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珠帶著草帽，提著小桶，天一亮就已經來到沙灘上。
    這裏的景未受到人為幹預，一切都還是那麽原生態。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濺起陣陣白色浪花，赤腳下是沙粒細膩的觸感。
    鷗鳥展翅掠空而過，趙明珠眯眼看著它們遠去。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她低頭滿意看著手下桶中的海鮮。
    還差點就滿一桶，今天回去可以暢吃清蒸海鮮了！
    想著，她就將桶放下，想去找找有沒有可以撿回家的海鮮。
    等她直起身回頭的時候，就看見阿玉提起桶，然後盡數倒在沙灘上。
    阿玉皺眉：“巧兒姐姐，這誰撿的放這，怎麽全是不能吃的？”
    巧兒和礁石處旁的趙明珠對上眼神，她想，自己應該知道是誰撿的了。
    “是我撿的，你對我有意見？”
    趙明珠三兩步走過去，拿著耙子幽幽問道。
    阿玉之前沒有看見她，連忙說：“見過小姐。”
    隨即想起自己倒在地上的海鮮，趙明珠不許他稱奴，他現在還在適應自稱我，所以難免說話磕絆。
    “奴…這些都不能吃，所以奴…奴我看見就倒了，絕對不是因為奴對小姐有什麽意見。”
    阿玉生怕趙明珠誤會，急得臉都紅起來，眼中更全是驚慌失措。
    巧兒看著他，又看地上那些海物，看著顏色似乎確實太鮮豔些，不像能吃的……她還是站一旁看好了。
    趙明珠舉著耙子，用背麵敲阿玉肩膀：
    “不可能，滿滿一桶，怎麽可能就一個能吃都沒？”
    豈有此理，這簡直是在質疑她的實力和運氣！
    阿玉閉眼，以為那耙子會落在自己頭上，但預想的痛沒有出現，他睜開眼。
    看著趙明珠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阿玉看巧兒，對方攤手，轉過身蹲下去挖洞了。
    阿玉隻能小聲解釋：
    “是的，小姐，我祖母是疍家人，奴雖然不怎麽下水，但也跟著去過認了許多海物，這些確實都有毒，不能吃的。”
    阿玉真誠低聲說，趙明珠捂著胸口後退兩步：“不是吧？”
    她能衰成這樣？
    忙碌了兩個時辰的趙師傅，顆粒無收？！
    就當阿玉準備違背本心，找個毒性最小的海物承認可以吃時，身旁路過一個捕魚歸來的老漁夫。
    他扛著一兜子海物，看一眼地上被扔的海物笑嗬嗬：
    “我那侄兒也撿過這些回去吃了。”
    趙明珠聽後如覺權威人士為她站台，她微抬下頜，得意：
    “你看，我就說不可能。”
    哪有那麽倒黴的事，她絕不可能顆粒無收！
    她對著老漁夫道：“那太巧了，他有沒有說過哪種最好吃？”
    老漁夫笑嗬嗬：“不知道，他吃後就投胎去咯。”
    他笑嗬嗬來，笑嗬嗬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趙明珠：……
    地上挖洞的巧兒：……
    阿玉降趙明珠臉上閃過氣餒：“其實有些也能吃，就是吃了會生病，小姐若是不想扔了，可以給我吃，我再告訴您哪個最好吃。”
    趙明珠作勢又用耙子背敲他，瞪眼：“胡說八道什麽，我是什麽絕世惡毒奴隸主嗎？”
    “還有你到處閑逛，屎鏟完了？”
    阿玉認真道：“回小姐，鏟完了。”
    趙明珠哼哼收起耙子：“那我回去檢查下，要是做得不好，等著被我罵得狗血噴頭吧你。”
    她說完拎著耙子就走了，阿玉看著她的背影，那蔚藍天空下，那抹淡藍逶迤。
    “走吧，愣著做什麽？”巧兒拍著手，經過阿玉時說。
    “巧兒姐姐，小姐真的沒有生氣嗎？”
    阿玉很怕自己的蠢笨惹到趙明珠不喜，所以每次他都要反複和巧兒確認。
    巧兒聽後看趙明珠：“沒有，小姐一會就忘記了，之前不都是這樣。”
    趙明珠在閣樓之上拉了個躺椅，憑欄外夕陽西下，一望無垠的海，波光粼粼。
    她隱姓埋名到這裏後，和鎮國公都還沒有通信過，約定鎮國公確定太平後就傳信給她。
    不過。
    她想或許自己的喪事應當都辦完了？
    顧羽會隨什麽？不會真就一破草席吧？那她今晚睡覺最好別閉眼！
    安崽呢，她還在難過嗎？有發現自己留下的線索嗎？
    趙明珠腦中百轉千回，一點點目送那金烏下沉，海平麵似乎也被撒上了碎金。
    腳步聲靠近，趙明珠聽著是阿玉，她頭也不回，這孩子多半是回來道歉。
    每一次自己稍微表現情緒強點，他就會如同驚弓之鳥。
    哪怕自己和巧兒替他脫敏多少次，都仍然還有些。
    “小姐。”
    趙明珠懶散：“嗯，是不是要吃晚飯了？”
    自從來了繁花鎮，巧兒也十分有興趣，主動去學習了當地菜，趙明珠給她提一些改良意見後，那出品相當讓人垂涎欲滴。
    阿玉手背在身後，他有些緊張又猶豫：“小姐，奴…”
    在趙明珠瞪眼看過來，他立馬改口：“我……我想。”
    趙明珠也不催他，就靜靜等著他說。
    阿玉從身後拿出個匣子，遞給了趙明珠：“小姐請看，您喜歡嗎？”
    趙明珠見狀接過，然後打開，匣子中央放著一粒瑩潤的珍珠。
    約莫食指頭那麽大，極光無瑕。
    在這小鎮上生活許久，趙明珠知道這顆珍珠的貴重。
    她合上匣子：“哪裏來的？”
    阿玉見她變得嚴肅，以為趙明珠是覺得他偷東西：
    “不是偷來的，是奴下海撈到的，運氣好碰上了這顆白珠。”
    趙明珠挑眉：“贈我？”
    阿玉聽後抿唇一笑：“是，這是奴的賠禮，怪奴扔了小姐辛苦撈回來的海物。”
    他撈了許久，那些珍珠都大多醜陋。
    阿玉雖然不懂其他，但也知道眼前的小姐不是尋常人家出身，那些劣珠怎麽能送出手。
    趙明珠聽後又打開，然後爽快收下了，但她變臉極快：
    “說了不要奴來奴去，聽著累死了，這個月的月錢扣掉。”
    阿玉聽後搓手：“我這個月沒月錢了，小姐你之前就扣掉了。”
    “那扣下個月。”
    阿玉：“也被扣了，未來半年都沒有月錢了。”
    趙明珠：我真不是人。
    等阿玉走後，巧兒走進來，看著趙明珠手中的珍珠：
    “是阿玉給小姐的？”
    趙明珠點頭，巧兒了然，她道：
    “剛才我就見他匆忙跑出去，又匆忙跑回來，正疑惑他幹嘛去，原來是為了這。”
    她湊近趙明珠，雙眼亮晶晶：“小姐，不如你收了他？反正咱們現在自由身，小姐喜歡就收了他也行。”
    阿玉現在養好了些，能看出是個俊小夥。
    趙明珠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古人，真古人的巧兒簡直是無限開明到讓她害怕。
    她彈了巧兒額頭：“他在我眼中就是小孩，不許亂拉線。”
    巧兒撅嘴：“多養幾年不就好了，正好做童養夫。”
    趙明珠哭笑不得：“再亂說也扣你月錢，快去多做些他喜歡的菜，叮囑他以後不可如此冒險下海。”
    “快去吧，我的巧兒姐姐。”趙明珠將人推出去。
    巧兒回頭：“考慮考慮，其他人也行啊。”