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現在應該正在大牢裏，好好地反省人生吧。”
    “什麽？”宇文月再次如遭雷擊。
    蕭遠山……下大獄了？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為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蒙山，突然動了。
    蒙山走到了謝寧的身邊，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禮。
    “伯爺。”
    “伯爺？”
    宇文月猛地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蒙山。
    “蒙山！你……你……”
    他指著蒙山，你了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他才算是終於明白了。
    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他最信任的，最倚重的蒙山，從一開始，就是謝寧的人。
    “噗！”
    一口鮮血從宇文月的口中，猛地噴了出來。
    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整個人都向後倒去。
    然而，他沒能倒在地上。
    兩名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士兵，像鐵鉗一樣，架住了他的胳膊。
    “為什麽……”
    宇文月雙眼無神，麵如死灰，喃喃自語。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他想不通。
    他和謝寧，雖然是政敵，但也不至於，要用這種手段，置他於死地吧？
    謝寧看著他那副可憐又可恨的樣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宇文副使，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麽？不是我要這麽對你，是你自己，一步一步，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從你帶著聖旨，想來搶功的那一刻起，你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我隻是，在你前進的路上，順手幫你挖了幾個坑而已。”
    “可惜，你一個都沒躲過去，全都結結實實地踩了進去。”
    謝寧的話，像是一把把刀，狠狠地紮在宇文月的心上。
    是啊。
    是他自己。
    是他的貪婪，他的自負，他的愚蠢。
    如果他當初不那麽急於求成。
    如果他能多一絲警惕。
    或許，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我……我錯了……”
    宇文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謝寧，我認輸了，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爹是相國，隻要你放了我，你要什麽，我爹都能給你！”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用自己的家世，來做最後的掙紮。
    然而，謝寧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放了你？宇文副使，你剛才說的話，在場的兄弟們可都聽得清清楚楚。”
    謝寧指了指周圍，那些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蒙山的親兵，又揚了揚手中的布防圖。
    “你為了換取一座雲州城，不惜出賣我大齊的軍事情報。這，叫什麽？”
    謝寧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銳利。
    “這叫通敵叛國！按照我大齊律法，通敵叛國者，當如何處置？”
    他看向蒙山。
    蒙山往前一步，聲如洪鍾。
    “按律，當淩遲處死，誅滅九族！”
    誅滅九族！
    宇文月的身體猛地一顫，褲襠裏瞬間濕了一大片。
    “不……不要……”
    他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竟是當場哭喊了起來。
    “我沒有，我給的是假情報，我那是兵不厭詐，我沒有叛國！”
    他還在做著最後的辯解。
    “假情報？”謝寧嗤笑一聲。
    “你說這是假情報，誰能證明？你這封信，要是落到燕國人手裏，他們是會當成真的，還是當成假的？到時候，引起的兵戈，造成的死傷，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我……”宇文月徹底啞火了。
    他知道，無論他怎麽解釋，通敵叛國這頂帽子，他是摘不掉了。
    謝寧看著他那副萬念俱灰的模樣，眼中沒有絲毫同情。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謝寧抬起手，輕輕地揮了揮。
    “宇文月，通敵叛國，罪證確鑿。即刻起，革去其大齊使團副使一職。念在你是朝廷命官，丞相之子的份上，我暫且留你一命。”
    “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嚴加看管！待我接管雲州之後，即刻押解回京，交由陛下，親自發落！”
    “是！”
    兩名士兵應了一聲，拖著已經像一灘爛泥的宇文月，就往外走。
    “不，謝寧，你不能這麽對我！我爹是宇文太極！你動了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然而，沒有人理他。
    他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了屋外呼嘯的風聲裏。
    屋子裏，又恢複了安靜。
    蒙山看著謝寧，眼神裏充滿了敬畏和崇拜。
    “伯爺，那我們接下來……”蒙山開口道。
    謝寧轉過身，看向雲州城的方向。
    他的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接下來？”
    “當然是進城了！傳我命令，天亮之後，全軍開拔，入主雲州！”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入主雲州！
    蒙山的心猛地一跳。
    他們終於，要完成這次出使的任務之一了。
    而且，是以一種，他之前完全沒有想象過的方式。
    這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
    “是，伯爺！”蒙山重重地抱拳，聲音裏充滿了激動和興奮。
    “末將這就去安排！”
    說完，他便帶著人，風風火火地去處理後續事宜了。
    驛站裏，又隻剩下了謝寧一個人。
    他走到窗邊，推開那扇破舊的窗戶。
    一股帶著泥土和草木氣息的冷風吹了進來，讓他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看著遠處，那在夜色中，如同一頭巨大凶獸般，匍匐著的雲州城。
    心裏，卻沒有太多的波瀾。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要先在這裏站穩腳跟。
    來之前，他曾想過與燕國的關係，但見到霽洪後，他突然覺得，與其掀起戰火，倒不如以和為貴。
    以後燕國和齊國之間，不一定要怒目而視。
    想到這裏，謝寧無奈地笑了笑，前路依舊漫長啊。
    但他的目光卻是始終堅定。
    相反，他甚至有些期待。
    老話說，與人鬥，其樂無窮。
    與天鬥，其樂無窮。
    這種將整個天下當做棋盤，將所有人都當做棋子，一步步實現自己目標的感覺，讓謝寧也感到無比的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