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33章 幾萬字的諫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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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女人看到曲肖穎,頓時封住了嘴巴,停止了叫罵。
曲肖穎身為辦公室副主任,平常為集團領導服務,她們這些分廠廠長的官太太,自然不敢惡語相向。
大家低聲竊竊私語:“曲主任怎麽來這裏了?”
“曲主任過來,不會集團領導也來了吧?”
“不是說現在都要下崗再競聘麽,集團領導怎麽可能有時間來這裏?”
……
這時候,陳小凡指著樓上那幾個露頭的女人,冷聲道:“曲主任,記下這幾戶,她們和親屬的崗位,都沒了。
要是住著集團的房子,限期讓她們搬出去。
我倒是想看看,這小小的林紡集團,到底有多少特權階層。
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曲肖穎從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一邊抬頭看著,一邊記錄道:“陳組長,我都記下了。”
王春桃聽著這些話,心裏有些發毛,大聲喊道:“曲主任,你們在說什麽?
我怎麽聽不懂。
什麽我們的崗位沒了?”
曲肖穎淡淡地道:“崗位沒了,這麽簡單的幾個字聽不懂?
就是你們和你們的老公,都下崗了。”
“不是,曲主任,這小子是誰啊,憑什麽他一句話,我們就得下崗?”
王春桃等人全都炸了鍋,大聲反問。
曲肖穎嘴角微微翹了翹道:“這是新來的改革小組組長,陳小凡同誌。
連龐總經理都已經被勒令下崗,你們覺得,你們的老公比龐總還厲害?”
王春桃等女人們全都目瞪口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愣在陽台上。
她們也就是欺負欺負越正平這樣的人。
萬萬沒想到在這底層宿舍裏,竟然來了大人物。
王春桃等人全都慌了神:“誒呦,陳組長,我們不知道是您大駕光臨呐。”
改革小組組長,等同於換了個董事長,收拾他們幾個分廠副廠長,還是輕輕鬆鬆的。
她們全都離開陽台,回到屋裏。
緊接著樓梯聲咚咚響。
從樓道裏湧出來許多中年男男女女。
原來,剛才她們的老公都在家。
隻不過她們欺負越正平,男人們都在客廳裏,聽著解氣,誰也沒露頭。
如今聽到女人闖了大禍,這些男人們全都衝了出來。
大家把陳小凡圍住,哀求道:“陳組長啊,這幫婆娘不懂事,冒犯了您,我替她給您賠不是。
您千萬要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
“我回去就狠狠地批評她,讓她寫出五千字的檢討書,要是檢討不深刻,讓她回去重寫。”
“陳組長,我錯了,我不該那麽嘴欠,您要不抽我幾個耳光,解解氣行不行?”
“您打我一頓吧,隻要不影響我老公的工作,您怎麽樣對我都行。”
……
眾男男女女,連連對陳小凡賠不是。
他們心裏很清楚,正因為身居領導崗位,才有這麽多特權。
要是崗位被擼了,未來將一無所有。
這時候,陳小凡將越正平攙扶起來,關心道:“越師傅,您沒事了吧?”
越正平有些緊張,沒想到救自己的年輕人,是這樣一個大人物。
他結結巴巴地道:“陳組長,我……我沒事,謝謝您救了我,我也沒什麽可以報答您的……”
陳小凡道:“你不請我進屋坐坐?”
越正平還以為陳小凡是路過,可沒想到對方竟提出這樣的要求,緊張地道:“當然,應該請您喝杯水。
慧慧,快去燒水泡茶。”
旁邊王春桃的老公,三分廠副廠長張大亮道:“陳組長,要不您去我家裏坐坐?
我家裏還有上好的茶葉。”
陳小凡置若罔聞,帶著曲肖穎,跟著越氏父女,進到房子裏。
王春桃等人被晾在原地,麵麵相覷,滿頭霧水。
改革小組的組長,竟然進到了越正平的屋裏,這是什麽意思?
張大亮環顧四周,全都是垃圾,而且他老婆扔的衛生巾,就攤在地上。
他氣急敗壞地道:“還不把這些垃圾都給收拾了。
你看看把一樓扔的,全是瓜子皮,這像什麽樣子?”
經過他提醒,大家立即醒過神來,趕忙找掃帚,主動打掃起衛生來。
不管陳小凡是出於什麽目的來到這裏,但總歸是親眼看到他們欺負人。
……
陳小凡來到房間裏麵。
一樓比較潮濕,從地基向上一米的牆皮,都長著青苔,房間裏彌漫著發黴的味道。
牆上掛著一張中年女人的黑白照片,前麵擺著貢果。
房內的陳設也很簡單,兩個布藝沙發,都用磚頭墊著腳。
“陳組長,您快請坐,”越正平局促異常,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越旻慧端著兩杯茶過來,滿臉歉意道:“叔叔,不好意思,我家就隻有這茶葉了。”
陳小凡微微一笑道:“不用客氣,你們都坐下。”
越正平和女兒坐在對麵的馬紮上。
陳小凡道:“我聽曲主任說,越師父之前為廠裏寫過幾萬字的諫言書?”
越正平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歎口氣道:“別提那份諫言書了。
我當初真的,是懷著為了集團好的心思,經過深思熟慮,每天晚上回到家,就寫了改,改了寫,整整耗費了半年的時間。
我把廠裏目前存在的弊病,無論是技術方麵的,還是管理方麵的,全都詳述一遍,而且將如何更改,也都論述清楚。
最後寫成那份諫言書,交到辦公室,轉呈給龐總經理和聶董事長。
可是我最後聽說,龐總經理看了幾個字,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裏。
聶董事長根本就沒看。
我因此還得罪了分廠的所有領導,他們都怪我閑著沒事,挑他們的刺。
所以您今天看見,他們都在欺負我們父女,這也是我罪有應得。”
陳小凡看向曲肖穎道:“當時龐勁鬆怎麽說?”
曲肖穎道:“我們的確把越師傅的諫言書,送到了龐總經理辦公桌上。
可是龐總也就掃了一眼,就嘲笑說,‘區區一個小組長,還敢指導我管理?
這就相當於一個鄉長,在指導國家領導人,該怎樣治理國家。’
於是……就把那份諫言書給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