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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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不哭了。”
    謝寧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如同安撫一個受了委屈的弟弟。
    “堂堂一國之君,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讓下麵的大臣們看到了,豈不是要笑話你?”
    聽到這話,李慶誌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
    他從謝寧的懷裏抬起頭,用那沾滿了淚水的龍袍袖子,胡亂地擦了擦臉,那雙紅腫的眼睛裏,還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後怕和依賴。
    “姐夫,我……我好怕……”
    “怕什麽?”謝寧看著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有姐夫在,這天,塌不下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比心安的力量。
    李慶誌看著謝寧那自信而又平靜的眼眸,那顆因為恐懼而劇烈跳動的心,也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是啊,有姐夫在。
    這個無所不能,總能創造奇跡的姐夫在,還有什麽好怕的?
    “我姐姐呢?我姐姐怎麽樣了?”
    李慶誌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轉過頭,看向了那張同樣被鎖在地上的李慶寧。
    隻見李慶寧雖然同樣是麵容憔悴,嘴唇幹裂,但她的精神狀態,卻比李慶誌要好上許多。
    她並沒有像李慶誌那樣失態痛哭,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那雙清冷而又美麗的鳳眸,一眨不眨地,溫柔地注視著謝寧。
    仿佛在她的眼中,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眼前這個為她踏破黑暗,帶來光明的男人。
    四目相對,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謝寧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走上前,同樣是一指點出,幹淨利落地切斷了那鎖住她的鐵鏈。
    “讓你受苦了。”
    謝寧伸出手,輕輕地將她那散落在額前的亂發,撥到耳後,聲音之中,滿是心疼和愧疚。
    “我沒事。”
    李慶寧搖了搖頭,伸出那雙因為饑餓而變得有些冰涼的小手,緊緊地握住了謝寧的大手。
    她沒有哭,也沒有抱怨。
    隻是用一種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式,向他傳遞著自己的思念和依賴。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她的聲音雖然虛弱,但滿是堅定。
    謝寧聞言,心中一暖,反手將她的小手,緊緊地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我回來了。”
    簡單的四個字,卻勝過了世間所有的甜言蜜語。
    大殿之內,那原本劍拔弩張,充滿了殺伐和血腥的氣氛,在這一刻,仿佛都被這溫馨的一幕給衝淡了許多。
    那些被救出來的老臣們,看著眼前這如同神仙眷侶般的一對璧人,一個個也都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心中,對這位年輕的靖安伯,愈發的敬佩和感激。
    而那些叛黨的文武核心們,則是一個個麵如死灰,癱倒在地,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氣神。
    他們知道,隨著謝寧的歸來,他們的一切,都完了。
    局勢在瞬間逆轉。
    那個一直躲在人群後麵,眼看情況不妙的賢王,眼中閃過一絲驚惶,尖叫一聲,轉身就想從側殿逃跑。
    然而,他剛一轉身,一道鬼魅般的白色身影,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正是明月。
    明月麵無表情,眼神冰冷,根本不給賢王任何反應的機會,右手並指成刀,幹脆利落地一記手刀,重重地砍在了他的後頸之上!
    “呃!”
    賢王隻覺得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便哼都沒哼一聲,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徹底暈死了過去。
    解決完賢王,謝寧的目光,才緩緩地落在了那個倒在十幾丈開外,胸口塌陷,口中不斷湧出鮮血,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的宇文太極身上。
    宇文太極被皇太後從背後刺中要害,又被謝寧蘊含了千鈞之力的一腳狠狠踹在胸口,五髒六腑早已被震得粉碎,已是重傷垂死,神仙難救。
    他怨毒地看著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謝寧,那雙渾濁的老眼裏,充滿了無盡的不甘和困惑。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會敗!
    他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徹底!
    他明明已經算計好了一切,明明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明明已經將這個小子逼入了絕境!
    可為什麽,最後輸的人,還是自己?
    看著宇文太極那死不瞑目的眼神,謝寧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那冰冷的惡鬼麵具已經摘下,俊美的臉上,卻是一片淡漠。
    “從你算計我的那天起,就該想到這個結局。”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這個將死的老狗,而是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癱坐在龍椅之旁,失魂落魄,淚流滿麵的皇太後身上。
    李慶誌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母後,那雙清澈的眼眸之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和不忍。
    他為人正直,嫉惡如仇,他無法原諒母後勾結外臣,意圖謀朝篡位的背叛之舉。
    但是,那畢竟是生他養他,從小將他捧在手心裏疼愛的母親啊!
    血濃於水的親情,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對其生出真正的恨意,更不忍心加以苛責。
    “陛下……”
    皇太後感受到了兒子那複雜的目光,那顆早已是千瘡百孔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地崩潰了。
    她癱坐在冰冷的金磚之上,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哀家的錯,都是哀家的錯!”
    她一邊哭,一邊語無倫次地訴說著。
    “哀家隻是一時糊塗,哀家隻是覺得……覺得慶寧那丫頭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再聽哀家的話了,不再是哀家可以掌控的了……”
    “再加上宇文太極那個老賊,日日在哀家耳邊蠱惑,說你年幼,壓不住朝堂,說謝寧功高震主,遲早會成為心腹大患……”
    “哀家……哀家也是怕啊。”
    “哀家怕這李家的江山,斷送在哀家的手裏,哀家才……才一時糊塗,犯下了這等滔天大錯。”
    她的哭聲淒厲絕望,充滿了悔恨。
    然而,謝寧聽著她的哭訴,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表情。
    人心,果然是這世上最複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