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謝寧不是普通人。
    他的腦海之中，有那枚神秘的八卦龜甲鎮守。
    就在那股怨念即將侵入他識海的瞬間，龜甲之上金光一閃。
    一股至剛至陽，浩瀚無邊的力量，瞬間將那股怨念衝刷得幹幹淨淨。
    “嗯？”
    謝寧的身體隻是微微晃了一下，便恢複了正常。
    但他心中的震驚卻是無以複加。
    好強的厲鬼，這女鬼的道行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隻都要強上數倍。
    若不是有八卦龜甲護體，自己剛才，恐怕就要吃個大虧。
    更讓他心驚的是，這女鬼竟然能選種自己。
    要知道，他能看見鬼物，是因為他特殊的體質和那枚龜甲。
    而這女鬼，竟然也能反過來，精準地鎖定他。
    這說明什麽？
    說明這女鬼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
    甚至，已經隱隱觸摸到了某種超越了凡俗的規則。
    “怎麽了？”
    李慶寧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謝寧的異樣，連忙關切地問道。
    “沒事。”
    謝寧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示意她安心。
    他沒有聲張。
    因為他知道，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
    說出來恐怕也沒人會信，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女鬼的身上。
    那女鬼見自己的精神攻擊無效，似乎也有些意外。
    她那雙空洞的眼眶中，血光閃爍不定，死死地盯著謝寧，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看穿一樣。
    而她身下的衛通，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
    他那雙死寂的眼睛裏，第一次泛起了一絲波瀾。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謝寧。
    這一次，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審視，和一絲疑惑。
    “你，是誰？”
    沙啞的，仿佛兩塊生鐵在摩擦的聲音，從衛通的喉嚨裏傳了出來。
    這是眾人進來之後，他說的第一句話。
    李慶誌冷哼一聲，以為衛通是在問他。
    “放肆，見了朕，還敢如此無禮！”
    然而，衛通卻根本沒有理他。
    他的眼睛，依舊是直勾勾地盯著謝寧。
    “你，能看見她？”
    他又問了一句。
    這一次，他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李慶誌等人，卻是聽得一頭霧水。
    看見她？看見誰？
    這裏除了他們，還有別人嗎？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隻有謝寧，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衛通自己，竟也知道這女鬼的存在。
    而且，聽他的語氣，這女鬼對他似乎很重要。
    謝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隻是平靜地與衛通對視著。
    兩個男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一個身穿一等伯爵官服，前途無量。
    一個身陷囹圄，淪為階下囚。
    但他們的目光，卻在半空中，進行著無聲的交鋒。
    氣氛，一時間凝固到了極點。
    良久。
    衛通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他重新低下頭，恢複了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謝寧的幻覺而已。
    但他肩膀上的那個女鬼，卻依舊死死地盯著謝寧。
    那雙血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怨毒，與......好奇。
    “哼，裝神弄鬼！”
    李慶誌見衛通不再說話，隻當他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氣所懾，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衛通朗聲道：“衛通，朕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大齊已經與你燕國達成了協議。隻要你乖乖地配合我們，朕便可以放你回歸燕國。”
    李慶誌本以為，自己說出這番話，衛通就算不感激涕零，至少也該有所表示。
    畢竟，這是天大的恩賜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衛通聽完之後，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仿佛李慶誌說的是別人的事，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你......”
    李慶誌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自己堂堂一國之君，親自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你竟然是這種反應？
    “衛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李慶誌怒聲喝道。
    然而，衛通依舊是不為所動。
    就在李慶誌快要壓不住火氣的時候。
    謝寧卻突然開口了。
    “陛下，稍安勿躁。”
    他攔住了即將暴走的李慶誌，緩緩走上前幾步。
    他沒有去看衛通。
    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個，隻有他能看見的女鬼。
    “姑娘。”
    他輕聲開口。
    “你，有什麽心願未了麽？”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
    姑娘？
    這裏哪來的姑娘？
    “姐夫在跟誰說話？”
    李慶誌話音未落，就見那一直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的衛通，在聽到謝寧這句話的瞬間，猛地抬起了頭。
    他那雙死寂的眼睛裏，第一次，迸射出了駭人無比的精光！
    一股比之前還要恐怖數倍的煞氣，從他的身上轟然爆發！
    “你！說！什！麽！”
    他一字一頓地開口，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謝寧，那眼神，仿佛要將謝寧生吞活剝了一般。
    整個石室，都因為他這股暴起的煞氣，而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那四根粗大的玄鐵鎖鏈，被他掙得嘩啦啦作響，仿佛隨時都要斷裂開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連連後退！
    隻有謝寧，依舊是平靜地，站在原地。
    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
    自己，賭對了。
    謝寧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平靜地看著衛通。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直抵人心。
    衛通身上那股暴虐的煞氣，在與謝寧對視了片刻後，竟然緩緩地收斂了回去。
    他重新低下頭，整個人又恢複了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隻是，他那垂下的眼眸深處，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人？
    他怎麽會知道？
    他怎麽可能知道？
    “走吧。”
    謝寧轉身，拉著李慶寧的手，向外走去。
    李慶誌和一眾皇城司高手如蒙大赦般，連忙跟了上去。
    “小子！你給我站住！”
    身後，傳來了衛通沙啞而急切的嘶吼。
    “你到底是誰？你把話說清楚，你剛才說的是誰？”
    然而，謝寧卻像是沒聽見一般，頭也不回，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嘎吱......”
    沉重的玄鐵大門緩緩關閉，將衛通的嘶吼聲，連同那無盡的黑暗與冰冷，徹底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