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群挑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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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金鑾殿。
今日的朝堂,與往日截然不同。
氣氛莊重而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就連那些平日裏不怎麽上朝的勳貴和宗親,也都破天荒地到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殿中央那兩道身影之上。
一邊,是身穿攝政王蟒袍,麵容俊美,神情平靜的謝寧。
另一邊,則是身穿大祭酒官服,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孔穎達。
一場足以決定大齊未來走向,甚至影響整個天下思想格局的世紀大辯論,即將在這裏拉開序幕。
龍椅之上,李慶誌麵色嚴肅,在他的身旁,李慶寧也換上了一身華貴的宮裝,靜靜地坐著,那雙明亮的眼眸之中,充滿了對謝寧的信任和支持。
“時辰已到。”
隨著一名太監尖銳的唱喏聲響起。
整個金鑾殿,瞬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看著大殿中央的兩人。
“孔大人,請吧。”
謝寧對著孔穎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那份從容和自信,讓孔穎達那顆本就已經有些忐忑的心,在這一刻,更是猛地一沉。
不過,事已至此,他已沒有退路。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謝寧和龍椅之上的李慶誌,恭敬地行了一禮。
然後,緩緩地開口說道。
“啟稟陛下,啟稟攝政王殿下。”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我儒家之道,上承天命,下安黎民。”
“其核心,便在於仁、義、禮、智、信五常之道。”
孔穎達不愧是當世大儒,一開口,便引經據典,聲如洪鍾。
“何為仁?君臣父子,各安其分,是為仁。”
“何為義?舍生取義,殺身成仁,是為義。”
“何為禮?尊卑有序,長幼有別,是為禮。”
“……”
他滔滔不絕,引經據典,將儒家的核心思想,用一種極具感染力的方式給闡述了出來。
他認為,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根本在於人心的教化。
隻要君王有德,臣子有忠,百姓有義,那這個國家,自然會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而謝寧所推行的那些所謂的“格物之學”,不過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奇技淫巧”而已。
用這些東西來治國,無異於舍本逐末,緣木求魚。
最終,隻會讓民心浮躁,綱常錯亂,最終導致國之將亡。
他的這番言論,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讓在場的不少老臣,都聽得是熱血沸騰,感同身受。
他們紛紛點頭,看向孔穎達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敬佩和認同。
就連龍椅之上的李慶誌,在聽完孔穎達的這番話後,那雙明亮的眼眸之中,也同樣閃過了一絲複雜。
他雖然知道這些都是些空洞的大道理,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確實很有煽動性。
他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謝寧。
卻發現,自己的姐夫,從始至終,都隻是那麽平靜地站著,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仿佛,是在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故事。
終於,孔穎達那長達半個時辰的慷慨陳詞,結束了。
他對著謝寧,微微拱手,那雙渾濁的眼眸之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攝政王殿下,老臣說完了。”
在他看來,自己這番堪稱完美的論述,足以讓任何人都無法反駁。
謝寧,也不例外。
然而,謝寧的反應,卻是再次超出了他的預料。
“說完了?”
謝寧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玩味。
“孔大人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聽起來,確實是挺有道理的。不過,本王,有幾個小小的問題,想請教一下孔大人。還望,不吝賜教。”
“攝政王殿下請講。”
孔穎達的心中,猛地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但他還是強作鎮定,對著謝寧,恭敬地說道。
“好。”
謝寧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走到了他的麵前。
那雙深邃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他,仿佛能夠將他的靈魂都給徹底地看穿。
“孔大人剛才說,治國平天下,在於人心的教化,在於仁義禮智信。本王,姑且就當你說的都對。”
“那本王想問問你。”
“你口口聲聲說仁義,那為何,我大齊的百姓,辛苦耕種一年,到頭來,卻依舊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為何,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卻可以錦衣玉食,夜夜笙歌?”
“這,就是你所謂的仁義麽?”
他的第一個問題,便直至現今問題中心。
讓得孔穎達的臉色,瞬間便白了幾分。
“這……這是因為,天道循環,各安天命……”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卻隻能是搬出那套早已被他說爛了的天命論。
“天命?”
謝寧聞言,卻是冷笑一聲,眼中的譏諷,愈發的濃鬱。
“好一個天命。”
“那本王再問你。你口口聲聲說智慧,那為何天會下雨,地會幹旱?為何,會有洪水,會有地震?”
“為何,一場小小的瘟疫,便能讓我大齊,死傷數十萬百姓?”
“而你們這些所謂的聖人門徒,除了跪在地上,祈求上天保佑之外,卻拿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辦法?”
“這,就是你所謂的智慧麽?”
他的第二個問題更加的尖銳,也更加的直擊要害。
讓孔穎達的額頭之上,瞬間便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這……這是天災,非人力所能抗拒……”
他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些顫抖了。
“天災?”
謝寧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充滿了憐憫的表情。
“說到底,不過就是因為你們無知,因為你們無能罷了。”
“孔大人,你讀了一輩子的聖賢書,你告訴我。”
“你的書,能讓糧食增產麽?你的書,能治病救人麽?你的書,能抵禦洪水,能預測地震麽?”
“不能……”
“既然都不能,那你憑什麽站在本王的麵前,跟本王談論治國平天下?”
“你,也配?”
謝寧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冰冷,一句比一句誅心。
讓得孔穎達那張本就已經是慘白的老臉,在這一刻,更是變得血色全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