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熱得像個悶罐一樣。
    陳小凡一會兒身上的衣服就濕透了。
    而且他感到口幹舌燥，連口水都沒有，於是用力地拍打著鐵門，衝著小窗口怒吼道：“來個人，你們這是虐待，我要去告你們。”
    全向陽站在門外麵，悠閑地吃著冰棍，故意刺激他，“我們哪裏虐待了？
    空調碰巧壞了，我們已經找人去修，你忍一忍。
    要是想出來也容易，隻要承認罪行，我請你吃冰激淩。”
    “讓我認罪？你休想！”
    陳小凡看著全向陽，恨得牙根子癢癢。
    身上汗如泉湧，跟有蟲子爬一樣，而全向陽還在當著他麵吃冰棍。
    此仇不報非君子。
    正在這個時候，曹啟年走了過來，淡淡地道：“他認罪了沒有？”
    陳小凡怒道：“我是被冤枉的，認什麽罪？”
    “所有被抓進來的貪官，都辯稱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有用麽？我們辦案講究的是證據。”
    曹啟年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他作為王君承的心腹，深知這陳小凡是市府那邊的重要人物。
    近年來，巫家華有數度風頭壓過王君承，背後都跟這個陳小凡有關。
    所以王書記心裏，恐怕早已經將此人恨得牙根子癢癢。
    如今有這麽好的機會，還不徹底將其定罪？
    到時候自己，一定能得到王書記信任與提拔。
    他想到這裏，嘴角微微翹了翹，正色道：“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麽，背後有什麽背景。
    那枚價值五百萬的鑽石，是從你衣兜裏搜出來的。
    這一點有視頻為證，鐵證如山。
    你就算不承認，到時候我們也可以給你定罪。”
    陳小凡氣的眼神中快要噴火，怒道：“別的廢話少說，先給我拿瓶純淨水過來。”
    全向陽瞪眼道：“你敢用這種態度跟我們曹書記說話？
    水沒有，渴著吧你。”
    陳小凡感覺自己一陣頭暈，有種要脫水的跡象，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卻對他們毫無辦法，隻好說道：“把門開開，我要上廁所。”
    全向陽輕蔑地道：“想去廁所裏喝自來水是吧？
    做夢！
    尿褲子裏吧。
    當然，我也可以借你個紙杯。
    你不是渴麽？尿了自己喝就行。”
    陳小凡扶著窗欞，眼睛直冒金星，咬牙切齒道：“姓全的，你給我等著。
    隻要我死不了，今天這些，我會十倍還給你。”
    全向陽聽了這話，微微一怔。
    他可是很清楚，陳小凡的背景。
    就憑這件案子，整不死對方。
    但若讓此人把消息傳出去，那就麻煩了。
    就憑陳小凡老嶽父，那可是最年輕的常委副省長。
    想要弄死他，似乎也不難。
    但此時，他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張狂地笑了笑道：“我好害怕。
    想要十倍還給我，那我等著就是。
    我就不信你一個貪官，還把我紀委監察室主任給辦了。”
    正在這個時候，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曹啟年和全向陽一看，當即感到吃驚。
    竟然是王君承和巫家華一起到了。
    曹啟年可以不搭理巫家華，但卻不能不在乎王君承。
    他覺得給王書記立了大功，一定能夠得到誇獎，客氣道：“王書記，巫市長，你們怎麽這麽晚到了？
    我們查到這個陳小凡，收受貴重鑽石，價值五百萬之巨，有搜查視頻為證。”
    “誰讓你們抓他的？”王君承冷著臉道：“亂彈琴，趕緊把人放了。”
    陳小凡見兩位大佬來了，戲精上身，開始眼神迷離，出氣多，進氣少，無力地道：“熱死了，給我水。
    他們紀委虐待人。”
    王君承看著陳小凡渾身濕透，熱氣從小窗口裏湧出來，衝著曹啟年道：“你們還上手段了？
    誰給你權力這麽做？
    趕緊把門打開，把水拿過來。”
    曹啟年被王書記的態度給弄蒙了。
    王書記被陳小凡數次搶了風頭，不應該對他恨之入骨？
    自己這樣對待陳小凡，替王書記出口惡氣，為什麽非但沒有得到表揚，反而惹來訓斥？
    他不知道的是，王君承固然恨陳小凡，但卻絕對不敢讓他出事，更不敢用這麽低級的套路汙蔑。
    要是隨意找幾個人，偷偷塞點錢，就能給官員定罪，官鬥那也倒簡單了。
    王君承見曹啟年發懵，怒道：“我的話不好使是不是？
    你要不要連我這個市委書記，加上巫市長，一起關進去？”
    “不不不，”曹啟年趕忙道：“開門，開門，趕緊開門。”
    全向陽看著王書記如此發火，掏鑰匙開門的手都顫抖了。
    看這情形，不用等陳小凡嶽父出手。
    隻是，王書記就要給他報仇了。
    他把門鎖打開，陳小凡渾身像是洗了一樣，身子搖搖晃晃來到衛生間，對著水龍頭便大口地喝涼水。
    一方麵他實在太渴了。
    另一方麵，這行為也是做給書記和市長看的。
    果然，巫家華冷笑著道：“紀委真是好手段呐，今天我算是開了眼。
    不止把人關在這悶罐房間裏，空調不給開，連水都不讓人喝。
    你們這跟刑訊逼供有什麽區別？”
    曹啟年知道今天，自己把巫家華給得罪狠了。
    關鍵是，也沒有得到王書記的認可，屬於兩麵不是人。
    他隻能尷尬地道：“審訊室的空調，的確是壞了。
    至於沒給送來水，是我們工作失誤。”
    “王書記，這話你信麽？”巫家華撇了撇嘴道：“反正我是一個標點符號也不相信。”
    王君承自然也不信，這時候碰巧空調會壞。
    就算空調壞了，給點水喝又不難。
    這隻能說明，紀委之前對待貪腐的人員，就是這個套路。
    可陳小凡不是普通官員，背後不知道有多少大佬護著。
    要是知道陳小凡在這裏受過這些刁難，他的日子還能好過？
    鄭一民書記隻是改革受挫，又沒有被問責，早晚還是能大權獨攬。
    這曹啟年簡直就是在給他挖坑。
    “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我很不滿意，”王君承沉聲道，“紀委辦案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草率？
    就因為搜到一枚鑽石，便不分青紅皂白，把人抓進來，等同於刑訊逼供。
    你們難道還準備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