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凡掏出紙巾，遞給薛宣寧道：“擦擦眼淚，趕緊回去換衣服，別感冒了。
    記住，你是為你自己而跑，也是為了給我們林州市爭得榮譽。”
    薛宣寧感動得渾身發抖，要不是校長和教練在場，她都想伸手去抱一抱眼前這個把她挑選出來的伯樂。
    此時其他九個女生站在那裏，羨慕的口水快要流出來。
    薛宣寧是跟她們平常一起訓練的隊友。
    可是眼見薛宣寧被選入競訓隊，代表林州市出戰，從此走上不一樣的人生道路。
    要知道加入競訓隊，不止有較高的工資，取得獎牌後，還有一大筆獎金。
    而且考體育大學能加分，這對一個高中生來說，誘惑力無比強大。
    幾個女生也顧不得回去換衣服，向陳小凡圍了過來，激動地道：“哥，讓我再跑一次吧，我的成績一定比剛才好，您再看看。”
    “哥哥，其實我的成績也不差的，您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跑給您看好不好？”
    “求求您了，讓我們再跑一次吧，我們一定努力。”
    陳小凡看著這些殷殷期盼的女生，感到有些於心不忍。
    其實大家都以為學習成績差，可以走體育這條路徑，曲線救國。
    豈不知，體育這條路更難走。
    而且勤奮未必管用，更多的時候是看天賦。
    他知道這些女孩兒天賦一般，卻不忍心傷她們，於是點點頭道：“那好吧，你們再跑一次。”
    九個女孩兒歡呼雀躍地回到起跑線上。
    發令槍響，女孩兒們拚命地向前跑，其中一個被欄絆住，摔倒在操場上，膝蓋血流不止，但她哭著爬起來，繼續向終點跑過去。
    教練看了陳小凡一眼，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的弟子他清楚，隻有薛宣寧天賦奇高，斷崖式領先，其餘都不行。
    女孩們看到教練的表情，全都蹲在地下，痛哭失聲。
    陳小凡歎口氣，對薛宣寧道：“準備一下，去市競訓隊報道。
    記住，帶著課本，不要耽誤了學習。
    雖然取得冠軍，考體大時能加分。
    但你的文化課，不能差得離譜。”
    薛宣寧重重地點頭道：“我知道。”
    這時候教練衝著薛宣寧使個眼色，小姑娘趕忙會意，把陳小凡拉到一旁，在他耳邊吹起如蘭道：“哥，加入競訓隊，要是有工資，你隻給我留下生活費就行，剩下的全都給你。
    要是我以後比賽得了獎金，也全都給你。”
    陳小凡看著一臉真誠的薛宣寧，有些哭笑不得道：“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要你工資獎金幹什麽？”
    薛宣寧看了一眼遠處的教練，偷偷摸摸地道：“聽說這是競訓隊的規矩。
    誰提拔運動員入隊，就要分走對方一部分工資獎金。
    我一定拚了命地練習，爭取能跑個冠軍出來，那樣你也能分得多些。”
    陳小凡故意給她施加壓力，裝作一本正經道：“那好，你可一定要爭氣。
    要不然我這番辛苦就白忙活了。”
    “我懂，我一定會比所有人更努力，”薛宣寧燦爛地咧嘴笑道。
    ……
    陳小凡離開三中，繼續為尋找下一個精英而奔波。
    他開車之後直接來到林州市體校。
    這是一所專門培養競技體育人才的中等專業學校，隸屬於體育局管轄。
    他憑借工作證，很輕鬆就進了校門。
    隻見校舍多少有些破敗，角落裏雜草叢生，有種荒涼的感覺。
    他直接來到校長室，敲了敲門。
    “進來，”裏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陳小凡推門進去，自家有個頭發花白的男子，戴著老花鏡，正坐在辦公桌後麵書寫著什麽。
    “您是……”
    那人抬起頭，疑惑地問道。
    陳小凡自我介紹道：“我姓陳，是劉市長秘書。”
    “陳秘書，你好你好，我叫馬躍，是體校校長，”馬躍趕忙迎過來，主動伸出雙手，跟陳小凡握手。
    作為體校校長，早已經接到通知，現在分管體育的，又換成了劉市長。
    陳小凡坐下之後，回頭向窗外看了看，隨意地道：“學校的學生，看起來不多啊。”
    馬躍一邊給陳小凡泡茶，一邊苦笑著搖搖頭道：“現在這孩子，誰還吃得了訓練的苦？
    再說搞體育訓練，成材率太低了。
    不能做專業運動員，到了社會上，平常訓練內容又沒什麽用。
    所以現在招生越來越難了。”
    陳小凡深有同感道：“是啊，現在許多體育大學畢業的，都很難找到工作，更何況中專畢業。
    我這次來，是想向你打聽個人。
    你們學校有位叫趙芳芳的老師麽？
    之前還是咱們市自由體操隊的隊員，拿過省運會冠軍。”
    “趙芳芳？
    她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您找她做什麽？”
    馬躍端著茶杯，呆愣愣地看著陳小凡。
    “是這樣，她當年就是我省自由體操名將，聽說她把女兒也培養成了體操運動員？”
    陳小凡說道。
    馬躍長歎一口氣道：“我正為這事發愁呢。
    她女兒的確是在練體操，但她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陳小凡一愣。
    馬躍道：“趙芳芳退役之後，就到我們學校當老師。
    後來跟我們學校另一位老師結婚，生下一個女兒。
    但實在不幸，她丈夫前幾年出車禍去世了。
    於是隻剩下她獨自培養女兒。
    可我們學校經費實在緊張，平常老師工資，是以基本工資加績效構成。
    她教自由體操的，現在根本招不夠一個班，所以平常隻能發基本工資。
    我是現在才知道，她為了給女兒增加營養，晚上竟然去洗腳城兼職，為客人洗腳，補貼家用。”
    “啊？”陳小凡目瞪口呆道：“市裏一年撥付那麽多體育經費，體校老師竟然要淪落到去洗腳城兼職？
    她出了什麽事？
    不會有人騷擾她吧？”
    馬躍點點頭道：“洗腳城那魚龍混雜的地方，什麽人都有。
    據說前天晚上，有個客人喝了酒，點她去服務。
    結果那人酒勁上頭，把趙老師按在了床上，要圖謀不軌。
    趙老師當時手裏拿著一把修腳刀，隨手就捅了那人幾刀。
    現在那人住院了，趙老師也被警局帶走。
    警局打來電話讓我過去，我還不知道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