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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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派人去請那個血袍人,卻遲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讓他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沉得越來越深。
    “吱呀!”
    書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一名心腹快步走了進來,臉色蒼白,聲音裏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懼。
    “大……大人……”
    “說。”
    宇文太極連眼睛都沒睜,隻是從鼻子裏,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地……地下密室……”
    那心腹咽了口唾沫,顫聲道:“塌……塌了……”
    “什麽?”
    宇文太極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渾濁的老眼裏,爆射出駭人的精光!
    他一把推開身前的書桌,快步走出書房。
    跟隨下人一路前行,宇文太極來到那副猛虎下山圖前,他迫不急待地伸出手,在那虎眼上重重一按!
    然而,預想中牆壁滑開的景象,並沒有出現。
    整個牆壁,紋絲不動。
    宇文太極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深吸一口氣,運起內力,猛地一掌,拍在了牆壁之上!
    “轟!”
    一聲巨響,堅硬的牆壁,被他硬生生地轟出了一個大洞!
    一股濃烈的,混雜著塵土和焦臭的氣味,從洞口裏撲麵而來。
    宇文太極看清了洞內的景象。
    原本那間充滿了血腥氣的密室,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那座黑色的祭壇,消失了。
    那個全身籠罩在血袍之中的身影,也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一股無可匹敵的恐怖力量,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了一般。
    隻留下,滿地的狼藉。
    宇文太極站在洞口,看著眼前這片廢墟,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不是在害怕。
    而是在,憤怒!
    “謝!寧!”
    他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殺意和怨毒。
    他知道,能做到這一切的,隻有那個小子!
    自己最大的底牌,自己最重要的盟友,竟然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被他給毀了!
    那可是能施展蝕魂咒,能煉製殺人妖布的強大存在啊!
    竟然,連一朵浪花都沒有翻起來,就這麽沒了?
    宇文太極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上,肌肉因為憤怒而劇烈地扭曲著,顯得猙獰而又可怖。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與謝寧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良久,他才重新睜開眼睛,眼中的憤怒,已經被一片冰冷的,死寂般的平靜所取代。
    他轉身,對著身後那名已經嚇傻了的心腹,冷冷地說道:
    “把這裏,給我填了。記住,從今天起,我們相國府,從來就沒有什麽地下密室。”
    “是……是,大人。”那心腹一個激靈,連忙點頭哈腰地應道。
    宇文太極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的書房。
    他重新坐回到那張太師椅上,閉上眼睛,仿佛又恢複了往日裏那副古井不波的模樣。
    但他那放在扶手上,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的手,卻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他並不知道,在他眼中那個已經被徹底抹殺的“盟友”,其實,隻是一個分身。
    一個,被他的主子,毫不猶豫地,當成棄子扔出來的,分身。
    而在那遙遠的,西南方的十萬大山深處。
    某個陰暗潮濕,堆滿了白骨的巨大洞穴之中。
    一個比相國府密室裏那個血袍人還要龐大,還要恐怖的身影,緩緩地睜開了他那雙,如同兩輪血月般的,巨大的眼睛。
    “謝寧……”
    “先天八卦……”
    “嗬嗬……這個遊戲,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沙啞的,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笑聲,在整個洞穴之中,回蕩不休。
    接下來的幾天,建安城出乎意料的平靜。
    王記布坊和錦繡閣的案子,在京兆府的“高效”偵辦下,很快就宣告結案。
    罪名被安在了一個子虛烏有的“拜血教”頭上。
    於是,一場足以動搖國本的巨大危機,就在謝寧的巧妙運作下,被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不但沒有損害到他和皇室的威望,反而讓他“降妖除魔,庇佑蒼生”的形象,更加的深入人心。
    靖安伯府。
    謝寧悠閑地躺在後花園的躺椅上,享受著李慶寧親手為他剝好的葡萄。
    明月和清風,一左一右,如同兩尊門神,盡職盡責地守在不遠處。
    經過了那晚的“隔空鬥法”,謝寧體內的真氣消耗巨大,足足休養了三四天,才算是緩過勁來。
    不過,這次的消耗,對他而言,也並非全是壞事。
    正所謂,不破不立。
    在先天真氣被徹底抽空,又重新恢複的過程中,他感覺自己對先天八卦龜甲的掌控,又精進了一分。
    體內的經脈,也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堅韌和寬闊。
    若是再對上那個血袍人的分身,他有信心,不用搞出那麽大的陣仗,也能輕鬆將其拿下。
    “相公,還在想那晚的事情?”
    李慶寧看著謝寧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柔聲問道。
    那晚後院的動靜雖然不大,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尤其是之後幾天,謝寧一直閉門不出,更是讓她擔心不已。
    “已經解決了。”
    謝寧將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送入口中,笑著捏了捏她的小手。
    “一個藏頭露尾的跳梁小醜而已,不值一提。”
    他並沒有將血袍人的事情,詳細地告訴李慶寧。
    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想讓她為這些事情擔心。
    有些風雨,他一個人扛著,就夠了。
    “解決了就好。”
    李慶寧冰雪聰明,見謝寧不想多說,便也沒有再追問。
    她隻是將腦袋,輕輕地靠在了謝寧的肩膀上,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而又溫馨的時光。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依偎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但彼此的心,卻靠得前所未有的近。
    “要是一輩子都這樣就好了。”
    李慶寧突然在心裏喃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