看著眼前女孩兒道，“你叫薛宣寧是吧？”
    薛宣寧疑惑地看著陳小凡，不明白這個男生要做什麽？
    陳小凡溫和地道：“你平常的成績就這樣？”
    薛宣寧點點頭道：“差不多，沒超過14秒過。”
    “你想不想加入市競訓隊，代表我市參加省運會？”
    陳小凡問道。
    他這話問出來，薛宣寧和她教練都帶著戲謔的表情。
    薛宣寧道：“你開什麽玩笑？
    我又沒有門路，怎麽可能加入市隊？
    再說，省運會馬上就要開幕了，他們這會兒會選我？”
    陳小凡道，“假如就是選中了你呢？”
    薛宣寧清秀的臉龐頓時怔然。
    教練在旁邊不屑地道：“同誌，你不是在逗我們玩兒吧？
    你能決定，讓宣寧加入市競訓隊？”
    趙象在旁邊解釋道：“嚴肅點，這位是市府辦的陳主任，代表分管體育局的趙市長跟你們說話。”
    薛宣寧和教練聽了這話，頓時呆愣在當場。
    教練滿臉不可思議道：“你……說的是真的？
    馬上就要比賽了，你真的要選宣寧加入競訓隊，代表林州市參加省運會？”
    “當然是真的，”陳小凡微笑著對薛宣寧道，“我不知道你文化課成績怎麽樣。
    但若這次能跑一個冠軍出來，上漢東體育大學基本上就穩了。”
    薛宣寧見陳小凡不是在開玩笑，對方又是這樣的身份，代表市長前來，說明真能把她選入競訓隊。
    她激動的眼中噙著淚，蹲在地下失聲痛哭起來。
    她100米欄一直很有天賦，甚至跑順了，還能打破省運會紀錄。
    但就是沒有門路，入選不了競訓隊。
    而她文化課成績又不好，假如按照正常人生軌跡，漢東體大的文化課考試，肯定是無法通過的。
    高中畢業之後，隻能放棄練了十幾年的跨欄事業，成為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妹，然後找個普通男人，結婚生子。
    沒想到現在，她的命運齒輪，被眼前這個青年撥動了。
    隻要她能獲得省運會冠軍，漢東體大文化課考試會加很多分，基本上一隻腳已經跨入了大學，從此將走上不一樣的人生。
    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淚，對陳小凡哽咽道：“哥，謝謝你，我一定好好跑，拿到冠軍，不負你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