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建義也清楚，到了這樣的情形下，賞金是十萬還是二十萬，區別並不大。
    但如今他已經別無其他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眼看著東方已經發亮，他知道自己剩餘的時間，僅剩四個小時了。
    要是到時候破不了案，甭說向上一步，升為副市長，恐怕連現在的局長能不能保住，都很難說。
    他痛定思痛之下，給陳小凡打去了電話：“陳主任，不好意思，這麽早打擾您。”
    陳小凡正在暖融融的被窩裏做春夢。
    被吵醒之後，心情不佳，打著哈欠道：“房局，這才幾點鍾，你不能上班再打電話麽？”
    房建義無奈地道：“陳主任，我也想等到上班再打電話，可時間不等人呐。
    我們全體警員已經忙了一夜，到現在還沒合眼呢。
    您昨天跟我說，您有破案線索？
    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假的，跟你開玩笑呢。”
    陳小凡不假思索地回複道。
    他心裏清楚，發生了這種事，肯定上層會關注。
    房建義和全體警員一夜無法睡覺，也在所難免。
    可當初他主動跟房建義談條件，對方毫不猶豫拒絕。
    如今對方又主動找上門來，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要不然房建義，還以為他上趕著去破案呢。
    “假的？開玩笑？”
    房建義瞠目結舌道：“這麽大的事，你怎麽能開玩笑呢？
    你再想想，現在懸賞獎金已經提到了二十萬，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陳小凡道：“你還是趕緊去忙吧，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
    我不是缺錢的人。”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房建義拿著手機，在原地呆愣半晌，不知道對方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按說陳小凡身為市府辦公室副主任，不可能隨便拿公務開玩笑。
    可如今，對方又明確拒絕。
    看來自己在馬強這件事上，所持騎牆態度，令對方很不滿。
    不多時，紅日初升，天光大亮。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但這一天對房建義來說，不啻於世界末日。
    到了早上八點鍾的時候，王君承坐車來到指揮部門前。
    他一下車，便板著臉大踏步走進來，氣場兩米遠。
    這一晚上，他都沒有回家，就在辦公室等消息。
    隻不過怕打擾破案，所以一直沒有打電話詢問而已。
    可是等了一晚上，也沒有收到消息，意味著案子毫無進展。
    所以他便親自跑到指揮部來詢問。
    “什麽情況？
    還有兩個小時，就到規定時間了。”
    王君承看了看手表，沉聲問道。
    孔立人站起來，打個哈欠，頂著黑眼圈，微微搖了搖頭。
    王君承殺人一樣的眼神看向房建義，責問道：“動用這麽多警力，忙了二十個小時，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
    你這個局長是怎麽當的？
    要是這個案子破不了，你知道要產生多大影響？”
    房建義低著頭，不敢跟王君承對視，歎口氣道：“我知道，會為我們國家形象抹黑。”
    王君承怒火中燒道：“我們國家治安環境，是全國警員共同努力的結果。
    可是因為這一個案子未破，便被完全否定了。
    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不是你區區一個處級幹部能夠承擔的。
    到時候高省長怪罪下來，甭說是你，就連我也得承擔責任。”
    黃佳俊在旁邊看著於心不忍，解釋道：“王書記，昨天我在這裏全程督導。
    房局所有工作安排得滴水不漏，盡職盡責，不可謂不盡力。
    但破案這種事，有時候挺玄學。
    不是努力了，就一定能收到回報。”
    王君承不好意思衝著省廳的人發火，歎口氣道：“我也知道，有些案子急不得。
    可這件案子實在太特殊，影響又極其惡劣。
    到時候省裏開始追責，我這個市委書記便是第一責任人，推脫責任也沒用。”
    他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搖頭。
    事情發生在林州市，本來就是他這一把手的責任。
    而案子還沒有破，導致國際形象受損，上麵追責時，可不管他工作努力不努力。
    上麵隻看結果，不問過程。
    他能夠順利解除危機，說明才堪大用。
    要是危機爆發，沒有解決，說明他工作重大失誤，上麵或許就要考慮懲戒，或者換人。
    發生這麽大的事，終究是要有人承擔責任的。
    王君承揉著眉心，腦中嗡嗡作響道：“忙了這二十多個小時，懸賞已經開到了二十萬，一條有用的線索都沒找到？”
    房建義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小聲道：“所有報案的線索我們都核實過，證明跟本案都沒有關係。
    唯有一條線索沒有證實。”
    “什麽線索？”王君承微微一怔。
    房建義道：“昨天市委辦副主任陳小凡同誌給我打電話，他說有破案線索。”
    “陳小凡？他有線索？”王君承皺了皺眉頭，問道：“你為什麽不派人去核實，到底是真是假？”
    房建義道：“他提供線索是有條件的。
    他不要錢，但卻要官職……”
    王君承身為全市一把手，並不知道馬強一個小小科級幹部被免的事。
    聽房建義敘述完之後，他心裏頓時跟明鏡似的。
    馬強為了給陳小凡澄清名聲，頂著壓力，強行辦理了宋雲茹案。
    宋思明為了報仇，打著複查全市幹部的名義，撤了馬強的職務。
    “簡直是亂彈琴，”王君承怒道，“組織上賦予的權利，可以成為打擊報複的工具？
    黨交給的任務，可以討價還價？”
    他這一句話，把陳小凡和宋思明一起怪罪了。
    宋思明為了給女兒報仇，故意打擊報複。
    而陳小凡為了幫馬強複職，討價還價。
    這簡直成了江湖大亂鬥。
    王君承道：“你給陳小凡打電話，問問他是否真的有破案線索。
    要是有，就趕緊過來，沒有講價的餘地。”
    房建義道：“我剛才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他說之前是開玩笑的。
    他也沒有線索。”
    “開玩笑？”
    王君承被氣得暴跳如雷道：“他敢拿這件事開玩笑？
    身為一個幹部，還有沒有組織紀律？
    你打通電話，我親自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