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凡聽了曲肖穎的敘述，歎口氣道：“越師傅，不知道你之前寫的那份諫言書，有沒有備份？
    我想看一下。”
    越正平聽到陳小凡想看，不由渾身激動，但是隨即神色黯然道：“當時，我都是拿鋼筆一個字、一個字手寫的，沒有留下備份。”
    陳小凡感到失望道：“那麽一份有價值的諫言書，竟然被扔進了垃圾桶，龐勁鬆簡直是暴殄天物，有眼無珠。
    隻可惜，現在看不到了。”
    越正平回身，從一個掉漆的寫字台抽屜裏，拿出一摞筆記本。
    那筆記本封麵是綠色硬塑料，紙頁有些發黃，一看就有曆史了。
    他道：“沒想到陳組長，會重視我那些不成熟的想法。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有記工作日記的習慣，把平常工作中看到的問題，和一些想法，全都記了下來。
    二十幾年下來，就記了這幾大本。
    我當初寫的那份諫言書，也是基於這些工作日記，匯編而成的。
    陳組長要是不嫌棄，我就把這些工作筆記送給您，對您日後領導林化集團，或許會有幫助。”
    陳小凡拿過其中一個筆記本，掀開一看，隻見裏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鋼筆字。
    記錄的都是車間或者廠裏出現的情況，以及處理辦法。
    另外還附有他的獨立思考。
    由於他的地位比較低，遇到問題的時候，並不是所有事，都按照他的意見來處理。
    “這麽多？我恐怕看不過來，”陳小凡拍了拍那一摞工作日記，微笑道。
    越正平臉上流露出尷尬之色，撓撓頭道：“畢竟是這麽多年記錄下來的，而且想到哪兒，就寫到哪兒，也沒有條理。
    要是您嫌多，我抽時間整理一下，把重要的內容挑出來，供您參考。
    其他的那些細枝末節，不看也罷。”
    “不用那麽麻煩了，”陳小凡道：“既然這日記是你寫的，我直接就把你提拔的領導崗位上，由你直接執行，不就行了？”
    “您要提拔我？”
    越正平吃了一驚，不可思議地跟女兒對視一眼。
    他心裏清楚，在林紡想要得到提拔，能力並不是第一位的，關鍵是有關係，對提拔之人忠心。
    所以久而久之，集團內部，從總部到分廠，變得派係林立，邪氣橫生。
    而真正有工作能力的人，連個屁都不如，根本得不到提拔。
    沒想到今天陳小凡，要提拔他這個底層小人物。
    他喃喃道：“您是想讓我參與三分廠的運營管理工作？
    隻要三分廠按照我的方法，把所有的弊病革除。
    我有信心，將我廠管理成為集團內部的明星工廠。”
    “三分廠不行，”陳小凡搖了搖頭。
    越正平聽了這話，心中一沉，果然沒有那麽容易，不至於把自己，提到副廠長的高度，
    在林紡，就沒有無緣無故被提拔的技術人員。
    眼前這個陳組長，隻是拿自己開涮而已。
    他喃喃道：“那不知道，陳組長準備提拔我到哪裏？
    做車間副主任，或者主任？”
    陳小凡伸手向上指了指道：“集團公司，副董事長。”
    “啥？”
    越正平聽了這話，差點岔了氣，激動得連連咳嗽起來。
    越旻慧趕忙替爸爸拍著後背，對陳小凡笑道：“叔叔，您不會在拿我爸開玩笑吧？
    我爸當集團公司副董事長？”
    陳小凡笑了笑，正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絕不是玩笑話。”
    越旻慧激動地攥著拳頭蹦了起來，“爸爸，你要當董事長了，再也沒人敢欺負咱們了。”
    她興奮得不知所以，眼淚都要流了下來，蹦跳著摟住爸爸，然後又去摟住陳小凡。
    可是突然間意識到，這個年輕的叔叔今天隻是第一次見，這麽摟著有些失禮，她連忙倒退兩步，臉上難掩喜悅之色。
    自從她懂事以來，因為爸爸地位比較低，而且總愛給人提意見，得罪人，導致她在周圍鄰居麵前，沒少遭白眼。
    但她在爸爸的教育下三觀很正，知道爸爸做的都是對的，隻不過沒人理解而已。
    如今終於碰到一個能夠理解爸爸的大領導，把爸爸抬高到那樣的位置上，她怎能不高興？
    此時越正平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半晌道：“陳組長，我剛才沒有聽錯吧。
    您要讓我做副董事長？”
    陳小凡點點頭道：“副董事長還不夠，你還要代理總經理。
    目前主要職責，就是做我的左膀右臂，完成對林紡集團的體製改革。
    等將來改革完畢，我會離開這裏。
    將來的林紡集團，就是由你來掌舵了。”
    “這……這……這……”
    越正平聽了陳小凡的解釋，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原來，陳小凡的目標，是要未來把自己提拔到集團一把手的位置上。
    根本不是一個簡單的分廠副廠長，或者車間主任。
    這樣跨度的飛越，讓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他猶豫道：“陳組長，我怕辜負您的重托。
    要不然您做董事長，我做您的副手。
    集團由您來掌控，我心裏還踏實些。”
    陳小凡微微笑道：“我又不懂紡織，掌控這麽大一個集團，那不就成了外行領導內行？
    再說，我的工作是在市府，目前隻是參與改革。
    等這裏的工作完成，我當然要回去。
    你也不用心虛，我相信你的能力。
    隻要你盡職盡責，遇事三思，我相信林紡在你的領導下，一定能夠創造出輝煌的未來。”
    越正平依然不敢相信道：“陳組長，不滿您說，我們林紡集團雖然是企業，但現在政企不分家，每個崗位都有行政級別的。
    我現在的職級，也就是個普通工人，突然把我提拔到那麽高的位置，恐怕連級別都不好安排。”
    陳小凡道：“你放心，你盡管去就職。
    職級的事，我去安排。
    你隻要用心經營好企業就行。
    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麽想法？”
    越正平深吸一口氣道：“關於如何經營好企業，我的確有很多想法。
    甚至不瞞您說，我也做過白日夢，幻想要是我坐在董事長位置上，該怎樣管理。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萬一工作中出岔子，辜負了您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