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合作社後，邱月臉上單純無害的笑容頓時消失殆盡。
    她撇撇嘴。
    這能不犯紀律？
    李祥雲真把她邱月當三歲小屁孩耍。
    幸好她已經想好了對策，就算出了事也不會抓瞎。
    ……
    回到向陽坡的時候，邱月看到百無聊賴的丁禾苗蹲在村口。
    她拿著一根光禿禿的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麽。
    聽見響聲，丁禾苗滿臉興奮地站起來，百米衝刺撲向迎麵而來的邱月。
    “月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邱月被撲得暈頭轉向，聽到這話，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我？沒事？”邱月伸手摸摸丁禾苗的額頭：“我能有什麽事？”
    丁禾苗用臉拚命蹭邱月的肩膀。
    “來不及和你解釋了，快跟我去見我爹。”
    邱月更加莫名其妙了。
    正好她也有事情和丁園商量，也就順著丁禾苗，讓她推著走。
    丁園邊鋤地邊看著村口的方向。
    見到邱月王禾苗的身影，丁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沒看錯。
    邱月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他微微鬆了口氣。
    待兩人走到近前，丁園放下了手中的鋤頭：“邱丫頭，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邱月更加感覺到莫名其妙。
    “這話怎麽說？”她在兩人麵前轉了一圈：“我啥事也沒有。”
    “上午李祥雲騎車來找你，我還以為你跟他有什麽矛盾呢。”
    邱月心下了然。
    她猜得一分不差。
    李祥雲當時果然是來找她的。
    她禮貌地聽完丁園的敘述後開口：“丁叔，我有話想跟您單獨說。”
    旁邊裝作沒事人的丁禾苗聽到這句話愕然抬頭。
    “月月？”她癟癟嘴，一副要哭的樣子：“幹嘛？說話都要避著我？”
    邱月還沒做反應，丁園率先一個暴栗敲在女兒額頭上。
    “邱丫頭有事要說，你還在這呆著幹什麽？”
    丁禾苗捂著自己的腦袋，朝著丁園吐了吐舌頭。
    “救命啊，有人要弑子啦~”
    她裝模作樣地大喊一句，然後快速倒騰著小腿往外跑。
    留下丁園在原地滿臉嫌棄，邱月想笑又不敢笑。
    丁禾苗走後，丁園眼見四下無人，充滿探究的眼掃射在邱月全身。
    “邱丫頭，出什麽事了？”
    他從小看著邱月長大，自認為十分了解她。
    如果沒什麽急事，她不會這麽要求和自己單獨講。
    “今早我給您的豬肉脯，您吃過了嗎？”
    邱月開門見山，臉上掛著神秘兮兮的笑容。
    見她提這件事情，丁園被問懵了，完全摸不到頭腦，但還是耿直地點頭。
    “你送來之後苗苗就打開吃了。”提到豬肉脯，中年男人臉上染上了一絲陶醉：“我也吃了，很好吃啊。”
    他朝著邱月笑得開心：“邱丫頭你這是怎麽做出來的？你李嬸子還說找時間跟你學學手藝，再做給我們吃呢。”
    邱月害羞地笑笑，心裏充滿了被肯定的成就感。
    “這都不是什麽問題。”她豪爽地擺擺手：“你們愛吃，我再做就是了，反正我現在也有本錢。”
    聽聞這話，丁園眼中閃過不解。
    眼見邱月有賣關子的跡象，他認認真真地看著她，開口詢問：
    “邱丫頭，此話何意？”
    邱月不緊不慢地將手中的罐頭放在腳邊，站起之後從懷中抽出了那十元錢。
    好像變戲法一樣。
    丁園看著她手中的錢，下巴幾乎掉到地上。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發顫：“這夠買半年口糧的錢……你從哪弄的？”
    邱月連忙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小點聲。
    她又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拉著滿臉震驚的丁園蹲下。
    邱月將上午發生的事情大致告訴了眼前的中年男人，隻隱瞞了一些忽悠人的小細節。
    “丁叔，現在我這豬肉脯一份能賣2元，減掉豬肉成本的話咱們淨賺1元，五份就是五元。”
    見丁園皺眉不表態，邱月開始給他狠狠洗腦。
    “如果咱們以後生意好了，一周就能賣十份……”
    “不行！”
    邱月的美好幻想突然被打斷。
    繼短暫的欣喜之後，丁園現在眉頭緊鎖，滿臉都是凝重。
    他將手重重地放在邱月胳膊上：“邱丫頭，你還是把這錢還回去吧。”
    邱月有些不解，但還是耐著性子詢問：“丁叔，這樣難道有什麽不妥嗎？”
    “我知道你是想賺點錢。”丁園重重地歎了口氣，他抽煙的手抖得幾乎點不著火：“但是這就是在觸碰上頭的紅線，你忘了你爹的事了嗎？”
    邱月抿嘴不語。
    見她不說話，丁園語重心長地教育她：
    “我沒保住大成，絕對不能再讓你去涉險。你是好孩子，能告訴我這件事我很欣慰，但是真的……唉……”
    說到這，丁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丁叔，如果我父親在的話，也會這樣做。您二位同為善良的人，都想為咱們向陽坡付出一切。”
    聽到這句話，丁園的眼睛中蒙上一層水霧。
    他聯想到了之前邱大成和他一起商量怎麽讓全村富裕起來的日子，現在卻隻剩唏噓。
    見丁園態度有所鬆動，邱月乘勝追擊。
    “我當然不會觸碰政策紅線，也會保護好自己。”
    她抬眸，眼神中帶著十足的堅定。
    “在這兩個前提下，我想了個辦法，可以讓我們村一起富起來。”
    丁園愣了片刻，隨即領會到邱月的意思：“你是說，讓我們整個村一起搞豬肉脯？”
    邱月點點頭：“現在流行集體經濟，如果我們向陽坡的人一起生產一起交貨，怎麽不算集體經濟呢？”
    丁園有些渾濁的眼珠亮了一瞬又暗下來。
    “可是……”
    “您的顧慮我都了解，但是要想向陽坡富起來，隻靠種地是遠遠不夠的。這麽多年我們辛勤勞作，但是收入卻讓人大跌眼鏡。”
    邱月繼續發動她的三寸不爛之舌。
    “要想向陽坡走上坡路，我們隻能想別的辦法。現在，這個辦法就擺在眼前。”
    丁園認真地看著邱月，眼睛裏寫滿了掙紮。
    僵持了一會，他還是敗下陣來。
    邱月說的沒錯。
    要想把向陽坡的經濟搞上去，傳統方式是不可行的，隻有另辟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